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木崖羽跟无知洗刷完毕,到厨房随意吃了点饭食,便早早的上街了,这俩人的装束简直不要太惹眼,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如今木崖羽换了一身海蓝色长衫,再配上那张俘获众生的俊秀面孔,顿时成了街道上的亮点,虽然此时人少,却还是惹得街道众人纷纷顿足,以期多看几眼。
“这是城里哪家的公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好俊俏啊”
“是来走亲戚还是访友?”
“他笑了,他笑了……”
“他正在往我这里看”
无知瞅着人群里那些花痴少女,跟猫见了腥似得,明明心里痒得很,却连上去搭讪的勇气都没有,再看看自己,由于身材短小,只穿着上衣连个裤子没有,简直要多滑稽有多滑稽,顿时就来气了,一把牵住木崖羽的手,冲人群里吐吐舌头,拉着就走,今天终于没有扎她那土的掉渣的朝天辫,而是被木崖羽按在梳妆台前,扎了两只羊角辫,虽然穿的是不伦不类,但瓷实的脸蛋加上调皮的表情也是惹得众人欣喜不已。
“干嘛,你这是要去哪?”
众人只当这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妹。
“先去买衣服”无知想好了,她不能穿成这样瞎逛,现在人少还好,可待会要是人多起来,自己岂不成了笑柄,以后还怎么在城里混。
几名少女瞧着远去的背影意犹未尽,要是我也能那样牵着他的手,哪怕立刻死去也无憾了,姑娘醒醒吧,你要真能牵上他的手,估计就不想死了,说不定还想再发生点啥呢。
无知拉着木崖羽进到一间裁缝店,接待的是一对中年夫妇,货架上摆着当下各种时髦的绫罗绸缎,无知眼睛一亮,连忙松开木崖羽,来到货架前,颠着脚往上瞅,可惜个头太矮就算伸长了脖子也无济于事,女人不管年龄大小,只要碰见时髦的衣服就挪不动腿。
“这位公子长的真是俊俏,之前没见过,是刚来丹凤城吗?”夫妻二人心头具是一震,仿佛一道光闯进了店里。
“店家我跟妹妹是来走亲戚的,的确是第一次来丹凤城,想着给妹妹填几件当下的衣裙”看着无知嘴巴都快凑到布料上了,连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什么颜色?”妇人眉眼含笑,虽已不再年轻却依旧风韵犹存。
“粉红色,浅绿色,暗黑色、紫色……”无知还想再说,却被木崖羽一把捂住嘴。
“那就粉红色,浅绿色吧,黑色、紫色太阴暗不适合小孩子,麻烦大姐帮我们做两套裙子,两套衣衫”
“好的,小姑娘请随我来,我们量一下尺寸”妇人领着无知走到内堂。
无知回头冲着木崖羽调皮的吐吐舌头。
量完尺寸,交了定金,两人走出裁缝店,妇人眼见无知穿的不伦不类,将自己女儿的一件紫色的罗裙借给了小丫头,别说大小正合适,转着身左右瞧瞧还不错,这是长这么大第一次穿裙子,有些不习惯,爷爷从小把她当男孩子散养,要不是那根朝天辫,真能被人当成臭小子。
“怎么样好看吗?”无知随口问道。
“不错,挺好看的”
“你可真抠跟老头一样”无知牵着木崖羽的手,撅着小嘴,心里暖洋洋的想哭,有人关心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我说大小姐,你就知足吧,一分钱没有还这么理直气壮”
迎面走来一个青年,木崖羽连忙将无知拉到自己身前,怕她被青年撞上,接着说道“还好只是定金,要是全部价钱,咋们买药材的钱就不够了,回去之后,赶紧把那支金叉卖掉”
“放心吧,我有主意”无知胸有成竹的说道。
两人去了药店买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药草,随后又来到胭脂铺。
“来胭脂铺做什么?难道要给我买胭脂?”无知心花怒放,她也想往脸上擦擦粉,然后身上香香的。
“你才多大,擦什么胭脂,胭脂虽然可以装点脸面,可时间久了对脸部皮肤伤害很大,会加速衰老,不信你回翠香楼去瞧瞧,那些姑娘洗过脸之后,皮肤暗沉,至少比实际年龄老好几岁”
“不买就不买,还摆这么一大堆理由”
木崖羽也不恼,跟店家买了十多个精致的胭脂盒就离开了,随后又在瓷器店买了一套用作研磨的瓷臼,东西准备齐全之后,已经快晌午了,集市人已经有些拥挤,好些女子看着木崖羽俊秀,故意借着人群趁机占便宜,木崖羽不堪其扰,转悠半天也累了,两人准备回翠香楼。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让开,你这死老太婆,站在马路中间干嘛,找死吗?”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一把将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推向一侧,还好人群里有人接住,否则指不定断胳膊断腿。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宽敞的道路,一行十几个人,清一色的黑衣,走起路来嚣张跋扈,看到哪个摊位有好吃的随手就拿,有好看的姑娘伸手捏几把,引的人群中惨叫连连,中间四个彪形大汉抬着一顶软轿,上面坐着好似一头肥猪,偌大个遮阳伞挡不住他全身,一脸的肥肉,豆大的眼睛,嘴角向外淌着涎液。
“这人谁啊?”
