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当第一缕晨曦划破昏暗的天际时,一号男生宿舍的楼门被打开了。
一个人影从门后闪出来。
那是一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穿着蓝白色紧身运动短袖衫和短裤。头发整个往后梳,还用上了大把的发胶,让头发凝结成刺针,四十五度地指向天空。
“我的名字叫云箭!我是要成为奥运冠军的男人!奥运冠军我当定了!”
最近这段时间,一个人晨练的时候,云箭总喜欢这样给自己打气,可能是因为不久前迷上《海贼王》的缘故吧。
穿过足球场,云箭来到了体育馆门口。
一个星期后,市里的大学城将举行大学生运动会,而在田径类的几大项目里,从初中开始就频频在校运会领奖台上露面的云箭被公认为本校最有希望夺冠的人选。
所以,体育部的老师不但给他配了一把体育馆的钥匙,还专门腾出一个宽敞的房间给他用来单独练习。
打开练习室的门,走到单杠前,他一跃而起,抓住单杠,先是小幅度地摇摆了几下身体,然后挺直身体,握紧单杠把身体往上拉。
拉上、吐气、放下、吸气、拉上……
突然,耳朵捕捉到了几声“啪啦啪啦”的闷响,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似乎还穿越了几道屏障。
听起来很像……很像是放爆竹的声音。
正当他纳闷到底哪个家伙一大早在学校里放爆竹扰人清梦的时候,耳朵又捕捉到了新的动静。
“轰——隆——隆!哗啦——”
云箭还没明白那震天巨响是怎么回事,几乎是同一时间,手中的钢管传来一阵颤动。
激烈、急促又无特定频率的颤动……那一瞬间的感觉极似触电!
云箭立即松手。双脚落地后他却无法站稳,整个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往后倒去。结果,后脑勺在地板上磕了一下,发出“喀”的一声轻响。
云箭痛得闭上眼睛,他偏过头,然后一动不动。
十几秒后,感觉稍好一些,他才用手捂着受伤的后脑勺,挣扎着站起来,感觉身体一切正常,除了后脑勺有点肿痛外。
“奇怪!刚才那个震动和响声到底……难道是大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联想到《死神BLEACH》上去了。
云箭曾经在高中时代见过一次炸楼实况,底层的地基被炸药集中性爆破后,就稀里哗啦地往下塌。在近距离听到,那个声音实在称得上是震耳欲聋,但是跟刚才的声音比起来还是逊色了几分。
难道发生地震了?惊疑的感觉迅速占据了云箭的心房。
地震的时候要离开房子往空地跑,这是常识。
云箭连门也不关,拔腿冲出了体育馆,然后在空无一人的足球场上停下慌乱的脚步。
这时,朝阳已经在山顶露出头来,奶白色的雾气开始逐渐消散,天地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随风荡漾的薄纱。
云箭渐渐看清了周围的树木和建筑物,跟平时看到的差不多,并没有出现树倒楼塌的景象。
朝各个方向扫视,云箭的视线忽然在体育馆所在的方向定住。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倏地瞪圆,瞳孔迅速扩大……
体育馆后边,隔着一道高墙,那是一片墨绿色的山林。这时,透过薄薄的雾气,隐约可以看到山顶上有一个横卧着的巨影。
那个巨影上边斜立着很多类似刺针的东西,越看越觉得像是一只刺猬。
可是……怎么会……怎么会有一只身体有十几层楼高的刺猬?
小时候狂迷咸蛋超人的云箭不禁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喀”的一声,两排牙齿撞击到一起:“哇咧!外星怪兽降落地球了!”
同一时间。山林某个角落。
七个都穿着脏兮兮吸汗背心和粗布长裤的男人终于松了口气。
一个小伙子看向其中的老头,问道:“老爹,今天就干到这里吧,剩下的,明天我们叫上大队人马再继续好啦——哎呀,今天算是长经验了,只干两个多小时,居然比我平时干一整天还累。”
老头提起工具包,呵呵笑道:“小高,怎么才一会儿工夫就喊累了,你这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还不如我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呢。”
“老爹,话不能那么说,这会打击到新人对我们这行的信心啊。”一个抽着烟的黑皮肤男人慢悠悠地说,“我自己都觉得今天这两个多小时累得够呛……单单说钻孔,如果我没这双练了十几年的手臂,恐怕还撑不了半个小时。”
“嗯,这倒也是,今天这活确实挺不一般的。”
凝视着那棵一百八十多米高、十多米粗,三分钟前才倒下的巨树,老头摇了摇头,叹道:“干这行这么多年,伐树要用上炸药和雷管的经验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
“也是没办法,这棵老树据说已经长了几千年,树干木质硬得像铁块,要不是用钻头打孔,把炸药和雷管放到树干里边去,单用电锯和斧头根本动不了它……要处理这棵树,收尾工作还多着呢。”黑皮肤男人又说。
一直坐在旁边休息的戴草帽的中年人忽然开口:“话说回来,刚才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就把那些大学生都给吵醒了吗?这样真的没关系?”
