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了线的雨滴沉重的打在了慕容沁苍白的面颊上,无数的晶莹凝结成了一颗一颗圆润的玉珠氤氲着她悠长的睫毛上。她无助的跌坐在雨中,双臂瑟瑟发抖的撑在一滩积聚的水里。
“你……胡说,你在胡说……”她的嘴里反反复复的来回叨念着。
不可能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母亲她不会选择自杀的……
慕容沁旋即扬起了她高傲的头,大声的冲着萧静惠吼道,“你撒谎!你休想骗我!”
萧静惠缓缓的闭上了眼睫,“我没有骗你,你知道的。”脚步慢慢的靠近了她,“沁儿,你爸他病了,你去看看他吧……他为了你,真的付出了很多。”
“别说了,我不会相信你的!”说着,慕容沁一把撑起了单薄的身体,转身就要离开。
未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萧静惠嘶哑的声音,“沁儿!你别在任性了。慕容集团早就已经面临巨大的危机了,如果这次再失去迟家的帮助,你爸爸一生的心血就真的完了!”
脚下微微顿了一顿后,慕容沁狠狠的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愤然的向雨中冲去。,直到她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了绵绵无尽的雨帘之中。
病房外的窗户上,雨水猛烈激昂的敲打在玻璃窗上,像是跳乱了节拍的交响乐,纷乱且缭绕。门外的幽深行廊里,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啪嗒啪嗒的溅落了一攒的雨水,滴落在了病房的门外。
修长的指尖略带迟疑的推开了病房门,沾满泥水的脚印慢慢的靠近了里面的病床,那里慕容霈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一般,然,皱纹斑斑的眉心却仍旧深深的蹙成一团。
慕容沁缓缓的扶到病床边沿上,空洞的目光缓缓的落在了慕容霈手腕上的交叠相错的白色胶带上,一枚细细的针尖直勾勾的没入了他乌青的血管。她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手,声音被泪狠狠的哽咽住,“……爸,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求你快你醒过来!我知道错了……”她的声音呜咽难当,恍若那依依呀呀哀鸣的胡琴,发出痛彻心扉的哭喊。
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心灵感应,那只关血脉的相依,无关其它,慕容霈微微的挑开了眼睫。布满血丝的黑瞳里藏在一抹淡淡的苍凉,一瞬不瞬的睇着病床前埋首痛哭的人。
有些粗糙的指尖艰难的动了一动,慕容沁下意识的抬眸,只见慕容霈有些略微干涸的唇瓣在轻轻的蠕动着,仿似想要说什么似的。由于,他的身体过于虚弱,嘴里终究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清澈的明眸里骤然闪过一道光芒,慕容沁几不可查的握紧了父亲的手,良久后,她说,“爸,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会离开迟楚骞的,爸,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离开迟楚骞。
闻言,慕容霈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才缓缓的再度合上了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别墅。
二楼的睡房里,灯火通明。慕容沁神色慌张的一把拉开了旁边的壁橱门,动作迅速的将面前那一排排放置整齐的衣服捧起,通通胡乱的塞进了地上的行李箱内。
然后,她转身直接进了书房。双手小心翼翼的在地上摸索着,绝然不愿轻易放过任何一寸可能找到母亲日记本的地方。就算她要离开,她也一定要带着母亲生前的遗物一起离开。
正当她跪伏在地上仔细探寻的时候,一抹被明黄的光亮兀自拉长的修长身影正不知不觉的向她笼罩而来。
“你在找什么?”耳畔冷不丁的响起了一阵低沉寒凉的声音,骤然打破了夜的宁静。
慕容沁猛地应声回眸,脸上的表情旋即被冰冻住一样,身体狠狠一僵,刚要开口说什么,眼神略微淡淡一撇,只见迟楚骞修长的指尖上正玩味似的把玩着她苦苦寻觅多日的日记本。
清冷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讥嘲的轻笑,疏淡的睨了一眼手里的蓝色本子,他不急不忙的说,“看样子,你要找的东西应该是它吧?”
慕容沁有些迟疑的站起身来,她几不可信的眯了眯杏眸,“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对不对!”她的声线里藏匿着惊愕的口吻,在质疑他。
迟楚骞笑笑,随意的将笔挺的身子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所以,我给过你机会了。”黑亮的星眸里闪烁着最冷静、邪恶的光芒。
慕容沁浅菀,“迟楚骞,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假装你一无所知!我知道,在你的心里面,你一定觉得这样很好玩,因为我就是那个小丑,让你玩,让你随意的逗弄,可是也不得不努力迎合你的宠物!是不是!”她看着他,瞪大了的双眼里有灼灼羞愤在发狠的燃烧,“现在呢?你拿走了我母亲的日记本,不会是想故技重施,再要挟我一次吧?”
顿了一下,她又说,“上一次,你要我陪你一个月?这次呢,这一次又打算要我陪你多久?”
话音还未落地,只见迟楚骞脸上原本平静无澜的面上,倾即冷硬下来,他鹰隼般的寒眸里冷厉而森冷。大掌用力的捏住她的下颚,使劲一扳,几乎痛得她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他灼热的气息直勾勾的扑上她的粉颊,“慕容沁,你才跟我了一个月而已,竟然越来越来了解我了,”他大手一把勾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拉近了与自己的距离,“宝贝,你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他反手一把将她压倒在了墙上,慕容沁恍若一块夹心饼似的被迟楚骞用力的抵在了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后背霎时浸透上一片冷意的冰凉,磨得她的后背发寒。
阴鸷的眸子里悄然扫了一眼面前的人,迟楚骞极薄的嘴角上漾起了一抹阴栗弧线,他举起手上的日记本,冷冷的瞄了一眼慕容沁后,脸色骤然一沉。
“不要!”她的嘴里突然大声喊道。
话音还未落地,只见迟楚骞狠狠一用力,便将手里的日记本重重的扔了出去。他的指尖一脱力,眼前便飞快的滑过一道流线型的抛物线。然后,那抹蓝色径直被砸向了墙上。无数泛黄的纸页旋即散落开来了,碎成了无数的落叶,洋洋洒洒的旋落了一地,铺了厚厚的一层跌落在墙角的一侧。只剩下蓝色的熟料封面仍旧安安静静的躺在原地。
慕容沁应声挣扎着刚要起身,便被迟楚骞一把死死的掐住了她的咽喉,手臂一横将她扔上了肩头,大步流星的朝睡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