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泽布的画展,选在了新加坡美术馆,位于新加坡勿拉士巴沙路,周身散着历史的气息,仿佛每一块砖、每一扇窗都能诉说一个故事。展厅空旷且采光极好,大约2500平方的展厅里,很好的容纳下了恩师从艺几十年来甄选出的近370余件艺术品。
本次展览的规模对于楚泽布这有生以来是空前的,馆内的视像画廊现代设备都在滚动播放楚泽布的从艺短片,以及著名媒体对他的采访片段。
当地政商名流,华人、华侨齐聚一堂,为这一盛事壮大了不少声势!
而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门口做司仪的少女们,轻挽青丝,着罗马式碧色长裙,裙子的花纹很是与众不同,是楚泽布携夫人一起为本次画展创作的画《寻觅》。少女们举手投足间,画作随之摆动,仿佛活了一般,入眼皆是风景!
走进门厅,则是一位披着《寻觅》披肩的素色旗袍少女,一头青丝轻轻滑落于胸前,微曲膝盖,曼妙身姿尽显,正在给小朋友佩戴同样花色的中药香囊。
丝质香囊,被葱白的玉指用磁扣佩于孩子们胸前。是的,用磁扣固定,这是安然从福利院阿姨那里,学到的窍门。送小孩子的东西,安全第一,马虎不得!吉祥的纹饰,大胆的配色,中药的香气。这意外之喜,让孩子们都欢欣不已!
旁边的礼仪小姐,非常优雅有礼地分发丝质方巾和领带,给前来观展的女士们和先生们。
怀璧突然捏着一条领带,快步来到安然身边,排在小朋友的后面,一脸认真的等待着。
安然抬首,见是他!不知是不是忙晕头了,竟惯性的接过被他汗湿的领带,踮起脚尖,帮他系起来。少女的体香,在忙碌中愈发明显,却并不浓烈,一切对于怀璧来说,都是那样刚刚好,那样恰到好处。
晃然间,安然有些回过神来。但仍认真的帮他调整了一下,确认领带端正无误,才抚了抚他的西装,表示大功告成。随后放平脚跟,站直了身体。知道怀璧一直在盯着自己,故意不看他。
安然刚回身想继续帮小朋友佩戴香囊,发现隔着两个小朋友,后面又有一个肤色稍深、目光炯炯的男人,捏着未开封的领带,正在排队。她不仅哑然失笑,带着一丝愠怒望着怀璧。
怀璧大步行至男士身前,与对方握手寒暄,似是旧相识。
那名男子着意大利手工西装,背影劲硕;怀璧穿得是李氏高端定制,背影高大精悍,安然愣愣地看着二人的背影渐远。
安然咬了一下嘴唇,暗骂自己:难道是最近太累了,怀璧都离自己这么近了,都没有察觉!
这家伙明明就是在众人面前胁迫我,知道我此时根本不可能拒绝他!手指这么灵巧的人,这么多年,竟还是没学会系领带!智商一百八,真是白混了!
最近貌似想他有点太多,以前只是想他比较深,现在想他范围太广了,她有点压不住了!
给小朋友们佩戴完毕香囊,安然望着门口逐渐稀疏的来人,把事情交代给服务人员。随着人们,缓缓漫步于展厅,顺着恩师创作的时间轴,一路浏览过去。
遇到特别喜欢的画,心里还盘算着,恩师画这幅画时,怀璧刚出生!恩师画那幅画时,自己五岁了!
心里泛着欢喜!仿佛一直站着服务到发胀的腿,登时就不累了,步子都轻盈了些!
伴着展厅里悠扬的琵琶声,她记起,这是师母最喜欢的曲子《忆江南》。
记忆里,有人用吴侬软语低声浅唱: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她的手,不禁轻轻打起了拍子。
忽听的耳畔传来一阵男士的朗朗笑声。
安然回首,见是刚才怀璧识得的那位男子。领带显然已经换过,手中包装袋里想必装得是他自己的领带。
男子忽然开口:“小姑娘,你真是懂画之人!看着画,打着拍子,你是看出了画里面潜藏的曲子吗?”
安然本想,颌首微笑,当即转身离去。
但是爱画的本性使然,她晓得此人是懂画的,不是一般附庸风雅之人。而且此人的言谈、气度,着装审美亦不使安然讨厌,姑且可以一聊。
安然忽答:“音乐和绘画本来就是都有节奏和韵律之美的艺术形式,好的歌曲自是一幅好画;一幅好画自然充满韵律与节奏之美!”
男子会心一笑,拍着手说道:“受教了!冒昧打扰,在下陆宣怀,新加坡华裔。可否告知小姐芳名?”言毕伸出手。
安然踌躇一下,答道:“小女苏安然,中国姑苏人氏。”看着陆宣怀伸出许久都未曾收回的右手,他坦荡中夹杂着一丝笑意,又包含期许的眼神。
安然犹豫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本想和他浅浅一握,即收回手臂。不曾想,他看似极有礼的握着安然的手指前端,却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在人前,安然一向把情绪掩饰得极好,此时也不免有些慌了神。周围都是陌生人,又是在恩师的画展上,安然心中有顾虑。
不曾想陆宣怀用只有他俩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撞进了我的这里!”边说边用左手拍了拍胸口的位置,接着说道:“此生都不想放你出来!”
安然断是不曾料到这人,竟如此坦荡的说出这番话!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安然保持着体型的优雅,徒劳的想把手不着痕迹抽出来,再一次失败了!额头上沁出汗滴!心里默念怀璧哥来救我!
陆宣怀像猜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楚怀璧正在和陆爱媛重温鸳梦呢,没空过来!”
安然被这句话惊到了,刚想问点什么。就见王宁走过来,给安然一个宽心的笑,对着陆宣怀的胳膊肘内侧轻轻一弹,顿时触到他的麻穴。他的脸极力想保持稳定的神态,英气十足的脸,却随着麻感,逐渐扭曲!安然看着他的脸,又是气,又是怒,又是好笑!
王宁俏皮又认真的说道:“陆大少爷,您应该庆幸这次遇见的是我!要是被我们小楚总碰见了,这胳膊还能好好的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