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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咎由自取

如果这件事是由其他人告诉我,我相信我一定能被气得活过来,可是那个人是穆妈妈,我对她有感激不尽的情怀,她就像我的妈妈一样给予了我无微不至的照顾,还给我带来了无数的陪伴和欢乐。

况且做错事的人是我,沦落至此是我咎由自取,可却连累了她的孩子丧了命。

我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穆妈妈,不知怎的心疼得也落下泪来。

眼泪从我的脸颊一路流到我的脖子,流到我的耳朵后面。

她哭了好一阵,抬头看见眼泪打湿了衣服的我,在桌边抽了纸巾帮我把泪水擦去。

“可怜的孩子,你竟然能听懂我说的话吗?”她一边帮我擦眼泪一边震惊地问道。

就在她帮我擦耳朵后面泪水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惊喜而疑惑的表情,她嘴里喃喃道:“怎么会?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没再帮我擦眼泪,因为她转身跑出去了,风一般地消失在我的世界里,那是我在病房里最后一次见到她。

穆妈妈离开后不久的一天,穆先生失魂落魄地来到我的病房。

我看着他,看他瘫坐在椅子上,我很想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事,穆妈妈去了哪里。

他看着我,突然有不明液体从他脸上流下,他摘了墨镜,用手背去擦拭。

我才发现他在落泪。

我看到了他的眼睛,透着一种解脱,惊慌恐惧而又绝望的复杂神情。

我看到了他眼中一个恐怖的现实。

他和穆妈妈发生了争执,最后失手把穆妈妈推下了楼梯,穆妈妈在医院昏迷不醒,说不定就在离我不远处的某个病房里躺着。

我惊愕而愤怒地瞪大眼睛,我再次感觉到全身血脉喷张,我的拳头不自觉地用力紧握,我再次以为这是我的妄想症发作了。

可是这个时候我却看到了穆先生惊恐的眼神,他立刻戴上墨镜,转身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像是人赃俱获的贼遇见了警察叔叔一样的惊愕表情。

愤怒的火焰在我内心熊熊燃起,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切不是错觉,我真的可以动了。

我轻轻扭动了脖子,用力蠕动着身子。

我成功地从床上滚了下去。

很痛,可是很爽。

长时间的卧床不起让我暂时丧失了正常行走的能力,但我相信我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因为穆妈妈每天过来都会给我按摩身子,放松肌肉。

是的,我的病竟然奇迹般地好了。

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我的脸部肌肉也开始微微颤动,我能感觉到此刻自己的嘴角是微微上扬的。

可是此刻的我没有过多的心情去高兴,因为我内心的愤懑没法发泄,内心的担忧没法散去,我用力呻吟着,在地上匍匐爬行了几公分已是累得不行。

可是我没法停下来,我发现我的眼泪已啪嗒滴在地板上,我强烈感觉到自己要立刻见到穆妈妈,想知道她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于是,我发出了那一声歇斯底里的呼救。

声音不大,但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却像有个大喇叭把声音放大。

终于,医生和护士都赶来了。

他们看到趴在地上正抬头看着他们的我并没有立刻上前来扶,而是慌忙地捡回他们掉在地上的眼珠子和下巴,然后纷纷掏出手机左蹲右劈叉地找不同的角度给我拍照。

这绝对是极能吸人眼球的热点新闻。

一个闯红灯过马路被撞成植物人的某流浪汉,竟然靠着自己的力量从病床上摔了下来,并且能成功自发地扭动着脖子。

我看见每个人的手指都在手机上快速地敲打着键盘。

最后我看见了那个美丽的秦医生,她穿过人群来到我身边,一边把我扶起,一边惊喜道:“原来你在这里!天哪,你真的是医学界的一次伟大的奇迹,看来穆孝泽给你取名叫肖迹,不是销声匿迹,而是创造奇迹的意思。”

我不应该在这里吗?

她为何如今才知道我在这里,她不是我的主治医师吗?

不对,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说明她已经不是我的主治医师。

我有名字了?

肖迹,这个名字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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