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哥,只是那个包裹是我的全部家当,还请大哥能告诉我,去哪里能找到这些人?”木崖羽心说既然知道是谁抢走的就好办了。
“你要去找他们?”
“是,我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小哥还是算了,几件衣服而已,去了再挨顿打多不值当”
“没关系,大哥只管告诉我地方就好,至于能不能要回来,总得试试”
“那好吧,你这小哥可真倔,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出了城门往东二里有个破庙,那里就是他们的地盘”摊主拗不过只能告知,心说看着文文弱弱的像个书生,没想到居然有几分硬气,只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打成乞丐。
木崖羽跟摊主道过谢,快速的穿过人群向城外走去,周边琳琅的新奇玩意,再也勾不起半点兴趣,世间善恶并存,有些人非常善于伪装,菩萨的面相,饿鬼的心肠,如今被抢也算是初次下山上的第一堂课。
“老大抢着了”
僻静的巷道,三个乞丐席地而坐,正是刚才打劫木崖羽的那三个乞丐,中间摆着灰色包裹,身旁横着一根拐棍还有一只破碗,哪里还有什么老乞丐,分明是个年轻人打扮的,黄牙冲着迎面走来的乞丐兴奋的挥挥手,破烂草帽挂在后背,睁着耷拉不醒的眼睛。
草帽一屁股坐在黄牙跟另一名乞丐中间,愣是挤出一条缝,挖着鼻孔问道“什么东西?”
“不知道,掂着分量不轻,您不来我们也不敢看呐”黄牙一脸讨好的将包裹推到草帽跟前,搓着手,眼睛直冒光,已经急不可耐。
其他两人也都盯着他。
“这事不会让奶奶知道了吧”黄毛猫着身子四下瞧瞧。
“瞧你那怂样”草帽也不客气,眉毛一横,伸手打开包裹,里面整齐的摆着几件衣服,还有一个方正的油包。
“这~这里面不会是金子吧”旁边一乞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撅着屁股脸都快凑上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震了一下,草帽原本耷拉的眼睛睁大了,双手竟微微有些颤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把纸揭开,发现里面一摞整齐的糕点,不免大失所望。
一口气泄进了肚子里,瞪着一双充血的牛眼,朝着刚才说话的乞丐就是几巴掌,好似因为他的多嘴才吓跑了金子,怒气冲冲的喊道“金子,金子,哪来的金子,你见哪个穷酸秀才背着金子在集市上乱窜的”
被打的乞丐“哎呦呦”求饶,连滚带爬的向外躲开。
就在此时草帽的身后忽然飘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猩红的眼睛,一口白花花的尖牙,脖子以下写满了咒文,声音又尖又细,听着格外渗人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让你们抢人,你们居然只抢个包裹,黄昏之前见不到人,我扒了你们的皮,贴在庙墙上”
四人顿时吓破了胆,跪在地上对着纸人又是拜又是叩,就连之前嚣张的草帽也是屁滚尿流,过了许久之后,彻底没了音,才敢壮着胆子抬起头,瞧了瞧没有纸人,舒了口气坐在地上。
黄牙盯着面前精致的点心,两眼放光,完全把刚才纸人的事凉到一边,就算没有金子,瞧着这玩意色泽也不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老大这~这点心怎么办?”
“原样打包好”草帽没好气的说道。
“不如我们分……”
话还没说完,草帽一巴掌就拍在了黄毛后脑,吹胡子瞪眼的吼道“分,分,分你个头,刚才怂的那样,这时候胆大了,不怕被奶奶扒皮你就吃”
黄毛一句话不敢说,小心翼翼的把点心重新包好,放进包裹里。
“去找,赶紧去找那个书生”草帽是真的怕了,别看这小姑娘平时大大咧咧,可真生起气来那可是要杀人的,他还记得小姑娘刚来到庙里的那天,一个年轻的乞丐觉得小姑娘长的水灵,想做点什么,却不成想不知从哪冒出几个纸人,抓着年轻乞丐,划开他的头皮,生生把骨肉抽出来,一张人皮挂在佛像上,血淋淋的人就这样躺在泥地里,哀嚎声从早响到晚,最后活活疼死,所有人都吓破了胆,而小姑娘却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现在想起当日的画面,草帽依旧感觉遍体生寒,头皮发痒。
几人散开一溜烟的跑进集市。
悠悠的醒来,木崖雪只觉得昨夜睡得很是安稳,伸了个懒腰,往旁边摸了摸发现空荡荡的没有人,屋里静悄悄的,窗外阳光明媚与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
“哥,哥,我饿了”喊了几声都不见有回音,按照以往哥哥的性子,一定会招呼自己起床,今天这是怎么了?。
“干嘛去了,大清早没个动静”木崖雪掀开被子爬下炕,伸长脖子透过窗户向外瞧去,总感觉今天有什么不一样,无意间手指碰到什么东西,是一张叠的整齐的纸。
“这是什么?”木崖雪拿起纸,只看了几个字便脸色大变,发了疯似得冲出房间,房门“咣”的一声被撞开,院子里蓝朵儿听到响声,慌忙站起身,抱住她“雪儿”
“哥,哥……”木崖雪脸色苍白的扫了一眼院子,举着手里的信质问蓝朵儿“这是假的是不是?我哥呢,他在哪?他是不是在跟我闹着玩?”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滚下,鞋也没穿,就这样赤着脚踩在泥地上。
“朵儿姐你一定知道对不对?他在哪你告诉我好不好?”
