徐扬带着陆君宝牵着马离开了黎家祖屋,刚出门没多远,陆君宝的肚子就饿的咕噜噜直叫。徐扬回头看了眼羞了红脸颊的陆君宝,微微一笑,揉了揉陆君宝盘好的道髻。
陆君宝低着脑袋,刚刚发生的事情似乎有些玄乎,自己一时好奇进了庄园,突然出现的小姑娘,莫名其妙的亲切感,以及临行时小姑娘赠送的礼物。
想到小姑娘赠送的香盒,陆君宝赶紧从怀里取了出来,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师兄徐扬,只见徐扬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收起来,陆君宝才又将香盒揣回怀中。
“肚子饿了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徐扬重新戴上了自己背在身后的黑纱斗笠,系好挂绳,接过陆君宝手上的缰绳,转身率先离开。
陆君宝将缰绳递给师兄徐扬之后,伸手摸了摸怀中的香盒,又回头瞧了眼已经关好的庄园小门,微微注视了片刻,返身跟上等在街口的师兄身边。
二人不多会找到了一家酒馆,因为已经是下午十分,酒馆里已经没有了吃食的客人。掌柜的在柜台后面算着上午的收成账目,嘴角的笑意连连,店小二有些无精打采的擦着桌子,偶尔间打一个哈欠。
已经狼吞虎咽下三斤酱牛肉,配上几个小炒菜和三碗大米饭的陆君宝,有些肚滚皮圆的打着饱嗝,半躺半坐在椅子上。
徐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别好店小二前面装满酒水,送回来的酒葫芦,对着陆君宝打趣到,“君宝啊,没想到你倒是挺厉害的,那小姑娘可是长的不错。”
陆君宝闻言脸色微红,像是刚饮了陈年纯酿,摆了摆手,“师兄,你说什么呢?我是刚好看见门没有关,好奇往里面一瞧,正好瞧着里面有一洼水塘,旁边栽种着几颗杨柳树,才壮着胆子进去的。”
“哦?你这意思,我是该表扬你咯?”徐扬撩开了面前的黑纱,眼神诙谐的看着陆君宝。
“我也是为了练功,谁让你非要我们先去观察柳树,观察去个所以然来,才肯教我们真正的剑招!”陆君宝撇了撇嘴,伸手揉了揉被撑大许多的肚子,有些不满。
徐扬一个莞尔,没有继续去接话打趣陆君宝,也没有揪着陆君宝擅自进入黎家祖屋说事,而是问到,“那你进去观察了一番,又有何收获?”
“没有。”陆君宝摇了摇头,实在是他刚有点心领神会的意思,就被突然出现的黎雅雅给拉回了现实之中,所以又是白白的观察了那么久。
徐扬微微一笑,看出了陆君宝的不满,“无妨,修练这种事情本就急不得。特别是剑法的修练,得其韵,方得其神。可能是我的想法太过于超前,回去还是先传授你们剑招,再慢慢领悟去吧。”
陆君宝闻言一骨碌坐直了身体,双眼间绽放着光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徐扬在桌面的手微微一压,然后就瞧见徐扬单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陆君宝便心领神会的坐了回去。
这边徐扬冲着已经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打着瞌睡的店小二招了招手,只是瘦弱的店小二似乎在与周公对弈,还是柜台里的两撇山羊胡子的老掌柜眼尖,赶紧快步出了柜台,与徐扬这边算清了账目,结清了饭钱。
徐扬带着陆君宝出了酒馆,马匹就拴在门口的柱子边,结了缰绳递给陆君宝,小声说到,“有人在盯我们的捎,不能确定是什么来路,我们先去找慕容菁,汇合之后再做打算。”
陆君宝点了点头,神色也不自觉的跟着严肃了起来,只是一想到师兄徐扬乃是堂堂的圣人境界高手,又不免心神放松了下来。
徐扬自然一眼就瞧出了陆君宝的小心思,开口说到,“不要小瞧了天下人,虽然圣人境界的高手不那么容易见着,但不代表不会遇见。再有就是,除非遇见圣人境界的高手,否则我不会动用境界仗势压人的。”
说着,徐扬低头从怀中取出四件黑铁护腕递给了陆君宝,然后指了指头上的黑纱斗笠问到,“知道为什么我们出门在外,要戴上黑纱斗笠吗?”
陆君宝歪了歪脑袋,有些面色愁苦的瞧着手上四件,传递着沉重份量的黑铁护腕,回答到,“不想让别人看清我们的样子,不想泄露身份呗。”
徐扬闻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到,“你说的不错。但是不想泄露身份的原因有三点。第一,我们侠客行走江湖,免不了一场场恩怨情仇,结了恩怨之后,能做到斩草除根的,几乎不可能,那么你就没办法判断下一个找你报仇之人,会不会就隐藏在你身边路过的人群之中。”
“第二点,当我们头戴黑纱斗笠时,倘若与人对敌,别人瞧不清你的面貌,自然无法判断你的来路,那么你本身的武功境界,便是一记杀手锏。示敌以弱,扮猪吃老虎的事情能够多做做,能让你多活二十年。”
陆君宝瞧着说完第二点后的徐扬,整了整头上的斗笠,大步朝着和慕容菁约好的地方走去。陆君宝赶紧牵着马,快步跟了上去,追问到,“那第三点呢?”
