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没有进浴桶?”苏陌略微有些不满的声音顿时让沈漓脱离了回忆,现在不是骂那个臭男人的时候,我还没搞清现在的状况。
“水会凉的。”男人似乎察觉刚刚语气有些不好,解释道。
“我知道,我会洗的,但是你必须出去并把门关上!”沈漓要求道。
谁会傻到在一个有自己压根不熟悉的男人面前脱衣沐浴?
“你不用怕,我不会做那种偷窥之事。”苏陌安抚道。
正当沈漓要反驳的时候,男人又臭屁地补充:“就算我想做,一道门也拦不住我。”
沈漓顿时有点怒了,但也无处发作,他上次抱着自己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此人实力深不可测,明明好像什么都没做,但就是可以掌控一切。
“那你至少也要走出那道帘子!”沈漓不放弃地继续要求道。
苏陌未答,继续走近,将取好的衣物放在屏风前。借助身高优势视屏风于无物,直直地盯着相较瘦小的沈漓,带有挑衅意味地道:“那我不走呢?”
沈漓并没有被眼前这个男人咄咄逼人的态度逼得哑口无言,而是故作镇定地威胁道:“那我就不洗了!”
“和呵!”男人低低的笑了,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眼里没有轻蔑,而是……是一种宠溺?不,应该算是一抹趣味。
男人难掩兴味地道:“那我帮你洗?”
沈漓白净的脸顿时染上了红,心道:他要是敢,老子就算是死,也要从他身上要下一块肉!
苏陌看到沈漓眼里的杀意,就知道自己逗过头了,咳了咳,正色道:“我在这守着你,你刚醒,身子还尚未恢复。放心,我就坐在那凳子上,不看!”
说完就走向了凳子,不给沈漓反驳的时间。
沈漓看着屏风后男人的影子冷冷道:“不行,你还是得走,我如果有事,我自然会唤你。”
哟,这感情好,把我当做下人了?
苏陌暗道,继而不慌不忙地道:“你现在没了记忆,对我也是陌生至极,我可以在一旁回答你的疑惑。”
他知道我失忆?但我不是都想起来了?不管了,先问问他。
“那你可知……”沈浚是谁?沈漓刚想发问,男人就打断了她的话,道:“先进浴桶!”
被打断的沈漓有些不爽,但还是无奈的解开了寝衣的带子,在知道有男人在场还要沐浴的感觉真的很奇怪,虽然有块屏风。
沈漓十分小心的走进浴桶,水温刚刚好,慢慢的坐下,生怕发出一点水声,但天不尽人愿,终究发出了响声,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在这静谧的房间里,这一点点的动静都显得十分刺耳。
男人的声音又突然出现了,一心慢慢地移动澡巾的沈漓被吓得一激灵,水声更大了。“我设了屏障,不会听见你沐浴的声音,要问的话对着这张符。”
说完屏风间隔空出现了一张符,沈漓还是不敢放松下来,但也不好再向苏陌要求什么,毕竟人家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
让苏陌收回符后,就立马加快沐浴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就出了浴桶,穿上苏陌带来的衣物。
在苏陌的视角里则是一位玉人匆匆地从浴桶站起来,随意地用澡巾擦了擦身子,很快地套上了衣物。
玉人的身影在烛光下晃动,还有那双从屏风上取下衣物的小手显得格外娇嫩。
饶是看过风雨的国师此时也被着若隐若现的身影染红了耳垂,慌乱地错开了视线。
苏陌给准备的衣物只有心衣(亵衣)和中衣。
在沈漓整理衣物的时候,苏陌则在慢慢调整错乱的呼吸。
很快沈漓系好了袴衣的带子,一身轻松的走出屏风。
下一瞬沈漓的身上又被披上了被子,转瞬之间,沈漓就又悬空了。
沈漓诧异地看向苏陌,“喂!你为什么又抱我?”
“你会受寒。”苏陌解释道。
沈漓暗自吸了口气,现在还没有明白所有问题,还不能过于反抗。
……
沈漓被放在了床上坐着,前有被子后有披风,围得那叫一个严实。
“好了,你可以问了。”苏陌坐在床旁,面对沈漓道。
沈漓慢慢的地整理了一下脑海里的东西,问道:“你说你是南秦的国师,那你可知大周?”
