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赶来不为别事,专为把金叶子奉上。
看着那一盒金叶子,饶是周泉也不由惊呼一声:“太多了吧?”
土财主也是财主,不差钱。见识过“灭狂”之威后,周家人更认定这是周家的大劫,钱财供奉便一点也不敢含糊。
周家公子道:“旁的不说,若没有裘公子,只怕我娘忧郁成疾,早晚要出大事。单说这,裘公子便等若救了我娘一命啊!”
周正与夫人一起点头,千恩万谢。
裘小白一笑:“我们要去京城,路途有些远,手里确实缺钱,却之不恭,我就收下了。”
平军看着那一盒金叶子,笑得合不拢嘴,上前要接,裘小白已道:“小青,收下。”
“嗯。”裘小青应了一声,过去接过盒子。
平军脸拉得老长,心说我不是管账的吗?
哦,合着花钱的时候找我,收钱的时候……就没我啥事了呗?
好心酸。
盒子不大,但金子值钱,裘小青小心收好后,一行人与周家人再次道别,随即离开。
平军已将马匹都带了过来,一行人上马而去,引得镇上人驻足观望,好一阵猜测。
一路无事,一直向前。
旅途中,平军跟八小道士打成一片,每每拉着他们吹牛忽悠,把八小道士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不光忽悠八小道士,连皮老道和周泉都没放过。
“咱们不能天天光指望着大哥不是?自己强才是真的强,老给大可当累赘,好意思吗?”
“武功这东西,总是有用。你们八个现在是五品境,差得太多了,得努力向上才行。”
“皮老道、老周,你们两个也别闲着。这神魔之道也不是死的,跟混朝廷一个样,修行得久了,小仙能成大仙,小魔能成大魔。可不能光停在原地不往前去,没出息!”
皮老道和周泉深以为然,整天闲着没事,就跟平军一起“修炼”,也不知有没有效果。
裘小白也懒得管他们,每经一地,则探查周围,寻找恶念,一路行来,倒是收了百多邪物,三十多魔怪凶煞,还有十多天兵。
他试着将魔怪凶煞炼了加强魔刀,但发现事倍功半,不合算,便全关了起来,留作药源。
至于天兵,他一气全都炼了,用以加强神甲。
攻自然重要,但防更重要。那夜大战灭狂,若不是有那一身神甲,裘小白只怕早便死了。
这还只是天兵阶的神甲,便可挡下洞主阶大魔两击,若是变成天将阶呢?
裘小白满心期待。
但炼化结果却让他不太满意。他本以为将十多天兵炼入神甲,神甲便可突破而至天将阶,却不想到最后神甲还是天兵阶,只是比先前更为强大而已。
看来,若想再让神甲提升,便只有炼化天将一途了。
旅途中闲着无事,裘小白便研究起神甲用法,却又解决了一桩事。
他天生体无经络,不能习武,所以体格并不强,只有握魔刀在手或着神甲在身,才可拥有相应的力量。
这当然很不方便。
平军的话,他听后不免上了心,试着只调动神甲一部分力量罩在身上,想着如此既能隐藏着神甲,又可得神甲之力。
几次尝试,终于成功,不由大喜。
这天,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大吴京城。
周泉急着要去报允川城与镇山军叛乱之事,于是众人随便找了一家客栈安顿下,裘小白兄妹便与周泉一道离开。
三人来到吏部衙门,周泉到门房说明来意,门子听说事涉叛乱与伯爵府事,不敢怠慢,急忙派人入内禀报。
许久之后,有人来将周泉请走。
“小爵爷他们呢?”周泉问。
那人道:“叛乱之事当先,过会儿自有人来照顾小爵爷。”
周泉点头先去,留下兄妹二人。
两人又等了许久,裘小青忍不住问:“哥,这么久正常吗?”
“我也不知。”裘小白摇头,“父亲在时极少跟我提朝堂之事。咱们又不在京城居住,没和他们打过交道。”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来请,二人跟着来到一间公事房中,主事的官员起身来迎,问:“两位便是长信伯府上的公子小姐?”
裘小白点头:“正是。在下裘小白,舍妹裘小青。”
官员问:“听闻长信伯去世后,便由长子裘家轩主事?”
裘小白道:“正是。太芜府被乱雷所毁,夫人与兄长,皆于那一夜亡故。”
官员问道:“伯爵府上,便再无生者?”
裘小白道:“不仅伯爵府,整个太芜府也只我兄妹二人幸存。”
官员一时惊讶,道:“两位命可真大。”
随即问道:“那可有身份文书?”
