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龙虎山,山门处。
身着红袍,背负桃木剑的陈玄青和同样穿着红色道袍,背着包裹的赵仙武,站在龙虎山前门的石阶上等赵黄巢长老。
“小师叔,我听宗门内下过山的师兄们说,山下的姑娘特别好看,是不是这样的?”赵仙武没下过山,这次是他第一次下山,所以对山下的事物特别好奇,尤其是女人。
“她们这里是不是?”不等陈玄青回答,赵仙武用手在自个胸前比划,比作很圆很大的样子,一张胖圆脸上满布憧憬,不算大的丹凤式眼睛中,闪闪发亮。果不其然,赵仙武成功被龙虎山上的痴汉给带进沟子里了,想出都出不来!
陈玄青无奈扶额,打断他的痴心妄想道:“别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下山后你自然会看到。”在陈玄青和赵仙武探讨这个问题时,赵黄巢从拱形门中走出,来到了他们俩的背后,恰巧听到这个话题,忍不住笑了声。
“仙武小子,只要你敢去试试,看你老子不打断你的腿!哈哈。”赵黄巢捋了捋长胡子,调侃着赵仙武。慢慢与陈玄青擦肩而过,没有同陈玄青打招呼,也没有因为陈玄青的师父是赵希文,而为难陈玄青,只是保持了相对淡漠的态度。
“走吧。”
说完,赵黄巢使了腾云驾雾之术,就飞在前头。尴尬的赵仙武面色涨红,低着头不敢去看陈玄青和赵黄巢,掐了土遁,一头钻进土里,跟着前行。陈玄青紧跟其后,也使了【太上乘龙·乘龙式】半步踏空,跟上他们,往陵州赶去。
在接触到赵黄巢,这位在《雪中悍刀行》中略有描写的人物后,陈玄青前前后后的心理发生了变化,他原本以为赵黄巢会是一个傲慢固执的道士,而且是对人特别冷漠的那种。但真正接触之后,他有些明悟。
前世的他,是个翻书人,他看人的态度以及立场都是以主角徐凤年的角度看的,一切人物都为徐凤年的感官所影响。对徐凤年好,有用处的,就是好人;而对徐凤年不好,不利或者中立态度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划分到了坏人角色之中。
当真正到了这《雪中悍刀行》世界,才明白其实生活于其中的人,与前世现实生活中的人们也并没什么两样,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利益诉求,哪能泾渭分明地分为好人与坏人。
也正应了那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实当中不也有因为利益导致反目成仇的嘛?由此可见,这朋友与敌人之间的界限,也是可以随时转变的。
在赶往陵州途中,他们一行人停顿过几次,主要是赵仙武半桶水的土遁太坑了,走点儿路就挪不动了。
一路上他们有经过山村,也有经过大城,遇到很多的人,有青衫书生,有屠户猎人,有兵丁乞丐,还有一些农妇村姑,唯独就是没有好看的小娘子。
“果然童话(画本)里都是骗人的!”赵仙武和陈玄青发出了共同的感慨。
陈玄青心里暗叹,果然不是主角的命啊,每次去化斋的时候,赵仙武被当成儿子一般对待,而比较清秀的陈玄青则被当“小情人”对待,大妈们对陈玄青疯狂揩油,有的明目张胆到拉住他的裤头绳,幸好陈玄青眼尖儿,看势不对,果断握紧裤头,逃离似的离开那些村庄。
而且他们前往陵州路途上遇到的“女子”,姑且当作女子吧,要么不是五大三粗,就是黑不溜秋,瘦不拉几的,面对那些比较胆大的,直接出言挽留的“女子”,陈玄青和赵仙武眯眼对视,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慌失措和恐惧,然后果断从心,不等那些“妖精”动手,两人立马转身溜远,连头都不敢往后看。
路途行驶一半,想起遇上的种种奇葩,赵仙武不禁毛骨悚然,心中对于小娘子念头直接被他摁死死的。
一路上,化斋借宿这些活都是陈玄青干的,赵仙武是第一次出门不懂得操作。而赵黄巢不想去化斋借宿,一是,他是高人呐,怎么能自降逼格呢,太丢份儿了,让小辈去吧。二嘛,则是他能抗得住饿,陈玄青相信这才是最真实的理由。
倒是因为这些,赵黄巢对陈玄青亲近了些,一路上也指点指点一些陈玄青在修行上的问题,解决了陈玄青不少的疑惑。
……
足足走了一个月的时间,陈玄青一行人才到了陵州,此时的陈玄青一身潇洒红色道袍,差点成了擦桌子的旧布,而赵仙武就更牛了,整得跟个野人似的。身上的道袍早就成条了,现在他身上披的那个剑麻布衣服,是陈玄青使用土遁从地主家“买”来的,当然有留钱了,只不过略少了点而已。
看着远方越来越大的青蛇郡城城门,赵黄巢一时有些感慨道:“终于到了,娘哩!真不容易呐!”
