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抬手,一股轻柔的力道托着木崖羽飘出了五米开外,女子不知从何处重新拿出一张面纱戴上,生气的盯着木崖羽,两腮虽然看不着,但往上一点的地方,还可以看到一片红晕,秀怒的眼睛蒙了一层淡淡水雾。
“登徒子,无耻之徒”
“这面纱你不要了?”木崖羽抖抖手里的面纱问道。
“被你抓过,我嫌脏”
“那正好,我缺个手帕”说完放到脸前闻了闻,撂了一句“还挺香”,接着塞进怀里,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无耻,无耻至极”
身后传来女子跳脚的怒骂声,木崖羽乐开了花,心说自己这算不算调戏?应该算吧,哎,要不是因为这女人性子太冷淡,何至如此,没了无知,要是她再冷冰冰的,自己这一路怕真要无聊死,不过好在长的不错,会心一笑,头也不回的挥挥手,扬声说道“快点跟上,跟你说说药方的事,那两味主药可有讲究的”
女子看着木崖羽的背影,恨不能一刀捅上去,可心里却生出一丝异样的欢喜,生的极美,有人欣赏,本就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女子收好药方,重新跟上,却是离了三米远。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哼,我怕某个无耻之徒再有什么逾矩的举动,我会忍不住出手”女子举着拳头,咬牙切齿,模样竟有几分可爱。
木崖羽摇摇头,一脸惋惜的说道“呵呵,小家子气,漂亮的脸蛋就是给人瞧的,你反倒是遮起来,真是暴殄天物”
女子眉眼含羞,没好气的说道“行了,别废话,赶紧说”
木崖羽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张着嘴嘀嘀咕咕,女子竖起耳朵听了半天,却是半个字都听不清。
“你说什么呢?我听不到”
木崖羽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这还赖我了?听不到可以靠近点嘛,何况药方万一被别人听去,以后我还怎么在世间立足?”
女子秀眉微蹙,目露怀疑,这家伙怎么看都觉得是在诓人,可偏偏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
“放心不会再摘你面纱了,同样的事做两次就没意思了,屠夫跟乞丐相必距离不远了,记住我接下来跟你说的话”
女子点点头,侧耳倾听。
木崖羽沉思了片刻,将《天诛经》中记载的“尸毒”解法归纳了一下,说道“八位辅药比较容易集齐,我也就不多说了,只说这两位主药,先说说第一位主药夜见草,想必你也打听了不少消息,尸毒是由尸花炼制,尸花与夜见草同根共株,以尸体为养料,喜阴畏光,一般有大量死人阴凉潮湿的地方都会见到”
“同根共株是什么意思?”
“这株植物很神奇,清晨生根发芽,午时长成开花,借尸而生所以叫尸花,深夜子时花谢,由于在夜里才能见到所以叫夜见草,再到清晨便会枯萎死亡,所以你要取得夜见草,必须是在深夜子时以后”
“既然是同根同株毒性岂不是一样,为何会成为解药?”
“开花的这段时间,花朵会将植株其他部位中的毒素吸收上来存于花蕊,要想救你哥,必须要新鲜完整的夜见草,包括根,最好是连带着腐肉一起挖出”
女子面色凝重,挖腐烂的肉体光是想想就足够令人恶心了,如果只是恶心也就罢了,现下还有更棘手的问题。
“夜见草生命周期这么短,挖出之后岂不是要在很短的时间用掉?”
“所以你之前买的夜见草,不是死的就是假的,要想保持夜见草的鲜活,必须用血玉,以血玉制成的器皿盛放”
“血玉?这东西价值连城,只是听过却不曾见过”女子的眉心忧思更盛,这血玉可比夜见草稀有的多了,先不说是否找得到,就是找到自己怕是也买不起。
“怎么这就犯难了?还有呢,第二位主药鬼蛭,这鬼蛭可是只生于鬼沼林”说起鬼沼林,木崖羽不由得想起了剑宫宫主梦天常,他当年不正是被魔宗逼进了鬼沼中吗?
“鬼沼林?”女子惊呼一声,但凡有点常识的人不会不知道鬼沼林,那是南方的一处沼泽地,常年被瘴气笼罩,不管你是大罗金仙还是妖魔鬼怪,只要是进去了那就别想再出来,如果只是瘴气还不可怕,传闻里面生活着一群精怪,擅长阴阳五行之术,以活物为食,只要被他们逮住,那便是挖心掏肺分而食之。
木崖羽不知道自己神游了多久,等回过神后才发现,女子眉头锁的更深,一双细长白嫩的玉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害怕了?”
