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奇树诡异的开花,散发出一道强光穿过水晶球,直抵炉鼎底部,两人慌忙从底下钻出来,站在供桌外围,原本平静的炉鼎中“忽”的一声蹿升出一丈多高的火焰,赤蓝两色交织缠绕,许久之后强光散去,鼎内的火焰也逐渐变得平稳,季韵犹如九天玄女下凡,缓缓的飘落在炉鼎的一侧,火光映照着貌美的面孔,双手捧着一块黑漆漆的东西,举过头顶抛入鼎内。
木崖羽望着半空季韵柔和的背影,此时像极了一只扑火的流萤,被火光包裹着似乎要将她拉扯进去,忧郁的目光,恬淡的安静,她不属于冰火谷,而是属于鼎炉里的火焰。
陨铁落入炉鼎后,在葛嬷嬷的吩咐下,由侍女将几人重新带出了藏兵洞,木崖羽站在洞口望着炉鼎前季韵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有一刻深深的感触这女人会随着陨铁一道跳入焰火中,她的美在外更在灵魂深处。
路上的村民早已散去,满地的碎花瓣,侍女将四人送出后重新回到了洞里,李媛媛与无知搀扶着唐诗诗,木崖羽泄气一般将头上古怪的羽毛都拔掉,金箍套在手臂上,四人一路默然无语,行了没多远,无知忽然说是要小解,叫其他人先走,下了旁边的小坡向着河道处的大石一路跑去,木崖羽接过无知手中的唐诗诗,三人继续向前,没多久无知重新回到路上,她没去小解,而是转身迅速进了藏兵洞。
“这丫头怎么这么慢,难不成随着河流冲走了?”李媛媛颠着脚向远处的河道望去,一路上没了无知气氛既古怪又尴尬。
“或许又在哪里贪玩了,一会就会跟上的,不用管她”木崖羽感到搀扶在手上的唐诗诗越来越沉,细看才发现唐诗诗双腿不停的颤抖,脸蛋潮红,布满了汗水。
“是不是腿又疼了?”木崖羽停下脚步关切的问道。
唐诗诗咬紧牙关点点头。
木崖羽看了一眼李媛媛,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要是不介意我背你吧”
唐诗诗满目娇羞依旧只是点点头,李媛媛心说怪不得无知无论如何也要跟在他身边,是啊,长得俊朗,心又细,是个女子怕是都禁不住诱惑,自己的身体还没有好利索,却甘愿为别人着想。
木崖羽蹲下身,唐诗诗趴在他的后背上,双手托起她的双腿,慢慢的向前走去,唐诗诗比无知重,也比无知发育的要好,能感受到那一对算不上饱满的胸脯,蹭的满心异样,李媛媛紧跟在身旁神情复杂,文人多情一点不假,还好无知不在。
唐诗诗原本尽量抬起上身,避免彼此的过多接触,片刻之后,整个身体都趴匐上去,滚烫的的侧脸贴在木崖羽后背,心里既兴奋又满足,原本她羡慕无知,没想到时隔不短自己也得偿所愿,正如所想,他的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淡淡的,细闻闻不到,不注意它又来勾引你。
李媛媛看着唐诗诗一脸享受的模样,她在无知脸上也瞧见过如此情景,难不成这男子身上真有某种神奇的魔力?心里生出某种莫名的希冀。
“给你的药膏你要记得擦”木崖羽说道。
“嗯”唐诗诗乖巧的点点头。
“药膏涂抹全身,然后用布条缠住,不要见光,三两天应该就可以恢复容貌”
“知道了”
“药膏涂抹之后,身体会出现蜕皮的症状,不要大惊小怪”
“不会的”
唐诗诗很乖巧。
木崖羽一时间再也寻不到话题,原本还指望利用唐诗诗的好奇心缓解一下彼此的尴尬,可没想到这姑娘压根不感兴趣,对自己是言听计从,不像无知,一个问题不刨出个根来不算完,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不会冷场。
一路上无话,直到看见村庄的袅袅炊烟,无知才跟上来,笑嘻嘻的跟三人打过招呼,然后编了一套说辞将返回洞府的事情搪塞过去,之后跟在木崖羽身旁,低着头默然无语。
别人看不出来,李媛媛却一眼瞧出了无知的情绪不对,平时把木崖羽当成了宝贝一样捧着,之前葛嬷嬷吩咐自己扶一下她都不许,如今唐诗诗亲密的趴在木崖羽的背上,她却浑然不觉,分明是有心事。
别看李媛媛平时大大咧咧,心思却很细腻,虽然猜到无知有心事,却没有当众点破。
回了别院,木崖羽放下唐诗诗交给李媛媛扶着送回房间,自己到厨房洗去满脸的油彩,顺便清理了一下伤口,随便找了一点吃的填补了一下辘辘的饥肠,背了唐诗诗一路全身说不出的疲累,刚恢复的左腿也隐隐作痛,木崖羽暗自怨愤那群抬轿子的人,只管去不管回也太没理由了,草草吃了一点东西便回到自己房间,找了一块干净布条包扎伤口。
无知面无表情的呆坐在桌前。
“你吃饭了吗?”木崖羽随口问道。
