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慢慢升起，四周都沉浸在黑暗里。
苏栀栀看到整个空间里，零零散散地站了好多流着血的女人。
呼吸一窒。
有人拍了拍她的后背。
林与陆刚想说别回头，苏栀栀就已经转了过去。
没有眼白，整个眼睛都是纯黑色的。
她披散着头发，脸上血迹斑斑。
见苏栀栀回头，轻贴上来，用气音说：“快来陪我啊……”
苏栀栀大声尖叫，想往林与陆怀里钻，却忽然被一把抱起。
那个女人带着她快速奔跑出了房间。
“栀栀！”林与陆在后面大喊着要追过来，墙壁突然下降，把他隔绝在门里。
后面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苏栀栀觉得四周都是很多女人的声音。
她们都在用尖细的声音喊她：“来陪我玩啊。”
手脚都被吓软了，苏栀栀只得边哭边喊：“柳离！林与陆！段奕辰！快来救我啊啊啊……”
……
-
段奕辰那个座位是设定好的“人质座位”。
在他坐在餐桌前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了要被关在监狱里。
段奕辰躺在地上，看着头顶那把悬挂着的钥匙，在惨淡的灯光下泛着白色的金属光泽。
他冷冰冰地吐槽：“真无聊。”
人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等待队友援救。
队友们需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没有成功会被一起关进监狱。如果队友们放弃支援独自逃生，段奕辰还会被多关半个小时。
所幸监狱里没有鬼，大部分人都会选择一起来救人，成功了皆大欢喜，不成功在这躺着聊聊天，貌似也不错。
第二个选项没几个人尝试过。
——取下钥匙，打开监狱门，营救队友。
且不说营救队友失败还要再进来，单是取钥匙，就足以吓退大部分人。
段奕辰听完规则有些无语，要不是他视力好，他根本看不见钥匙。
墙壁上坑坑洼洼地镶嵌着一些石头，也许是监狱潮湿的缘故，上面还有斑驳的青苔。顺着石头一路爬到顶，才可以取下钥匙。
“……”段奕辰看着都觉得累，索性直接闭上了眼。
耳边传来一阵奔跑声，隐隐能听见一个女孩的尖叫。
段奕辰一下子坐了起来，对着那个方向说：“苏栀栀？”
……安静。
“喂。”段奕辰站起来，“苏栀栀你听得到吗？”
……
段奕辰觉得烦躁，抬头看了一眼钥匙。
半晌后，无奈的妥协。
-
苏栀栀这边已经被女鬼关在了一个房间里，需要破译密码才能出去。
但四周都是恐怖的笑声，还有非常逼真的人物标本。
她贴着墙角动都不敢动。
长时间的精神紧张以及抽泣让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只希望这一个小时赶紧过去。
“谁能来陪陪我……”她把头埋进膝盖里。
-
段奕辰已经摔下来三次了。
虽然下面有厚重的海绵垫，摔倒的时候不会觉得很疼，但他已经逐渐脱力，爬的速度一次比一次慢，有时候爬一步都要休息好几十秒。
此时，他躺在海绵垫上喘着气，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那把钥匙。
就算自己出去了，也没有力气再救她了。
汗水顺着下颚的弧度滑进衣服里，疲惫的感觉一次次袭来。
好累……
会想起刚才的场景。
苏栀栀走进密室，在烛火前轻轻嘱咐的那句“我很怕鬼哦，你们要来救我”。
……
段奕辰慢慢撑着身子站起来。
总要试一试。
-
林与陆和柳离已经被关到了一起，只有破译密码才能出去。
看着零零碎碎的线索，林与陆皱紧了眉头。
“……”柳离看着林与陆的侧脸，沉思了片刻。
“林与陆。”
“嗯？”林与陆把头抬起来，看着柳离。
少年的面色有些苍白，没了温和的微笑，眉眼竟和段奕辰有几分相似。
“我挺好奇的，你和段奕辰是什么关系。”
“……”
林与陆沉默了许久，又把头低下去，缓声道：“债主关系吧。”
看出来他不想多说，柳离又换了其他话题。
“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想了想，她又快速地补充了一句：“B大附中的人应该都很好奇。”
林与陆手中动作一顿，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些画面。
……
四处都是白色，有很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两三个护士推着一个推车从他们身边经过。
小男孩站在重症监护室前，拽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说：“哥哥，我那天听到妈妈哭着说，是你把爸爸推下去的，但我不相信，哥哥这么好，不会做这种事的。”
男孩的眼睛很清澈，里面透着单纯和善意。
他甩开小男孩的手，神色冷漠：“就是我做的。”
男孩慢慢低下头，看着脚底的地板，倔强地小声说：“不，不是哥哥。”
他脚步微微挪了挪：“哥哥，我要回去照顾爸爸了哦。”
小男孩转过身子回走。
那么小的身影，走得那么荒凉。
他曾无数次想。