“不知。”男人先是愣了一下,好像并不理解为何沈漓会提到大周,又或许有其他原因,继而又回道。
“嗯?怎么会……”不知道?
“南秦已有近百年的历史,南秦之前也不是大周,而是北陈,北陈之前是……”苏陌见沈漓还有疑问,解释道。
“等等,你的意思也就是说没有大周朝?”沈漓打断了苏陌的延伸历史。
“是。”
得到苏陌肯定的沈漓顿时陷入迷茫,不对,不可能,我记得那是大周朝,那么真实的回忆怎么可能是梦?
沈漓逐步把疑点放在了苏陌身上,又道:“你说我们是夫妻,入了族谱,入了户籍,可有证据?”
“族谱现在拿不过来,户籍……你等我一下。”说完苏陌就走向了床东面的梳妆台,打开了一个精致的盒子,好像还开了某处机关,取出一个荷包——绣着黑猫的荷包。
苏陌从中取出了一张纸,隐隐看去上面的印章。
苏陌走进,将纸递到沈漓手上,纸略黄,有些年头了,印章确实是南秦户部尚书,时间是泽浩三年六月十九日。
“现在是泽浩九年二月初三。”苏陌补充道。
已经近有六年了,也难怪纸会黄。
沈漓把目光移向名字,这一看吓了一跳。
苏漓?!苏陌。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沈漓么?
等等这不是大周,我不是现在不是沈漓?
“我叫苏漓?”沈漓试探地问道。
“是。”苏陌应声道,抚了抚沈漓的微湿的头发,略微皱皱眉,又温声道,“和我一般姓。”
说完就走开了,也不说突然离去的原因。
而沈漓没有注意到苏陌的离去,现在她的脑子乱哄哄的,甚至连问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这里不是大周。
那这里没有沈浚?
也没有沈漓?
只有苏漓。
那些场景只是我的梦?
如果那是梦,为什么我现在心间空空的?像是少了东西。
我绝对爱过沈浚,爱得很深。
所以我不是南秦的苏漓,我是大周的沈漓!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苏陌他认错人了?
不对,这里也不是大周。
莫非沈漓已经死了,现在存活的是苏漓?
不对,我要再问问。
沈漓抬起头正要问苏陌,一块较大的帕子就盖了上来,男人的大掌在自己头上轻轻的擦着。
沈漓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把帕子拿走,苏陌见状,即刻拦住了她的手,温声道:“别动,我给你擦擦头发。”
沈漓没有再挣扎,问道:“我是叫苏漓吗?”
“是。”男人的手微顿,继而回答道。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苏漓?”
“这名字是我取的。”苏陌将帕子从头顶取下,开始擦拭发尾,像是在回忆一些事,“你刚开始来到府上的时候,还是只小灰猫。”
“灰猫?”我不是黑猫吗?所以我不是苏漓。
还未等沈漓细想,苏陌又继续道:“后来被府里的下人洗了身子,才知道你是只小黑猫。”
“然后我修炼成人形了?”
“嗯。”
“那我为何什么都不记得了?”沈漓慢慢地试探着。
男人的手再次顿了顿,继而又道:“国师府被人放火,那夜我不在府上,你被断掉的房梁砸到了,昏迷了一月有余。”
所以我现在真的是苏漓?那为何我会有沈漓的记忆?
会不会是苏陌在撒谎?
那些画面到底是真是假?
……
数个疑问在脑海中飘过,沈漓像飘在水里的树叶,找不到重心,只得随意飘荡。
……
沈漓神游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定格到了被子上的猫上,问道:“那这只猫就是我的本体?”
“是。”男人应道。
“这猫我绣上去的?”沈漓又问道。
“是。”
本体一样,莫非那些回忆真的是假的?
这时沈漓的脑海里浮现出一本书的内容:
妖死后,如执念久不散,可附身于另界。
——《妖纲》
这句话的意思是:妖死后,执念不散,妖可穿到另一世界,并附着在契合的尸体上。
莫非我现在在一个本该死了的人身上?
我和她契合的原因是因为本体一致?
这也不难解释,为什么这里是南秦,不是大周;为什么我叫沈漓,而被唤作苏漓;而且这苏漓被房梁打中,也极有可能死去了。
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所以这个世界……没有沈浚。
所以我现在是苏漓,也就是国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