“他呀,霍门镖局的大少爷霍元廷,听说最近要跟唐家联姻,马上就要攀上城主这根高枝了”
“啊?唐家可是丹凤城首屈一指的大财商,唐士进怎么舍得把女儿嫁给这位?就算他肯,那唐妇人也不肯吧,他可是城主的女儿”
“她当然不肯嫁自己的女儿,唐家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女儿吗”
“那个得了怪病的?”
“可不就是她嘛”
“哎,真是可怜,这都要死了,还被亲爹拿来做政治联姻的筹码,生在大户人家也未必是好事”
对于这霍门一行人的行为,众人是敢怒不敢言,只盼这瘟神早点走,好快快还集市一片安宁,随着对方的走远,木崖羽领着无知从后门回到翠香楼,如今方便了,他倒是不怎么去前厅,将采买的药材放到西厢房,本来想喊无知一起吃饭,不过片刻的功夫这丫头就不见人影了,只能独自去厨房讨了点吃的。
午后在院子里用青石垒起了一个小型的灶台,两侧支起木架上方悬一横梁,把买来的瓦罐正对着灶台挂在横梁上,挑了几块合适的木头放进灶台引燃,向瓦罐里注了些清水,将上午买来的药材称好,一株株丢进去,随后拿了一枚珍珠放在瓷臼里慢慢研磨。
许久之后,瓦罐里蒸腾出白蒙蒙的雾气,一股淡淡的幽香弥漫在整个院落,觉得时辰差不多了,木崖羽熄了火,拿一块滤布遮住瓦罐口,将药液慢慢倒进碗里,液体浓稠,清澈透明,没有一丝杂质,芳香郁郁带着一丝甘味,用一把白勺将瓷臼里的珍珠粉,一点点的舀进碗里,慢慢搅拌,片刻后拿张油纸封住碗口。
做完一切,木崖羽长舒了口气,舒展了一下腰肢,肩膀有些酸累,无知一路小跑的闯进屋子,瞅了眼看看他在做什么,随口问道“什么味道这么好闻”,出来时手中拿着昨天那件小厮的衣服,凑到跟前,往瓦罐里瞧瞧说道“你做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香”
“哪有什么好吃的?熬的药,你拿这衣服做什么?”
“你别管了”说完一溜烟的跑出去了,木崖羽心说,这丫头一天到处疯闹倒跟妹妹雪儿很像,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白露阁,白衣女子难得没有跪在茶桌前忙碌,此刻正端坐在窗前,看着正前方的三层阁楼,那是城主府,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夕阳昏黄的光线映在脸上,白皙的脸蛋没有一点瑕疵,许是常年烹茶的缘故,导致性格沉稳凝练,令人难以捉摸,侍女安静的立在一侧。
“他们俩个在做什么?”
“回姑娘,早上二人去了裁缝铺,之后买了一些药材跟胭脂盒就回来了,眼下那位公子正在院子里熬药,而他的妹妹此刻正在大厅……”侍女一板一眼的说道。
“在大厅做什么?”
“这小姑娘简直是个人精,她把昨天公子穿的那件粗衣给卖了,卖了一万五千珠,这么多钱简直能够买一座裁缝铺了,那些男人真傻,一件破衣服也抢的跟疯子似得”
“她这不是卖的衣服,是卖的我们,昨天那位不是穿着那件粗衣去过红袖阁跟我们这里吗”
“怪不得,那丫头现在已经是大厅里的名人,想在哪桌吃就在哪桌吃,想吃什么就点什么,还不用花钱,那群男人挣着抢着请她吃饭,她还胡乱编排,三位阁主跟那位公子的事,简直人小鬼大气死人了”侍女气的直跺脚。
黄昏无知一蹦一跳的回到后院,笑容满面,脸上还留着没有褪去的红潮,酒醉微醺,身后拿着一个粗布袋子,木崖羽此刻正端坐在梳妆台前,面前放着那只盛着透明液体的碗,眼下已经凝固像是油脂,用小勺将液体一点一点的舀进胭脂盒,填满了之后合上盖子。
无知从身后跳到木崖羽背上,勾住他的脖子,满身的脂粉酒气。
“你喝酒了?”
“是啊,嘻嘻”
“你还笑,年纪这么小,还是女孩子怎么能喝酒呢?从哪喝的?”木崖羽冷着脸问道。
“当然是大厅里了,你看这是什么”无知将满满一袋子钱珠丢在炕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你哪来这么多钱?”木崖羽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