“哥,你出来,你出来啊”木崖雪撕心裂肺的吼叫,在这空旷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凄凉“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你出来啊”
“雪儿,别这样”蓝朵儿搂住木崖雪颤抖的身体,担心的说道“你哥又不是不回来了,他只是下山历练一段时间”
“他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木崖雪伏在蓝朵儿背上,只觉得心仿佛被什么掏空了似得,她不相信哥哥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当然,你可是她最爱的妹妹,他怎么舍得离开你呢,他不是给你留了一封信,你看了吗?”
“看~看了一点点”木崖雪呜咽着抬起头。
“也许你哥是有苦衷呢,我们一起看好不好,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两人重新展开信纸。
“雪儿,哥哥走了,“噗”(笑)开头说的好沉重,好吧,按照玄青宗规定,但凡男子成年都必须下山历练半年,我本想告诉你,可想起你赖皮的性格,我又退缩了,心想万一劝诫不成,你非要跟着我下山,到时候我还得伺候你,洗衣,做饭,哪有时间历练呐,(这一想才发现,你居然啥都不会,哈哈),所以就冲这一点,我都必须离开一段时间,否则还不把你养废了,不修行,不洗衣,不做饭,整天除了睡觉就是吃,你自己说这是不是你,(甚至连贴身的衣服都不洗,也不觉得害臊)”
“噗”一旁的蓝朵儿忍不住笑出声。
“你~你还笑?”木崖雪呜咽着怒了蓝朵儿一眼,脸蛋红红的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羞臊的。
“不笑了,不笑了”蓝朵儿连连摆手。
“哥哥知道,这一走你一定会很伤心,哥哥也舍不得你,可我要不走,你永远长不大,我没有能力保护你,可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够保护我,保护姨母,所以我不在这段时间,要专心修行不许偷懒,还有自己衣服自己洗,怎么说也是个大姑娘了,哥哥在这里郑重的跟你道歉,不该不跟你打招呼就自行离开,你放心,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好吃的,哥哥都会想着你,好妹妹,不许哭,替我看好院子,照顾好姨母,哥哥的心永远跟你在一起,天涯海角”
“现在知道你哥不是弃你不顾了吧,你哥最疼你怎么可能丢下你呢”蓝朵儿抚摸木崖雪的后背,小心的安慰。
“这还不算弃我不顾吗?走都走了,还把人说的一无是处,呜呜”木崖雪趴在蓝朵儿怀里又呜呜的哭起来,不过蓝朵儿知道事情过去了,刚才真是吓了一跳,从没见过雪儿如此伤心绝望,也更加佩服木崖羽,这世上怕只有他安抚的了这个妹妹了。
“呦,这就哭上了”
木紫衣与段浪并肩从半空落下来。
木紫衣走到木崖雪身边,蹲下身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娘”木崖雪又改投母亲的怀里,这刚平复的委屈,又开始嘤嘤哭起来“哥哥他不要我了”
“傻瓜,哥哥只是下山历练怎么会不要你?等你到了十八岁也需要下山历练”木紫衣抚摸着怀里的女儿。
“啧啧,这梨花带雨的,你这是刚开始哭还是准备结束啊”段浪双手抱胸,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你快闭嘴吧”蓝朵儿回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好不容易哄好。
“讨厌,你真讨厌”木崖雪把头埋进母亲怀里,指着段浪说道“他~他怎么不下山历练啊?”
“他?修行不够,被父亲罚进地宫修炼,短时间怕是出不来了”
“活该”木崖雪情绪终于稳定了,躺在木紫衣怀里,仰起哭红的小脸“娘,明天我哪也不去了,跟你在冰宫修行”
“好,那今天就让你朵儿姐好好陪陪你”木紫衣紧紧搂着女儿,心说羽儿还是你有办法,姨母谢谢你。
这边刚平息,天应峰那边又乱了。
夜里龙百灵就把东西收拾好放在了床头,这些年深居简出,无论金银首饰还是衣服都少的可怜,包裹里只带了几件衣服,一想到要离开天应宫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心里莫名的激动兴奋,甚至已经开始幻象两人幽居僻静之地,身边儿女双全,想着想着内心不免躁动,脸上不自觉的飞起两朵红霞。
一夜都在兴奋与不安中辗转反侧,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都不记得了,直到有东西撞门才一个激灵坐起来,窗外天虽不全亮却已经透出些许熹微的光,翻身下床拎起包裹,被子都不叠了,既然不打算再回来,叠不叠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