“我不饿”无知回答的心不在焉,小姑娘的心情好比六月的天时好时坏,木崖羽也没在意。
“有点累,我先睡会”说完合衣躺在床上睡去。
无知在桌前呆坐了许久,之后来到床前又盯着木崖羽的脸看了许久,转身出了房间,出了别院,一个人来到了河畔,李媛媛担心无知,给唐诗诗包扎完伤口后,没多久也跟了出来,在无知身旁坐下。
“怎么了?之前就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李媛媛揽着无知瘦弱的肩膀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
“我们两个从小就认识,你有没有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到底怎么?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没有,他怎么会欺负我呢,我真没事”
“你现在连心事都不愿跟我说了?”李媛媛没再继续追问,眯着眼,目光掠过河面落向远方,气氛变得沉闷而压抑。
无知身子一歪靠在李媛媛肩膀上,沉闷了片刻说道“我没有去小解,而是回了藏兵洞,我观了叩情石”
“你看了叩情石?”
“从里面我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是~是关于你还是关于他?”李媛媛心咯噔一下,怪不得情绪如此低落,到底会是什么事?
“是我自己,老头说我命格变了,果真如此”
李媛媛头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左右竟不知该问些什么。
“会~会有生命危险吗?”
无知摇摇头“不知道,从那些画面里只能感受到绝望”
“那就留在谷里,哪都不要去了”李媛媛扶住无知肩膀,严肃说道。
无知低着头,心情烦乱,叩情石中的映像仿佛深深刻在了脑海,寒意彻骨,想起之前木崖羽说过的话,心说还是老木说的对,不该去观那叩情石,乱了心不说,连直面生活的勇气都没有了。
“留在谷里就能躲过吗?老头子常言,命格相连,我如果留在谷里,你们恐怕也会不得安生,何况我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能比命重要?”李媛媛很不理解,以往的无知天真快乐,无忧无虑,可此次回来一切都变了,十岁的身体,十岁的心智,却无端端生出直面生死的觉悟。
“媛媛以前我不懂,老头子说的对,人并非只为活着而活着,有些事不去做会后悔一辈子的”
李媛媛颓然的坐在地上,她心知劝不动无知,如今怕是除了木崖羽没人劝的了,明知此去便是九死一生,为何还要义无反顾,到底有什么事情值得拿生命去冒险。
“谷主知道吗?他知道吗?”
“季姨知道,至于老木他不知道”
李媛媛叹了口气“看样子你真是铁了心了,谷主都劝不动,我就更不可能了”
“傻媛媛”无知重新靠在李媛媛肩膀,双手环着她的腰,“姨母没劝我,是去是留让我自己抉择,何况我不能让老木一个人去独自面对”
“哎,老木~老木,天天就知道老木,希望有一天他不负你才好”
夜里吃过晚饭,无知单独去了季韵的房间,无知与季韵情同母女,所有人见怪不怪,木崖羽则跟着李媛媛一道来到唐诗诗房间,先是检查了一下唐诗诗的身体有无异常,随后将如何涂抹药膏以及缠绕布条演示给李媛媛,并且吩咐她今晚就给唐诗诗涂抹,免得时间久了疮疤难愈合。
李媛媛按照教的方法给唐诗诗涂抹身体,木崖羽不方便待着便回到自己房间,闲来无事又没有任何睡意,何况无知也不在,思来想去从包裹里拿出许久没翻看的医书看起来,连日来跌宕的内心终于寻到了一丝慰藉,窗外夜色撩人,菜园里传来断续的虫鸣,读着读着渐入佳境,不知不觉忘了时间。
直到无知推门而入,思绪才从书中抽离。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无知随手关上门,扑在木崖羽后背“难不成是在等我?”
“下午睡得多了,一时间没有睡意”
“我已经跟姨母说好了,明早我们就走”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真想好跟我走?”
“九死不悔,何况跟着你并非全都是为了你的事,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好吧,既然已经决定,那我们只能勠力同心了”木崖羽将书塞进包裹,吹熄了油灯,背着无知躺倒在床上,不一会双双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