“肯定全都醒啦,不醒的肯定是聋子。”黑皮肤男人咧嘴说道。
一帮男人谈性正浓,却被老头给打断了:“够了!又不是上茶楼喝茶,还想待在这里啰嗦到什么时候?都马上收拾工具,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要拿宝贵的时间讨论那些有的没的!”
小伙子耸了耸肩,听话地把工具收好。其他人也跟着行动起来。
草帽中年人环视一周,道:“哎!你们谁看见斧头了?”
“刚刚不是还在这儿吗?”小胡子男人随口说道。
“斧头!”小伙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叫唤起来。
“哎!我在这里!”前方不远处的树丛后传来回应。
“你给我滚出来!”草帽中年人有些暴躁地叫道。
顷刻,地面铺垫的落叶沙沙作响,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从一排倒塌交错的树枝中钻出来。
“白痴,跑到那边干什么?”草帽中年人没好气地责怪道。
“老爸,我只是想拍拍照嘛……”少年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数码相机,“这次是大工程,我觉得应该拍几张照片留个纪念。”
“你……”草帽中年人正要数落莽撞的儿子,却不料被黑皮肤男人搂住肩膀,后者笑吟吟地对少年说道:“斧头,来,给大家拍几张合照吧!老爹、老杨、老黑……你们都过来吧!”
换几个不同角度拍完了六七张合照,老头终于按捺不住,催促大家快点检查有没有遗漏东西,没有的话就马上离开这里。
回去的路上,斧头跟小伙子并肩走,他们是伐木工队伍里的年轻成员,背负的工具也最重,所以走在队伍的末尾。
“高大哥,我告诉你哦,刚才我在树桩那边拍照,发现了个奇怪的东西……”斧头用神秘兮兮的语气低声说道。
“哦?那你刚才怎么没说出来?”小伙子的目光一荡,心中立即充满了好奇和幻想,“是不是什么宝物啊?”
“不是宝物啦……”斧头腾出一只手去取数码相机,翻开显示屏,把刚刚拍到的几张照片连续播放给小伙子看。
小伙子大失所望,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那一团绿色的东西是什么?黏糊糊的看起来很恶心……”
“好像是一团虫卵,是从树心里滚出来的。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棵老树的质地那么硬,用电钻打孔都要两个多小时,什么虫子能钻进到树心里去?”
斧头略微思索又接着说道:“而且,如果树心有虫,虫子在里边繁殖,那整棵树不是全被蛀了吗?怎么可能还保持那么茂盛翠绿的样子……”
“那团虫卵后来怎样了?一脚把它给踩烂了吧?”
“没有。”斧头皱起眉头,“我本来想用塑胶袋把它包起来带回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才刚把它拿起来,那团东西就射出了水来——啊!真是比大便还臭!我用手去捂鼻子,塑胶袋就不小心掉到山坡下边去了——那时刚好听到你和老爸叫我,我只好回来了。”
“斧头,你想太多了,我们是砍树的,防虫这种事情自然有人研究,我们就不掺和了吧——对了,下午的活一定会干很长时间,你要多带点吃的东西啊。”
斧头也不专注于讨论自己的发现,毕竟那种兴趣只是一时玩兴,三分热度而已。
“怎么又是我带啊,很重的耶。”
“这就简单啦,我们在路上偷偷吃点,不就轻了嘛。”小伙子奸笑着小声说。
“啊!原来是你这家伙!难怪每次分饭的时候菜总是不够啦!”斧头鄙视道。
随后,两人勾肩搭背,狼狈为奸地笑起来……
山坡下的一处芦苇丛。
一束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一团绿色的球团上。
球团由无数细小的圆形卵组成。
似乎是因为感受到了热量,圆形卵半透明的绿色外壳一点点膨胀起来。
几分钟后,膨胀停止。
外壳逐渐硬化,颜色同时淡化,最后变成白色。
慢慢地,白色的硬壳陆续出现细小的裂缝。
一条、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