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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袅袅红衣如舞

出声的是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

只见她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头上梳着颇具异域风情的双边发髻,黑发被水沾湿一缕缕贴在额前胸前,却丝毫没有损害到她眉宇间的俏丽,大大的眼睛似乎一下子就可以看到人的心里去。

方才正是她潜在水中将桓喻宁拖了下去,此刻她一手扶着被水呛得咳嗽不止的桓喻宁,一边朝她称为大哥的船夫和胡赢处游了过来。

胡赢见桓喻宁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仍然还是朝那红衣少女游了过去,一边高声道:“放下我姐姐!”

“傻小子,我现在要是放下你姐姐,她准沉到江里头去喂鱼!”少女瞪了胡赢一眼,却没有多加理睬他,只自顾自的带着桓喻宁朝岸上游去。

胡赢想到刚才那少女同船夫说的话,现在看来也似乎真的没有再伤害二人之意,这才也转身朝岸上游去。

好在出事的地点离江岸不远,不多时四人便游回了岸边。胡赢一上岸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扑通一声倒了下去去,双膝撑地跪在了地上,一边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整个人几乎要虚脱散架。

“这小子倒也硬气。”那船夫看了胡赢一眼,眼里有几分赞许之意。

而另一边那红衣少女已经扶着桓喻宁寻了处平坦之处坐下,桓喻宁的情况比起胡赢更加糟糕,脸色苍白如雪,几乎是气若游丝,那少女正轻轻地帮她拍打着后心处。

胡赢在地上喘了几口气之后,抬头见到桓喻宁的情形,咬咬牙又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颤悠悠地往桓喻宁边上走了过去。

待走到桓喻宁边上,胡赢蹲了下来,双手握住桓喻宁的手,紧张地唤道:“姐姐?”

似乎是听到胡赢的声音,原本眼睛闭着的桓喻宁缓缓睁开了眼,嘴唇动了动,低声道:“小……赢……”话音未落又是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见桓喻宁没有大碍胡赢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几分,却又心疼地皱起了眉,连忙伸手小心地拍着桓喻宁的后背,“姐姐,小赢在这里。”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女打量了二人半晌,忽然开口道:“你们姐弟俩,感情倒是好得很。”

胡赢这才想起一旁的罪魁祸首,转过头冷冷地扫了那少女一眼,目光又从不远处抱手而立的船夫身上掠过,声音低沉道:“你们要求财也求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吧?”说着就搀着桓喻宁作势欲起。

红衣少女见胡赢神色淡漠,不由得柳眉倒竖,“怎么说也是我救了你姐姐,你就这态度?”伸手就拦住了胡赢的身形。

胡赢厌恶地瞥了她一眼,“你倒好意思说是你救了我姐姐,那又是谁将我姐姐害得这般境地的?”

那少女的目光落在桓喻宁苍白的面上,眼里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愧疚之意,然而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道:“是你们自己运气不好撞到了我们,若不是我和我哥手下留情,你们现在只怕去跟见赤神了!”

胡赢冷笑道:“强词夺理!”说罢也不理睬她,将她挡在身前的手臂拨开,就要朝前走去。

红衣少女正欲伸手去抓胡赢,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船夫却忽然开口道:“小婧!让他们走吧!”话里带了点叱责的意味。

被唤作小婧的少女似乎很听她这个二哥的话,见状嘟囔着放下抬起的手,看着胡赢自她面前走了过去。

胡赢搀着桓喻宁,走了两步却发现桓喻宁的脚下软得厉害,索性一伸手将桓喻宁横抱起,大踏步往回走。

“喂!你住在响水镇上吗?”眼看胡赢即将走远,那少女却忽然高声问道。

胡赢却连脚步也没有停一停,只当没有听见。

少女为之气结,朝着胡赢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珠一转,脸上浮出了略带狡黠的笑意,“哼,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你,到时候看你还说什么!”

却说桓喻宁被胡赢抱在怀中,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这个怀抱温暖而安心。她有些艰难地抬起眼朝还站在原处的少女看了过去,低低笑道:“这个小姑娘,人还不算太坏。”

胡赢却硬邦邦道:“她和她大哥意图谋财害命,这还不算太坏?”

