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木崖羽一点都不感兴趣,此刻他只想大声的呼救,可是张了张嘴却发现喊不出半点声响,紧接着眼前一花,水面的那道身影,竟如一缕青烟般消失不见,真怀疑刚才只是臆想出来的幻觉,只不过可惜了。
“躲在石林里不要出来”
耳根传来沙哑的声音,一股难闻的怪味从身后传来,顺着鼻腔一路搅翻了胃口,那是药草混合着酒气的味道,木崖羽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被一股怪力托起腾空,天旋地转,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然稳稳的落在了石林中,胃中早已翻江倒海,压低声音,扶着岩石一阵呕吐。
过了许久才慢慢的从恐惧中抽身,一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打湿,摸索着寻了一块比较光洁的岩石靠上去,嘴里一阵发酸,惊魂未定,不由得想起刚才的事。
“那的确是个人,到底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水潭里?不过貌似对自己并没有恶意,还有他身上的那股怪味好像从哪里闻到过,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躲在石林里难道是小偷?”
杂乱的思绪搅的木崖羽脑袋一片混乱,索性甩了甩头抛开这些虚妄的问题,靠着石壁呼吸夜晚新鲜的空气,劫后余生,这要是当时被丢进水潭里,怕是这辈子也就跟阮叔一样,离奇失踪了,风裹挟着竹叶摩擦发出莎莎的声响,泥地里偶尔也会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或许是田鼠又或者是蛇,总之能活着听到这些声音真是太好了,就从这里躲到天亮吧。
一道亮光划过天空落进了竹林,木崖羽原本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走出去,也证实了那人没有加害自己的意思,可思来想去也不记得认识这么个人。
“宗主”
宗主?是龙行云!木崖羽大气不敢喘。
“怎么样先生?”
“算是活过来了,只是他身体每况愈下怕是活不久了”
声音沙哑是刚才那人的声音,只是两人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还能撑多久?”
“几天或者十几天总之不会超过一个月”
“接下来还得有劳先生了”
声音戛然而止,木崖羽听的是一头雾水没头没脑,静静的等了片刻,不再有半点谈话的声音,心想或许是已经离开了,思忖着要不要探头出去瞧瞧,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算了,天应峰高手如云,虽说后山很少有人涉足,万一此时被人发现,就刚才的偷听,怕是龙行云都得杀了自己,花庐怕是去不了了,龙行云此时出现在这里已经够令人胆寒的了,谁又知道他不会在花庐外安排人,监视着自己女儿的一切,孤身来花庐果然是欠考虑。
今晚风又大又急,好在石林中山石耸立遮挡了不少,虽然如此但这温度却降的厉害,实打实的寒冷刺骨,木崖羽双手抱膝瑟缩成一团,出门披的那件外套根本不顶事,真是后悔来这一趟,要不然此时已经躺在被窝暖暖的睡觉,半空惨白的月光,似乎给这寒冷又添了一层霜,这要是在这破地方呆一晚,怕是非冻出毛病不可。
可惜这周围又没有什么御寒的东西,借着朦胧的月光四下瞧瞧,真是够寒碜的,除了坑洼的岩石就是不及脚踝的矮草,连个像样点的干草丛都没有,也对这里山土贫瘠,能长的起怕是也活不起,正兀自叹气失望,目光跃过前方的方石竟然看到一块半大不小的空地,那上面似乎还垒了一堆杂草。
“干草也好,先御御寒再说”木崖羽喜上眉梢,顾不得许多拖着麻木的双腿,扶着岩石慢慢移动到杂草堆跟前,还别说这里地处绝佳四周皆被山石环绕,冷风也减弱了不少,中间平坦的空地井然有序的堆着杂草,咋看好似有人修整过,谁会闲来无事将干草堆在这里,难道是百灵?管她呢。
木崖羽急切的将双手伸进草堆里,果然暖洋洋,交织的杂草很好的保留了白天阳光照射的温度,不再犹豫整个身体前欺压上去,这屁股还没坐稳,便眼睁睁的看着半空的明月离自己越来越远。
“糟糕是陷阱”
天旋地转,身体像一颗皮球滚进幽深的洞里,时急时缓,脸蹭上了泥土火辣辣的疼,紧接着后背撞在了石块上,锥心的疼痛仿佛要将自己撕成两半,身体一缓,木崖羽忍着疼双手趁势扣住泥土,可惜太松了,只僵持了片刻,便向下方滑去,后背的疼痛牵扯着双手使不上力气,就这样跌跌撞撞一直滑到了洞底。
刚才一直下滑没心思感受,此刻一停,疼痛便如潮水般从周身涌来,一浪紧似一浪,眼前闪着金星,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木崖羽咬紧牙关,额头大滴的汗水顺着下颚滴在手背上,绷紧的身体不停颤抖,好一会,疼痛才慢慢散去,颓然的倚靠着墙壁,大口的喘着粗气。
洞底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浓烈的尿骚味,不知道过了多久,呼吸逐渐平稳,疼痛也不似刚才那般强烈,木崖羽摸索着扶住泥墙站起身,这一动不打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后脊仿佛被人抽去了脊髓,疼的直打哆嗦,身体别的地方倒没什么问题,左腿虽然疼却还能忍住也能走,右侧手臂应该是擦伤,火辣辣的,左侧脸颊怕是也擦伤了。
抬头向上望去,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洞口应该不在正上方,滚下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七弯八绕,也是这里处于石林下方,怪石丛生,能好挖才怪,想到此木崖羽简直愤怒的想骂娘,压低声音破口大骂。
“谁?谁?是哪个混蛋这么缺德?”