“你俩小子,这个留给你们。”说完,紧接着又递给陈玄青和赵仙武每人两道符箓,分别是神行符箓和金剑符箓,又给了一块透明色玉简,说这玉简是联系他的,有危险立马击碎玉简,他会立马赶到。
“谢赵长老。”赵仙武和陈玄青一同感谢赵黄巢,毕竟赵黄巢给神行符箓和金剑符箓可不是大众货色,而是他自己弄的,至少有他八成实力吧,一逃跑,一杀人,够用了。
说完众人分道扬镳,赵黄巢要去武当山福地地肺山搞事情——养龙;陈玄青和赵仙武要去击杀庞云龙,自然要分开,就算他俩不想分开,最后肯定会被赵黄巢一脚踢开。
突然和赵黄巢长老分开了,意味着大腿抱着没那么紧了。有些茫然的赵仙武自然不可能拿出主意,这主意还得靠陈玄青。
只听见赵仙武,憨憨傻傻问道:“小师叔,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闻言,陈玄青摸了摸兜里,掂了掂钱袋子,估摸还有100文吧,钱包太瘪,陈玄青一时间也不敢确定,不过是不可能超过100文的。
“我们先去吃个饭,吃饱了再说。”
“好嘞!”说到吃饭,两人都咽了咽唾沫,尼玛真丢人。
刚走进一个没有门卫的食楼里面。
赵仙武立马兴冲冲地朝店小二点了各种肉食,例如:
“小二,来盘肉炖土鸡,再来两盘爆炒牛肚!来最大盘的!”结果一回头,只见陈玄青紧握着钱袋子,他白皙俊秀的脸上有些沉默,顿时,赵仙武脸色巨变,立马倒退几步,靠近陈玄青时,弯下身子,用大拇指和食指疯狂搓了搓,比划了钱的经典动作,压低声音道:“小师叔,还够不够啊?”
“好咧,您嘞!马上来!”站在赵仙武身后的小二,听完赵仙武点到的菜名后,手上迅速摘下几道牌子,立马转身跑往厨房,给后厨报菜名去了。
“先吃饱饭,记得别吃太撑。”陈玄青就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乍闻言,赵仙武脸色先是由红变惨白,再由白变青,跟个变脸人似的,只见他脸上更加阴晴不定了,愈发阴沉,快要滴出水似的,似乎想起了不怎么美妙的回忆。
那次,生平第一次吃霸王餐的赵仙武,也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毒打。若要问如何被打了,赵仙武可能就要发飙了。
【“别吃太撑”是他俩吃霸王餐的暗号。】
记得那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是个适合吃霸王餐的日子。那次,他和陈玄青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他俩吃霸王餐没敢穿道袍!)。
食楼里,刚放下筷子,吃饱喝足的陈玄青和赵仙武两人将右手掌自然搭放在饭桌子上,倏而,只见两人右手掌同时竖起三只手指,转过头去,脸对脸,相互对视一笑,点点头,准备倒数三个数,然后一起冲出去,结果……
“三。”
两人同时跑了出去,没有一个人遵守约定的!只不过,不同于得意忘形的赵仙武,陈玄青运转【蛇行狸翻】身法逃跑的同时,还注意周边人的动作,在他俩快要跨出楼门时,食楼里响起小二震天响的嗓音:“抓贼啊!”
正在吃饭的众人,刷的看向陈玄青二人,狡猾一点的陈玄青在溜开的时候,就蒙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两只黑黝黝的眼睛,只有赵仙武那个憨货顶着一张肥脸,还一个劲儿往后朝店小二做鬼脸,结果他悲剧了,被暗中某个不知名好心人士,一脚绊倒,摔了个狗啃X,牙都掉了。
然后被食楼里的护院一把捉住,又给捆了个严实,花式捆绑,瞬间让赵仙武这个盗版小宗师武者,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悲催地任人宰割。
窜出门,逃之夭夭的陈玄青,也没能“逍遥法外”多长时间,最后也被食楼的人用计“苦肉计”逼了出来,给逮住了。他不出来不行啊,人家用了“苦肉计”,更何况用的是赵仙武的“苦肉”,看着被挂在门梁上的赵仙武,就一直被吊着打屁股,就是传说中的“竹鞭炒肉”!!陈玄青担心,他自己要是再不出来,赵仙武的屁股可能就不保了。
到现在陈玄青还清清楚楚记得,赵仙武被松绑放下来的时候,涕奔泪流啊,脚尖点在地上,半瘫似的倚靠着陈玄青,两条白嫩嫩的腿打摆着。裤子露着半个屁股,两只被绑得通红的手,一上一下颤颤巍巍地提起裤子,一张肥脸泪痕遍布,眼神里透出生无可恋的目光,可老惨了!
后面还算食楼掌柜善良明理,只是让陈玄青和赵仙武干活做工抵债。两人都是龙虎山长大的,过着的都是优渥的生活,自然都长得白白净净,按理说,都可以去当店小二的,可以赵仙武还是落选了,他干的是扛大米的活,因为他身体健壮(太肥了),不适合去前台当小二。而陈玄青则当了跑堂小二哥,经常和客人们开段子,逗得客人们很开心,让掌柜很满意,最后让他们足足干了六天时间,就放了他们了。
紧后跟来的赵黄巢,知道这两玩意儿避开他吃独食被捉后,惨遭毒打,直接笑到岔气儿,都憋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