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刚攀上飞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彻了卿雪阁,“朗大公子!朗大公子!朗大......”
门唰地一声突然开了,来人显然是还没预备,一下栽了进去,萧朗身子一错,赶忙去扶她,咳,除了争夕还能有谁一大早这样叫他的门。
只见柳争夕一脸怨气,怒道,“你怎么突然就开门啊!害我这大清早就摔一跟头!”
“喂喂喂!我说柳争夕,你讲不讲理啊,你敲门不就得给你开么?你自己不站稳,难道要我不开门不成?”
“我哪能料到你这么快就开门啊!”,说完她打量了一眼萧朗,见这个平日极其贪睡懒觉的公子哥今日竟这么早就穿戴齐整,很是吃惊,问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今日起这么早?”
萧朗无奈道,“咳!我哪是起得早,我根本就没睡!”
“没睡?”
“嗯!”
“那你干嘛了?”,“别说别说,让我猜猜,哎呀,你不会又想哪个姑娘想的吧哈哈哈哈哈!”
“柳争夕!”
他就差扁起袖子要干一架的时候,被一声温柔的轻语打断,
“好了,你们两个,赶紧走吧!”
二人一看,正是敦仪这个和事佬,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姐,你看啊!朗大公子又要打人了!”
才从地上爬起来的柳二千金一头扎进柳敦仪的怀中,不料她的亲姐姐可不吃这一套,拍着她肩头说道,“好了好了,小丫头,我都听见了,你整日这么打趣阿朗,换谁也要恼的!”
萧朗嘴角一斜,道,“罢了罢了,我才没工夫恼她呢,敦仪你来的正好,我们赶紧去风鸣穴吧!”
经过昨天一战,莽山就剩下宇文敏、沁扬、慕缨还有楼心四人,沐云弟子又尽数退出,今日的会修之路多少显得有几分冷清,萧朗、争夕、敦仪三人在去往风鸣穴的途中得遇莽山众人,而陆可追更是早早地前去为大家提前探路。
这风鸣穴坐落在颀山东侧,是一处远古密穴,没人知道它因何而成,但颀山平日里就因为各种传闻而使人闻风丧胆,方圆数里,廖无人迹,风鸣穴此前更是据传闻但凡有人路过进入穴中,便再不会出来,亦不知死活,所以众人一路上都十分戒备。
待来到风鸣穴旁,众人发现这洞穴口的石质色形殊异,与一路来所见的颀山石质都不同,活像不知从哪里搬来的石头现堆成的一般,洞穴口极其狭窄,约莫一次只可通行一人。
“我先来吧!”萧朗第一个进了洞穴,众人依次进入。
萧朗一入穴中发现四目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便提醒后边的人道,“你们先别急着进来,这里太黑了,我先点个烛火!”
和着清晰的烛光,众人一个挨一个先后进了洞穴,不过这进了洞穴眼前也并未见得一番洞天,仍旧是一条十分狭长,仅容一人通行的窄路,且这周遭漆黑裹挟,烛火微光根本看不见还有多远,大家只能小心走着。
陆可追用手四下摸索着,说道,“你们仔细看这两侧的石质,可与方才洞口的不同?”
争夕道,“确实不同。”
萧朗将烛火靠近石壁,细细看了一番,道,“这石头的颜色质地就与我们一路看过来普通的颀山石无异了”。
“对啊,好生奇怪,怎么洞口与洞内的石质如此不同”。
“啊!”
争夕突然一声惊叫,原来萧朗方才只留意这两侧的石壁未看脚下,突然掉落了下去,争夕赶忙抓住他,紧跟在身后的陆可追也过来,二人正合力要把萧朗拉上来,萧朗却是镇定,一手被他二人死死拉住,另一手擎着烛火又查探起脚下深渊,
“这下面好深,深不见底呢!”他说道。
敦仪道,“那你还不快上来,当心危险!”
萧朗想找一物探探脚下深浅,便问道,“谁有什么响物?扔下去听听看?”
大家各自在身上摸索,沁扬道,“我这里有个铃铛,倒是不大,不知道扔下去能不能听见声响。”
“丢给我,我试试。”
那铃铛从众人手中传过来,经争夕递给萧朗,他轻轻向下一掷,过了一阵终于听见入水之声,他讶道,“这下面是水?”