桓喻宁正要在说什么,胡赢却连忙打断了她:“姐姐,你先闭上眼睛好好歇一歇吧,别管他们好不好坏不坏了。”

桓喻宁闻言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说道:“小赢,你长大了,都抱得动姐姐了。”眼里有浅浅的笑意。

胡赢的脸上有淡淡的红晕浮起,他看了怀中的桓喻宁一眼,轻声道:“是的,小赢长大了,可是……”可是却还不能好好地保护你,他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中暗暗想到。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目中有坚毅之色闪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而桓喻宁却没有听清胡赢说的什么,恍然间忽然忍不住想暗笑自己的命途多舛,在南尹光是掉水里就有两次了,不过命还真是够大的……

待二人回到家中,自是将柚柔吓了一大跳,连忙为二人烧热水煮姜汤的,好一通忙活。好在桓喻宁不知道是不是像她自己说的“溺过一次水了多少有点能耐了”,倒没有像上次那般发起烧来,热热的姜汤喝下去,包在被子里睡上一晚,第二天醒来倒也无恙。

经此一事去沧源看李承简的计划自然是泡汤了,桓喻宁不想让他担心,因此并没有说自己在途中发生的事,只是简单地说最近有些事走不开,待日后再去沧源找他。虽说是日后却也不知道几时了,桓喻宁心中多少有些后怕,加上找船过江确实不便,她这才意识到怪不得李承简要用信鸽来传递书信而不是用人。

李承简回信大呼遗憾,嚷嚷着自己着实思念桓喻宁得紧,既然她没空,他便自己找个时间过来瞧她。

谁知,过了些天,李承简没有等到,却等来了那一日的那个红衣少女。

当那少女站在茶舍门口冲桓喻宁笑了笑时,桓喻宁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少女今天穿的还是一身红衣,如火般鲜艳的颜色似乎格外地称她,整个人就如同跳跃着的火苗一般灵动而热烈,灼目而又吸引人。

桓喻宁还未开口,柏柏婧伊便脆声道:“姐姐,你不记得我了?”

桓喻宁这才回过神来,也笑道:“原来是姑娘你,怎么会不记得。”心中却暗暗嘀咕着差点命丧你们兄妹之手又怎么可能不记得。说着招呼柏柏婧伊进了茶舍,“姑娘进来吧。”

柏柏婧伊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随桓喻宁进到茶舍中坐下,眼睛却滴溜溜地朝四周打量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柚柔见桓喻宁领进来一个小姑娘,连忙过来招呼,桓喻宁便冲她介绍道:“这位便是那一****和你提到过的小姑娘。”

柏柏婧伊闻言冲着桓喻宁和柚柔说道:“我叫柏柏婧伊,你们叫我小婧就可以了。”

桓喻宁见她豪爽不娇气,感觉很是喜欢,加上她年纪尚小,原本心中有的一点芥蒂也尽数消失不见,微笑道:“小婧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说着故意打趣道:“莫不是又要来打劫了?”

柏柏婧伊被桓喻宁说得脸上一红,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样事物,放到了桌上,“姐姐你别说笑了,那一日实在是我们兄妹对不住……”说着将东西朝桓喻宁面前推了推,“姐姐的东西都在这里。”

桓喻宁定睛看去,原来是自己那日扔给她哥哥的装银子的荷包和那只簪子。

桓喻宁既没有伸手接过荷包,也没有推却,只是盯着柏柏婧伊,疑惑道:“小婧,你今日特地到响水镇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柏柏婧伊摇了摇头,又快速地环视了下四周,眼里闪过失望的神色,“我是来找你弟弟的。”

找胡赢的?桓喻宁闻言不由得怔了怔,见柏柏婧伊脸上的神情却随即明白了过来。原来如此……

她的脸上忍不住有淡淡的笑意浮现,“你可来得不凑巧,小赢现在出去了呢。”见柏柏婧伊目光一暗,她又连忙补充道:“不过你可以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到了晚饭时小赢估计就回来了。”

自从那天回来之后,胡赢突然变得神神秘秘的,每天天色刚蒙蒙亮就出了门,待在茶舍里的时间也变少了。然而他一回来还是在茶舍里帮忙干活的,桓喻宁和柚柔想到他毕竟长大了,大概有自己的朋友和一些事,也没有多加过问。

正说着话桓喻宁却一眼看见了正从门口走进来的人,便笑着对柏柏婧伊说道:“可好了,你不用等了,小赢回来了。”

柏柏婧伊闻言欣喜地朝身后看去,胡赢也已经看见了他们,见到柏柏婧伊时他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警惕和不喜,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了桓喻宁身边,说道:“喻姐姐,我回来了。”

柏柏婧伊见胡赢对自己视而不见,原本的满心欢喜顿时消失不见,她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拍着桌子冲胡赢嚷道:“臭小子,你干嘛装作看不见我!”

胡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将眼光扫向别处,“不是装作看不见,我就是没看见你。”

“你……”柏柏婧伊被他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得干瞪着他。

桓喻宁见状只觉得好笑,连忙拉过胡赢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小赢,来着是客,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婧。”

柏柏婧伊见桓喻宁帮着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横了胡赢一眼,“臭小子,你和你姐姐真是差得远了,好好跟姐姐学学。”说着亲昵地朝桓喻宁说道:“你说是吧姐姐?”

桓喻宁虽没有说话,却笑着点了点头。她看着面前气鼓鼓的柏柏婧伊和面无表情的胡赢,突然想到,以后的日子一定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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