裘小白摇头:“我二人仓促逃离,哪来得及取出身份文书?”
官员皱眉:“这事便难办了。长信伯久居太芜府,除大公子几次来京外,我等确实未曾见过府上其他家眷。”
裘小白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大人但问伯爵府之事,我若能一一答上,便可证明不假。”
官员摆手:“这没有用。对了,长信伯夫人的兄长项仁项大人,你们总是认得的吧?”
一听“夫人”二字,裘小白的心便一沉。
但表面上笑道:“认得。舅父常去太芜府,去年家父丧事时还曾见过。”
官员道:“那便好办了。我已将此事告之项大人,项府车马不久便到,两位且等一等。”
裘小白只得答应。
二人被引入一旁房中休息,裘小青一时忐忑,问:“哥,那项仁能替我们说话吗?”
裘小白道:“不用担心。父亲虽久居太芜府,但身份显赫,多年来,朝中常有人来府中拜会,咱们也见过不少位大人。这都是证人,项仁不敢不认咱们。”
他表面安慰妹妹,其实自己心里也极是忐忑。
父亲不喜朝堂争斗,所以搬到京城之外居住,也极少向自己提朝堂之事,因此,自己虽是伯爵之子,对于朝廷之事却知之甚少,如今这却成了件麻烦事。
不久后,有人来请,兄妹俩随之而出,上了一辆大车,一路来到了一座大府内。
府门上高悬着“项府”二字,气派的大门紧闭,旁边小门打开,有门子将二人引入其内,交给一位小厮,再由小厮引着,来到了一间客堂之中坐下。
两人坐等良久,也不见人来,不由心中不安。
此时院门外,一身锦衣的项仁负手而立,一位管家躬身立于其侧。
“是他们不假?”项仁问。
“确实是。”管家点头。
项仁皱眉:“吏部那边说……只活了他们两个?”
“是。”管家点头。
项仁握紧了拳头,面露悲愤之色。
“怎么偏他们有这等好运气!?”
他恨恨自语,大步向前。
裘小白正在担心,忽听脚步声响,急忙与裘小青一起站了起来,只见项仁大步而入,兄妹一道上前见礼。
虽然心中一百个不愿,但两人还是恭敬地唤了声“舅父”。
谁是你们舅父?
两个贱妾生的东西,也配叫我舅父?
项仁心中不屑,冷着脸点了点头:“坐吧。”
三人坐下,项仁问:“听闻……太芜府已毁于乱雷之下?”
“正是。”裘小白点头。
项仁问:“我那妹子和侄儿,全未逃出?”
裘小白点头。
项仁眼圈微红,手拍桌案:“你父身故时,我们还见过。那时她虽伤心,但身子骨却是极硬朗的,想不到,想不到!”
兄妹二人低头不语,心里骂了声她本该死。
项仁顿了顿,问:“整个太芜府便只活了你们两个?”
裘小白再次点头。
项仁皱眉:“这未免有些巧吧?全府人死了个干净,只活了你们两个?”
裘小白忙道:“可不是?我也常感叹我们兄妹真是命大。怕是父亲在天之灵护佑之故吧。”
项仁面色一沉,冷冷道:“护佑?他怎么不护佑自己正室嫡子,却来护佑你们?”
裘小白目光低垂。
他在思索。
项仁虽在京城,但官位并不高,眼下的职位,还是父亲长信伯在世时帮他觅得。
听父亲说过,项仁没有大本事,京城官员也并不怎么将他当一回事。
所以自己先前认定,项仁不敢不认二人,自己只要与对方虚与委蛇一番,给他些面子,这事便能过去。
但听项仁此时所言,似乎是自己想得太好了。
既然如此,那索性便不要再装了吧。
他抬头,微微一笑:“项大人,您这是何意?”
项仁听他口中称呼变化,目光微微一动:“你这又是何意?”
“夫人并不喜欢我们。”裘小白道,“因此,项大人自然也不可能将我们当什么亲人。”
项仁冷笑:“你倒是坦诚。”
裘小白道:“但大人别忘了,如今我是家里唯一男丁,自然也是承袭爵位的唯一人选。京城居,大不易,大人怕是需要这么一个有爵位在身的亲戚吧?而我们兄妹也需要有一位长辈扶持,这本是两相得好的事。大人说呢?”
项仁看着裘小白,半晌后笑了起来:“舍妹常说,老二不过是个无用废物。今日一见才知,她实是眼拙得很!”
随即面色一冷,道:“认下你们不是不行,不过有个条件!”
“说。”裘小白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