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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肉食动物

柳言花了几天,才了解了这个世界的社会秩序和科技水平。她发现这里像是历史书上描述的几万年前的世界。

柳言现在也从内心接受了自己变成一个小孩的事实。不接受能怎么办,无论如何,她才三岁,这副身体又小又软弱。

唉,心情好复杂。

等柳言的身体在别苑养的差不多了,明安公主带着儿女们回京。

回柳府那天正是休沐的日子,柳家全家人一个不少的等在门口。就连大房最小的八少爷都来了,被丫鬟抱在手里。

明安公主是当今的同胞妹妹,封号明安公主,所以,无论公主再怎么和善,该有的礼仪不能少。

柳尚书一直担心着小女儿的身体,心早就飞到外面去了。

“二弟,别急,二弟妹午膳前肯定会到的。”建安伯拍拍柳尚书的肩膀,这二弟看着一脸从容的样子,手捋胡子的动作却一直没停下来,他都怕二弟把下巴捋秃了。

“知道了,大哥。”柳尚书嘴里应着,手却放不下。柳家三小姐柳意就站在父亲身边,她虽然也担心妹妹,可见了这情景,她还是用帕子掩住嘴角忍不住的笑意。

咕噜咕噜的车轮声由远及近。

两匹骏马带着华盖马车停在侯府前。后面还有两架小些的马车跟着停下。

“夫人,小心些。”柳尚书从容不迫地走过去抢了朱玉的工作,扶着明安公主下了马车,后面跟着被金玉抱着的柳言。

“夫君。”明安公主从来不在家人面前表现公主的威严,见到半个月没见到的柳尚书也有些想念了,声音更是温柔。

两人的视线黏在一起。

柳言没什么眼色,见到公主娘这般称呼这位俊朗的大叔,就自觉喊他一声:“父亲。”这并不难喊出口,几天下来,她想清楚了,自己既然代替原主活下来,也必须做出回报。这些亲人就是她的亲人了。

柳家二房夫妻两人醒过神来,明安公主有些不好意思,她都忘记了柳家众人还在边上。

柳尚书脸皮厚些,若无其事地抱起小女儿,见她脸色红润才彻底放心。他又随意扫了眼两个儿子,见两人身体健康,能走能笑的,柳尚书就说:“先进府吧。”

明安公主跟着走去,和老太太等人简单地打了招呼,就客气得跟在他们后面进府。

一群人先往善安堂走去。

柳言失忆的事并没有传出来,为的就是让凶手投鼠忌器。

在别苑里这几天,明安公主主要告诫了柳致,另外,还让柳言回柳府见人的时候跟着柳致喊人。

一大家子人坐下来,像是要开表彰大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和善的笑意。

老太太坐下就招呼着双胞胎上来。柳言看到公主娘点头,就跟着柳致走过去。老太太张着手臂,柳致很有眼色地扑过去声音甜腻:“祖母,我想你了。”柳言咬咬牙跟着唤了声祖母,但到底没办法像柳致那样主动,只是走得靠近些。

“真乖。”老太太没在意,把两人都揽进怀里,摸摸捏捏两人的小脸。龙凤胎寓意吉祥,所以在府里,她最喜爱这对孙子孙女。不过,柳言一直身子不好,与他们亲近得少,也正是因为这样,柳言现在这番表现,她也不觉得奇怪。

建安侯夫人笑着凑趣:“娘可算是见到这两个孙子孙女了。”又朝明安公主道:“娘这几天吃饭都不香,一直在担心言儿的身子。”

明安公主笑着回应:“之前的样子确实有些吓人,现在没事儿了。”

柳三夫人放下茶杯:“要我说啊,就不应该出府。府里人多,去哪都有人看着,怎么也出不了这样的事。”她们三个媳妇家世都不错,可就是她的父亲宠妾灭妻,给她的嫁妆完全比不上她的庶妹。两个妯娌都有自己的别苑,就她可怜兮兮的,穿戴的东西也只能用府里的份例买。再加上妯娌们,一个是未来的候府夫人,一个是公主,这让柳三夫人的心里更加不平衡了。

柳家三位老爷不参与女人的话题,小辈的也不会插嘴。

明安公主没兴趣接这样没意义的擂台,敷衍了声:“是呢。”

言儿身子虚,即便夏日也用不了冰盆,别苑凉爽点,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位三夫人总是爱找事。