女子低着头没否认。
“这有什么难的,你可以找那位剑道大宗师帮忙,有他在进趟鬼沼林应该不成问题”
女子想都没想,直接摇摇头,说道“我们兄妹已经给侯爷添了不少麻烦,不好再打搅侯爷清修,进鬼沼林我会自己想办法”
“鬼蛭通体墨绿,生而含煞,普通人一旦触碰,手掌便会被煞气融掉,你去寻找乌金丝,制成手套,捕捉的时候便不会被煞气所伤”
木崖羽趁女子分神之际,右手捉住她的左手腕。
“你要做什么?”女子神情慌乱,用力的想要挣脱,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个陌生的男子碰过自己,这家伙仗着能给哥哥治病,一而再的轻薄自己。
木崖羽稍微用力握紧她的手腕,脸色一寒,严肃的说道“你之前可是说过什么都听我的,摊开手掌”
女子被木崖羽的表情吓到了,只能委屈巴巴摊开手掌。
“这才对嘛”木崖羽脸色恢复了晴明,说着话摊开自己的左手掌,印了上去,两人掌心相对,暖暖的有些潮湿。
女子羞臊的扭头,心“突突”跳个不停,脸烫的好似烧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平时见了陌生男子总是不屑一顾,为什么在他面前既慌乱又胆小。
“记住我的尺寸”
尺寸?什么尺寸?瞧见比自己的指长高出一个指肚,女子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手指尺寸。
女子用力抽出手掌,抱在怀里,没好气的说道“量尺寸就量尺寸,干嘛用这种方式?无聊”
“我这是为了加深你的印象,这样你每次看到自己的手就会不自觉的想起我的手,如此尺寸就不容易忘,另外乌金丝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刚好配你这双巧手”话音刚落木崖羽忽然双手一拍,表情懊恼。
女子以为是药方出了岔子,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我……我忘了,这乌金丝有弹性,可以自由伸缩大小”木崖羽尴尬的伸出手“你……你看,尺寸白量了”
“你~你……,你厚颜无耻”女子无语,鬼知道他是真忘了,还是故意占自己便宜。
木崖羽撒腿就跑。
“你别跑,我今天非要剁了你那只手,无耻,卑鄙,下流的小人”
“鬼蛭需要阴沉木盛放,跟你哥的棺材一个材质”
“什么材质不材质,我先给你打口棺材,站住……”
两人的声音在树林里飘荡,惊起了一群飞鸟。
树林边缘,一辆木质手推车停在一侧,屠夫坐在木崖羽刚才的位置,呼哧呼哧喘着气,大滴大滴的汗水落在地上,拿起身侧树根的清酒,匆匆扫了眼纸条,揉碎扔到一边,解下缠在头上油乎乎的布巾,揩了一下脸上的汗水跟沙土,将布巾搭在肩膀,拔了酒塞,对着旁边的阴凉处,喊道“老乞丐要不来点?”
阴影里探出半颗脑袋,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手中端着那只破瓷碗。
酒坛中传出“哗哗”的轻响,一股酒水飘出坛口稳稳的落在瓷碗里,周边顿时香气四溢,满了之后,剩下的酒水又重新缩回酒坛,屠夫灌了一大口,吧砸吧砸嘴,发出舒爽的声响。
“这小子是贼上道,我都有点舍不得杀他了”
“纸条上写的什么?求你放过他?”
“是感谢我上次留他一命”
“此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出来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是时候回去复命了”
“放心吧”屠夫背靠着大树,眯着眼望着远处的漫漫黄沙,宽厚的脸上多了一丝阴郁。
载着霍元廷的软轿颤颤巍巍的走在中央街上,抬杠都被压弯了,路人纷纷猜测这家伙到底有多重,八个壮汉抬着他都显得有些吃力,每向前移动一步,轿子便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霍怀勇一路上目色凝重,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还有刚才魏书阳的举动未免太亲昵了,魏家何时正眼瞧过霍家,就算如今不行了,但身为城主的骨气,也不会允许他魏书阳低声下气,他到底有什么阴谋?他又有什么依仗,正想着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马受惊了”
一匹健壮的骏马拉着木板车,打着嘶鸣,从西向街道,一路狂奔朝着人群撞去,捆绑货物的绳子散开,蒙着的布“哗啦”一下飘到了半空,众人瞧得清楚,那是一车烟花,引线已经被点着,正“滋滋”的冒烟。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惊叫着左推右搡向两侧躲避,由于人太多,一时间拥挤到一起,眼睁睁看着马车撞来,所有人不管不顾,抓着这人的头发,踩着那人的肩膀,只管向安全的地方爬去,人群倒了一大片,哭喊声、叫骂声,将这原本喜庆的日子,渲染的更加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