争夕也听得清楚,确确实实是水声,而且根据落下的声音判断起码有数十丈深。
陆可追道,“难怪这两侧的石壁如此湿润,这下面竟是水源”,他又对萧朗道,“你还是先上来吧!”
萧朗借着拉力,三两下跃回方才的位置站定。前面没了路,下面是数丈深渊,众人一时不知怎么办。
“谁?”
宇文敏站在最后,此刻突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像他们这边靠过来,便警觉道。
自然没有人回答,不过须臾间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了。
“是你!”
宇文敏借着手中的烛光看清了来人,正是昨天那位让他们惊诧不已的黑衣公子。不过众人见此人来,心情却是大不相同,楼心满是一种好似打赌赢了般的欢喜,沁扬跟在慕缨身后,一副俱不关心无所谓的样子,宇文敏和慕缨见了倒是眉间一蹙不免忧虑,而在玄风众人之中,唯有萧朗一人,看见这黑衣公子前来心中是狠狠一颤,他也不知为什么,只是隐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可以让我去前面看看吗?”那公子幽幽道。
没有人应答,但是宇文敏身子一错,给他让出了一点位置,那公子就这样与每个人交换位置,不多时便来到了萧朗和争夕面前,他也不曾开口,一把拿过萧朗手中的烛火,俯身查探,
“前面有路的!”
争夕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并未答话,倒是萧朗插了一句,“当然有了,总不可能把我们困在这里。”
敦仪道,“既如此,我们为何不直接御剑跨过这深渊?”
“试试吧”。
萧朗从身后取下自己贴身的佩剑,以灵力驱动,剑身上的银龙纹在黑暗中开始渐次亮起幽蓝色的光,不过还未待他驭光而动时那光芒就煞地灭去,伴着银剑落地的一声脆响,眼前又是暗淡一片,只有烛火微弱的喘息着。
他道,“看来尊长们在此地设过禁制,我们无法御剑了。”
“又不能御剑,脚下是深渊,前面又不见路,这下可怎么办?”
众人正犯难,突听得一声响,萧朗身旁的黑衣公子瞬间没了踪影,
“喂!你干什么!危险!”萧朗呼道,
不知那公子何时从腰间变出一条极长的锦缎,一头缠在自己腰间,一头以掌力楔进石壁间,他翻转间顺着锦缎簌簌而下,下至已经离方才所站之处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仍不见深渊之底,便不再向下,转而向前探路,正此时他忽然听到异动,朝自己而来,他一个躲闪,躲过了却并未看清攻击他的乃何物,于是等在原地伺机而动,须臾间,那波异动再次来袭,他早有准备,左手指尖汇聚的灵力迅速擦出一道光亮,躲闪的同时他看清了,攻击他的是一条狭长的荡绳,一头连接在方才众人所站之处,另一头约莫肯定是深渊的另一侧,也就是前路的方向,未及他细想,数根荡绳同时向他袭来,他立时斩断自己腰间与崖壁连接的锦缎,在深渊之中扭转躲闪,萧朗闻声将烛火引向深渊下,欲看清彼间情形,其他人亦把烛火凑过来,不过他们也只能看清黑影绰绰,不明境况。
萧朗问道,“喂!你还好吗?下面什么情况?”
那黑衣公子在越来越密的荡绳攻势下躲闪,顾不上回他,不过这句话让他分神的顷刻间,一条荡绳正朝他背脊袭过来,他险些没躲过,被这荡绳在背间狠狠抽过,一股热辣的刺痛让他一瞬失去了平衡,正朝深渊下坠,慌乱间他本能地抓住了一根向他袭来的荡绳,却突然想到,若是抓住绳子顺着向前走,也许就是对岸的路,于是他在荡绳上下袭动间迅速靠抓绳的两臂向对侧移动,一面还要注意躲闪其他袭来的荡绳,约莫过了一会儿,他悬在空中的腿感觉好似触到了崖壁,向上一个跃起,果然踩到了崖岸,他向身后喊道,
“这下面有荡绳攻击,抓住它爬过来就行!”
萧朗照他说的先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跟上,不多时,所有人就在崖壁这侧会合了,萧朗向那黑衣公子恭谨地说道,“多谢!”
黑衣公子见他语气不似之前那么随意,多少有几分防备与生疏,心下也不知是什么感觉,仍是不理,自顾自走自己的路,楼心跟了过来,悄言道,“你看我就说了你会来的吧!”
黑衣公子不语,楼心也好似习惯了他这样子,便又走到前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