徐扬闻言嘿嘿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撂了一句,“自己慢慢去想。”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君宝无奈,挠了挠小脑袋,驻足了身子,将徐扬先前递给自己的四只黑铁护腕一一和手上原先的四只扣上,倒也是严丝合缝。只是一抬手,陆君宝就感受到了手腕处传来的份量,着实让陆君宝苦不堪言。
话说这边慕容菁沐浴更衣之后,让客栈老板准备好了一桌子丰盛的美餐,大快朵颐之后,拿着掌柜的找回来的五十几两碎银子,在手上一掂量之后,问了裁缝铺子的方位,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慕容菁这边前脚刚踏入一处裁缝铺子,刚挑好两匹布料,还没来的急与裁缝铺的掌柜说明尺寸款式,就听见街道外面一阵骚乱,人群的喧闹中夹杂着金戈碰撞的声音。
慕容菁也是想瞧个热闹,刚挤进人群,大眼睛扑棱扑棱的想瞧着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就看见先前自己下榻的客栈小二,正拎着一群黄苑国兵丁,手中拿着皇榜,冲着自己的方向跑来。
慕容菁大惊失色,一个回头踉跄,差一点一屁股摔坐在了地上,只是先前挤进人群倒是方便,此时慌乱了手脚,再想逃跑,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兵丁带头的正是镇子上驻守的一位年轻将军,名叫罗晋。一身银光闪闪的铠甲,配上手中一根红缨银枪,倒也是显得十分威风凛凛。
罗晋眼尖,一眼便瞧着了看热闹的慕容菁,心中兴奋不已。先不说找到公主是何等的功绩,就是黄苑国和平武国的赏赐也能让他一辈子丰衣足食,不愁吃喝。若是公主殿下因为自己解救出她,而要下嫁,想来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被人群挡住去路的公主慕容菁,自然是躲无可躲。只见银甲武将砰的一声单膝跪地,“末将黄苑国三等银甲武将罗晋,拜见平武国长公主殿下。末将救驾来迟,万望公主殿下恕罪。”
慕容菁瞧着已经避无可避,又被人当众叫明了身份,暗自恼火,一个跺脚,撇了眼带路的客栈小二,眼神幽怨不已。而此时旁边看热闹的人群,一听说面前的女子正是失踪闹的两国鸡飞狗跳的平武国长公主,一边彼此议论纷纷,一边齐齐的跪倒在地,恭声拜见。
慕容菁正了正神色,故意的端起了架子,摆起了平日在皇宫时学到的谱,声音尖细的提高几度,“都起来吧!”
在得到了公主殿下的命令后,罗晋第一个起身,先是对着慕容菁躬身一拜,然后直起腰,对着身后的兵丁大声呵斥到,“还不快将无关人等肃清!惊扰了公主殿下的鸾架,该当何罪?”
慕容菁原本还在发愁如何躲过这一劫,好去和徐扬他们汇合,瞧着这位黄苑国的三等银甲武将如此热情的驱散人群,便心生一计。
慕容菁故意清了清嗓子,对着银甲武将说到,“罗晋安在?”
罗晋一听见公主殿下喊自己的名字,心中一喜,没想到自己只自报家门了一次,公主殿下便是记在了心里,立马下跪拜倒,“末将在。”
“本公主近日招歹人掳获,倍受欺凌屈辱,百般忍辱方才逃脱虎狼之口。现歹人正在此镇的北门集结,想将本公主再掳了去,尔等还不速速去捉拿?”
“遵命,公主殿下。只是不知歹人是何面貌,什么打扮?”
“嗯,那歹人自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们全部头戴黑纱斗笠,见着这样装扮之人,必定是那伙歹人无疑。”
在听了公主慕容菁的描述,三等银甲武将罗晋,噌的一声站起了身子,手中的红缨银枪一挥,冲着小镇的北门的方向,大声爆喝,“全军将士听令,速发北门,捉拿头戴黑纱斗笠之人,若遇反抗者,就地格杀勿论。”
“是。”
百多名随三等银甲武将罗晋前来救驾的兵丁,齐声一喝,领命之后,朝着北门的方向,大步流星的奔去。
而三等银甲武将罗晋,则躬身侯在公主慕容菁的身侧,弯腰一拜,“公主殿下,前方可能会有威胁,还请公主殿下先随末将回本镇衙门暂且休歇,待末将将歹人擒拿归案之后,再护送公主殿下回国。”
慕容菁自然不想去什么县衙休歇,故意找了个借口,咬牙切齿的说到,“罗晋将军,休歇暂且不忙,本殿下被歹人欺凌屈辱多日,今日若不能亲眼瞧见他们被擒拿归案,怎能消我心头之恨?走,本殿下随你一同前往北门。”
罗晋一时有些无言,只是公主殿下说的句句在理,再加上自己为来的前程可全部都在这位公主殿下的手里。去吧,深怕公主殿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可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可是不去,万一公主殿下一个不高兴,在自己上面言语两句,自己能得到的奖赏可能就要缩水一大截。
就在罗晋犹豫再三的时候,慕容菁突然柔声对着罗晋说到,“罗晋将军的救命之恩,本公主自然记在心里。可是心中这一点恩怨,还请将军大人能够帮扶一二,了却本殿下的心头之恨。”
罗晋被慕容菁的耳边风一吹,顿时有些脚下发虚,心里又一想到自己手下可是有着百十号黄苑国兵丁守卫,胆子也随之大了起来,对着慕容菁一个拍胸脯保证到,“公主殿下且放心,但随末将移驾北门,捉拿歹人,就地正法为公主殿下以解心头之恨。”
慕容菁闻言一个娇羞莞尔,瞧的罗晋心神荡漾不已。陪着慕容菁,跟上前行的兵丁守卫,大步朝着北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