如果那时候，他能拉住小男孩的手，和他说：“弟弟，对不起。”
和他解释原因，求得他的原谅。
两个人现在。
会不会是另外一种关系。
……后来，有一个女孩来找他。
她声音糯糯的，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有不会的题，可不可以问你。”
他还在想着应该怎么拒绝。
就见那女孩慢慢地低下了头。
明明知道会被拒绝，却还是倔强地等待着奇迹。
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不愿意相信。
林与陆看到她脚步轻轻挪动。
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对小男孩说的。
他说了声“嗯”。
——嗯，我给你补习。
——嗯，是我做的，哥哥和你道歉，对不起。
他只记得。
女孩惊喜地抬起头。
她有一双干净清澈的鹿眼。
眼底尽是温柔和善意。
……
林与陆重新挂上淡淡的笑容，重复着柳离的话：“喜欢的人吗？”
“有吧。”
……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苏栀栀有些头痛，不知道是不是呆的时间久了，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黑暗的屋子里突然出现一抹光。
那抹光束渐渐变宽变亮，打在苏栀栀的脸上。
苏栀栀逆着光，看到了一个身影。
慢慢靠近。
他蹲下来，和她平视。
她听到他喊：“苏栀栀。”
是段奕辰。
他表情里挂了些焦急。
苏栀栀看着段奕辰，轻轻呢喃着：“段奕辰。”
憋住的眼泪又慢慢涌出，她有些委屈。
“你之前都去哪里了。”
“我都没有看见过你。”
“你是不是——”
他一把将女孩拽进怀里。
下颚抵着她的头顶。
“现在不是来了吗。”
“别怪我了好不好。”
……
明明只是一个游戏。
一个小时后，不管输赢，他们都会出去。
可他为什么还是放心不下。
为什么还是这么想来找她。
怀里的人没有挣扎，悄悄把眼泪擦到他的肩膀上。
靠得这么近，他能闻到她发丝上的香气。
想到自己还浑身是汗，他慢慢松开女孩。
女孩吸了吸鼻子，眼睛下面有干涸的泪迹，看着段奕辰，还是有些恍惚。
像是想再确认一下。
她问：“你来啦？”
段奕辰宠溺地笑了一下。
嗯。
我来了。
……
空旷的房间响起了系统地提示音。
——营救任务成功。
他们可以出去了。
苏栀栀慢慢地站起来，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走吧。”她俯身摇了摇段奕辰的手臂，“我们出去。”
他单手撑地，慢悠悠地站起来，笑道：“好”。
苏栀栀第一次看到段奕辰笑，以前含混不清的几次，都带着嘲讽的意味。
可这次的笑容不一样……很疲惫，但很温和。
苏栀栀心下错综复杂。
她隐隐感觉。
这样的段奕辰，这样温和的段奕辰。
好像才是真正的段奕辰。
他打开了屋子的门，轻声嘱咐道：“出了门右转，跑到最前面的房间，林与陆和柳离应该在那里。帮他们打开门，你就往外——”
“你不走吗？”苏栀栀打断他。
“你不走吗？和我一起。”
女孩的眼睛里带了些疑虑。
……
“不了。”
段奕辰把她从房间里推了出去，然后关上门。
外面的女生犹豫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开。
直到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他才贴着门往下划去。
屋子突然晃动了一下，对面的墙壁缓缓升起，出现了一些衣衫褴褛的女鬼。
段奕辰抵着门那看着她们。
“……”女鬼们交流了一下眼神，发出凄厉地哭声，“来陪我们呀。”
段奕辰又换上了冷冰冰的样子：“说实话。”
女鬼们：？
段奕辰：“真的一点都不恐怖。”
女鬼们：……
段奕辰：“我走不动了，休息会儿，你们别吵。”
……
-
苏栀栀冲了个澡，躺回床上，柳离已经睡熟了。
真是一波三折。
她看着天花板轻轻地叹气。
找到林与陆和柳离后，他们破译了密码。
段奕辰好像是直接抢了女鬼的呼叫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系统告诉他们迅速撤离。
段奕辰出来之后没和他们汇合，只给她发了个消息。
——我回了。
没了他，本来应该很开心。
但好像并不是那样……
脑子里面乱乱的。
苏栀栀打开手机，看着她和段奕辰的聊天记录。
苏栀栀：【我们在麦当劳等你】
段土狗：【我回了】
苏栀栀：【不一起吃个饭吗？你好像只吃了早餐吧】
段土狗：【不了】
苏栀栀：【你还好吗？我感觉你最后脸色不太好】
段土狗：【还好】
苏栀栀：【不见个面吗？我们有点担心你】
段土狗的语音：“累。”
连字都懒得打了。
苏栀栀想了想，还是在屏幕上敲了一句：【今天谢谢你哦】
苏栀栀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充电。
叮——
清脆的声音。
段土狗：【晚安】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