人家不接话茬,柳三夫人也说不下去,何况对方还是公主。

建安侯世子夫人也看不上柳三夫人,一身小家子气。

“总之,没事就好。”老太太结束这段话题,然后吩咐身边的满儿:“去把东西拿来。”满儿道了声是,就进里屋。

老太太前两日专门去寺里求了两道平安符,满儿拿来以后,老太太给双胞胎一人一个挂在脖子上,慈祥地告诉他们:“这个可要收好,别弄丢了,以后都会健健康康的。”

“好。”

柳弛、柳意自然没想法,建安侯世子夫妇和大房的兄弟柳年不在意,柳简还被抱在手里呢,柳三老爷不会管这些,只三房的母女一直看不惯老太太的偏心,这会儿两人不敢说什么,柳三夫人好歹知道维持表情,柳媛却连嘴角都耷拉下来了。

“还是回家好吧,家里有好吃的,有大哥,哦大哥不在,有二哥、三姐、四姐、五姐、你六哥我、还有八弟弟陪你玩,另外还有大伯、大伯母、三伯和三伯母、娘还有爹爹。哦,过两天清姐姐她们要来找三姐玩,肯定会带好些礼物过来,虽然她们喜欢掐我们的脸,但是为了礼物我们要忍耐,知道吗,妹妹!”柳致一脸点心渣子,手里又捏了个糯米糍。

柳言面无表情,这家人的人口太多了,最上面的祖父已经过世了,祖母还在,父亲这辈三个兄弟,父亲排行老二,柳言这辈的话,三房人加起来有八个兄弟姐妹,四哥是大房的嫡长子,大房还有个最小的八弟,而大哥、二哥、三姐以及她和小知了是二房的,五姐是三房。而且她是二房最小的,眼前这个每天来找她叽叽喳喳的花猫脸还是她双胞胎哥哥。

他们家还有爵位,曾曾祖父辈曾立了战功,御赐建安侯,爵位传承下来也有四代人了,爵位现在会在大伯身上。她的父亲也争气,自己考科举,在朝堂上混到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三伯嘛就不说了,靠侯府的恩荫混了个职位。

“小知了,你就牺牲自己给她们掐就好了,好吃的好玩的,我们再一人一半呀。”柳言伸手去捏柳致的脸,又嫌弃地怕掉他脸上的芝麻。

柳致扭头躲柳言的手,反抗道:“坏妹妹,不许掐哥哥的脸。”

柳弛迈着长腿走进来,一双精致的眉眼天生带笑:“妹妹高兴,你做哥哥的要让着她。来,看二哥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柳弛漫不经心地教育了六弟,然后把手里的油纸包放在桌子上。

“醉仙楼的烤鸭!”柳致闻到香味,兴奋极了。

这烤鸭只在申时卖,为了保证口味和质量,还限量销售,卖完就没了。先帝年轻的时候就去醉仙楼吃过,吃后龙心大悦,为之提了一幅字。这之后,烤鸭的生意就更好了。

这烤鸭是柳弛的小厮去排了半天的队买来的,可怜的七妹这两天才被允许吃荤腥,柳弛这是特意买了来给她解馋的。

柳致抽抽鼻子,兴奋拍手:“我要吃鸭腿!”

“等着。”柳弛让人分好鸭子,鸭腿一人一只放到两个小家伙的碗里。

柳言闻到香味,也迫不及待地想尝尝,一错眼瞥见柳致嘴角晶莹的液体,有点嫌弃,这才自觉收起脸上的馋相,木着脸保持矜持。

“谢谢二哥!”柳言用碗接过柳弛夹给她的鸭腿,开心地啃了起来。她有试过他们用的筷子,但是自己的这双小胖手又短又没力,她只能和小知了一样用勺子。这会儿用不了勺子,她也就用手抓着鸭腿啃了。

柳致绑着围嘴,还吃得满身油,真是没眼看。

柳弛见小妹妹的吃相斯斯文文的,脸颊一鼓一鼓的,喜爱得紧,忍不住用手指上去戳了戳。这次病好了以后,他的小妹妹文静了许多,小小的人儿总想装大人,反倒是更可爱了。在柳弛眼里,现在睁大眼睛瞪他的小妹就是在卖萌,可真可爱。

柳言才没有卖萌,她现在手上抓着鸭腿,嘴里嚼着东西不能开口,只能用眼神反抗便宜二哥的骚扰。

等烤鸭被消灭了,金玉和栗子各拿了湿帕子帮两位小主子擦脸擦手。

柳言院子里之前的丫鬟都已经被打发掉了,之前的事,什么也没查出来,柳言的两个贴身的婢女早早地自尽了,其余几个什么也问不出来。柳家二房的人都觉得事情不简单,明安公主就把金玉放到柳言的玉祥院里做大丫鬟,又指了几个可信的丫头过来,柳尚书还多调了几个护院守着玉祥院。