是啊,是真够缺德的,你挖就挖了居然还拿草盖上,这不是坑人吗?起先还以为是龙百灵堆积的杂草,以备煮饭,现在看这个混蛋另有其人,越想越气,木崖羽一时间忘了有伤在身,用力捶打墙壁,再次牵扯了伤口,疼的弯下腰,发泄完,再次靠着墙壁坐下,要多沮丧有多沮丧。
“要赶紧找出去的路,以刚才滚过的感觉,这洞不深只是有点曲折,爬上去应该不难,还是尽快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木崖羽对这趟花庐之行简直痛恨到了极点,心脏过山车似得跌宕起伏,从小到大也没经历如此波折,一夜之间游走鬼门关数次,也是没谁了,摸索着墙壁开始找出口。
“哪里来的小娃娃?”
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苍老而绵长,在洞壁间犹如孤魂野鬼来回游荡。
木崖羽吓得肝胆俱裂,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上后背的疼痛,连忙拖着身子不知道往哪里跑路,黑灯瞎火一头撞在墙壁上,之后蹲着身子右手捂着头,嘴角直抽搐,话都说不利索还忘不了问一句“谁?谁在那里?”声音都打结了。
静悄悄的久久没人搭话,木崖羽咽了口唾沫,强忍着恐惧,手脚冰凉不听使唤,怎么没人搭话?难道是刚才出现在水潭的那个怪人来找自己了?动也不敢动,生怕再弄出点什么响声,侧耳倾听,黑暗中似乎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寂寂森然,令人头皮炸裂。
“有~有人?”木崖羽试探性的问了一下,声音颤抖的厉害,像是嘴被系上。
“我在你隔壁”
又是一阵手舞足蹈,后背死死抵住洞壁,幸亏是个山洞,否则此刻估计已经身在十米开外了,险些把魂都吓丢了,还~还真有人。
“胆子这么小,居然还是个男人,哼”
木崖羽有些尴尬,姗姗的从墙壁上下来,既然是个人那就没啥好怕的了,先前没杀自己这会怕是也不会对自己怎样,听嗓音沙哑沧桑应该是个中年人。
“前~前辈也是掉进来的?那~那我们还真是有缘呐”话一出口,木崖羽羞臊了,真恨不得抽自己这张颤抖的破嘴。
“有缘?哼,是你跟我有缘,不是我跟你有缘,又蠢又胆小,连那头畜生都不如”
中年人说话冷嘲热讽尖酸刻薄,木崖羽也不恼火,胆小还是有胆小的好处,怕惹事。
“前辈怎么会在隔壁?那是什么地方?”木崖羽有些纳闷,水潭这附近,小时候经常过来游玩,有什么没什么一清二楚,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什么地方?哼,我家你要不要过来坐坐”
木崖羽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恐惧,撇撇嘴心说“坐,坐你个大头鬼,叽里咕噜没一句实话,一大把年纪说话这么尖酸刻薄,不跟你纠缠了”
“还是不了,下来有一段时间了,我要抓紧时间找出口”木崖羽说完不再搭理他,沿着墙壁慢慢摸索,不久便寻到一处斜坡,然后试探性的爬了几下,透过拐角果然看到一丝亮光,又惊又喜。
“不许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中年人声音再次传来,语气中硬,不容拒绝,似乎有些着急,透过墙壁隐隐传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木崖羽提了口气,稳住惊慌失措的心神,有墙壁挡着估计他也不好过来,怕什么,遥想水潭那人的修为,破墙应该是轻而易举,想来跟隔壁不是同一人,难道竹林中他们说的什么“活不久了”正是此人?到底要不要回答?万一知道了龙行云的隐秘,自己岂不是在劫难逃?不~不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