柳致正撅着小脸让栗子擦嘴。

“二哥,你明天在家吗?”明天是休沐的日子,柳致想出去玩。

柳弛擦着手,看着弟弟期待的脸,笑得灿烂,说:“不在家,你二哥要去善缘寺,那里做斋菜的大师傅据说手艺很不错。”

“真的吗?我也想去,二哥也带我去呗!”柳致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爬到柳弛身边挂在他身上摇着他的手臂软声求着。

可柳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柳致。

柳言不太确定斋菜是什么,但听这二哥的形容,说明那应该是好吃的东西。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就一直在养病。等她被允许下床以后,她就用小短腿把柳府逛了个遍。现在已经没地方逛了,她早就想出去看看了。

父亲一直要上班。母亲又坚持让她多养养,不带她出门。大哥出去学武了,见都没见过,三姐是个文雅人,见到她就教她学针线活,她这双小胖手哪里用得了针哦。

所以,柳言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她也爬下椅子,然后绕到柳弛另一边,仰着头学柳致的样子,木着脸抱着他的手臂荡秋千:“哥哥,我也要去。”她现在就是小孩嘛,撒下娇很合理。

柳弛好久没有享受被妹妹抱着撒娇的待遇了,明明没有表情,可怎么就那么可爱。(反差萌啊!)哦,天,这软糯糯的哀求声,鼓鼓的包子脸,眨巴眨巴的大眼睛,睫毛一闪一闪的,头上两个小球球还摇来摇去的。啊,妹妹好萌啊!明明一样的脸,弟弟看着就是傻傻的,妹妹好可爱!最可爱!无敌可爱!

某妹控的心已经被萌化了,他抱起白嫩嫩的小妹,失去理智地答应了她的要求,然后带着痴汉笑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等回神以后,妹控才想起来,他明天是和一伙汉子们到善缘寺边上的马场赛马的,怎么带妹妹啊?

于是……

“好啊,那明天全家都去善缘寺。”

晚膳,各房归各房一起吃。

在饭桌上,柳父做了这个决定。

明安公主表示赞同:“确实,咱们很久都没有全家一起出行过了。”

柳致:“根本没有过!”

柳意温柔地笑道:“上次我们全家出游的时候,你和小妹还没出生。”

柳致撅嘴。

明安公主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柳言碗里说,劝道:“言儿吃点素菜,只吃肉的话会变成小肉球的。”

“哈哈,小肉球!”柳致从饭碗里抬起头嘲笑柳言,他手里拿着勺子,嘴角挂着饭粒,一脸欠扁的笑。

“爹爹!”柳言皱眉喊着大家长,小知了这么个小屁孩怎么能嘲笑她呢。

女儿娇娇的控诉如一根软箭击中柳父的心脏,柳致就坐在柳父边上,上一秒还在笑着,下一秒脑袋就被严厉的柳父用巴掌袭击:“快吃饭,不许欺负妹妹。”

柳致瘪嘴,明明妹妹欺负我的时候,你们都笑得很开心。

柳父对着柳言又是另一副面孔:“言儿还小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肉肉的多可爱。”

“就是,娘,言儿有吃蔬菜的,这样正好。”这是柳二哥的维护声。

柳三姐吃完碗里的东西放下筷子,等慢条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以后,说:“言儿每天下午都会吃我送去的水果和点心的,晚上就算吃肉也吃不了多少,娘就让她自己吃好了。”说完,柳意的纤纤玉手轻柔地摸了摸柳言头上的小球球。看得对面的柳弛心里痒痒的,他也想揉揉妹妹的小脑袋。

明安公主哭笑不得,假意生气:“好好,我不管了,省得让人觉得我是个后娘。”

“娘,我吃完了,你也吃菜。”柳言颤巍巍地舀起一勺子玉米豌豆放到柳夫人碗里,仰着脸认真地说。她确实更喜欢肉菜,不过素菜也不错啦,都很好吃。

“好,娘也吃。”明安公主本来就不生气,这会儿更维持不住表情,笑着吃了女儿给的菜。

柳父不开心了,年近四十的刑部尚书在外板着脸像阎王,谁能知道他在家里对着小女儿有那么多表情,他俊朗的脸收起笑容,语带酸气:“爹爹也想吃菜,夹不到呢。”

“爹爹,你哪个夹不到,致儿给你夹。”柳致伸出小短手跃跃欲试。

小儿子的孝心,柳父也不会辜负,他挑近处点了一道菜,让柳致夹到自己碗里,然后在柳致期待地目光中吃下,还给了好评。

一家人这一顿饭吃得是和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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