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线外围满了人,我从人群中穿过,看到消防员抬着水管滋着白沫,烟灰飞零、热浪滚滚,警戒线内右侧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焦黑着脸大声哭嚎,双手抱怀无力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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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果)我飞奔过去抱位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妈妈呐?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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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果)用脏手抹了抹眼泪,哽咽着:“妈……妈妈,被困在商场里了,在最里面倒数第三家店里,爸爸,你……你快去救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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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果)晃动着我的什么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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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我看向商场,入口的火焰张牙舞爪,肆意挑衅,热风熏入我的身体,令我肝肠寸段,遥望星火,吞噬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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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为某个人拼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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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哪里听过的一句话,激起了我的不灭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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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戒线内,火海汹涌,几乎填充满整个商场;警戒线外人海汹涌,眼光或寻着热闹、或疑惑、或凝注、或嬉笑、或冷漠;目光,一双双,看着我,看着我的女儿,看着喷水的高压枪,看着火光里映照的一枚枚脸庞,看着红的夜、红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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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一匹孤狼,强壮、勇敢、矫健,我从商场外的店铺里托出一条大棉被,我挥舞着它在高压枪散下的瀑沫下沐浴,招展冲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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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探照灯捕捉到了一个小黑点,从黑的夜、到光的明、扑向红的火,人群看到了“披背侠”勇闯火海,那披风是红的,凌风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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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烧、滚烫、呼吸像在灌热水、烟气如洋葱一样令我眼泪豆滴、辣焦的红敷在我的脸和我的脖子上,很难受,神经敏感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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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踏火炭,风一般掠过出焰,“哗啦啦”身后砸下了无数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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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那扇卷帘门,门前侧卧着一尊大柜子,我用尽力气将它挪了60度,门前粗大的锁链抽打住了我的眼,卷帘门下一排排的铁“凳子”镶在上面,用黑黝黝的铁链穿绕封锁,我眼睛红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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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的报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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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打起门上的铁栏,“晴,你在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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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你在里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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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镇。”一句弱弱的声音传来:“(于小果)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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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走,打不开的,外面的铁框焊死了,还有铁链封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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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果)没事,你别急,我马上救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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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臂撑衣拉起门上的铁框,锁链“哗啦啦”做响,铁框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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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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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了命的拖拽、拍打、推拉,但,门前的铁框像亘古不变的巨石一般,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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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布满的老茧的手,伤痕脉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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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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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等一下,我马上就救你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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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镇,你就是个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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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给老娘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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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王儿蛋,什么人民的公仆,什么人民的英雄,什么光明伟岸的局长,什么大公无私的局长,狗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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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过我们母女两个吗?全年无休日,开会、追捕罪犯、整理文件、助人为乐、夜不归家,借口,通通都是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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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不落家,拿着那个空荡荡的房子给我当饭吃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女家给你,浪费了我的青春,我的生命和美丽你赔的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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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对着空房子的孤单、寂寞、冷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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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买菜,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呆呆的坐着那里一整天,一个人浇花,一个人听音乐,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走夜路,一个人坐公交,一个人在嘈杂的车站买票,一个人爬过山林去看望父母,一个人……一直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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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家长会时你不在,我和(于小果)生病时你不在,父母离世时你也不在,连葬礼去看他们最后一眼也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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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开玩笑要我再找个老公你知道吗?别人都以为(于小果)没有爸爸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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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混蛋,你就是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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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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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快滚啊!”对面的卷席门被手打的“哐哐”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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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嗯……快滚啊,照顾好(于小果),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王八儿蛋……还有……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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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看穿了那扇卷帘门,那里有一个小女孩,无助的哭泣,眼眶红润,衣角单薄,就像小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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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了解过你的苦痛与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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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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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无所不能。”(于水果)站在床头,头披警服,小手紧握高高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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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爸爸不是超人,也无法无所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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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后看,火焰发出魔鬼的哀嚎,妖治的橘焰绽放炙热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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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芳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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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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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巨鳄扑食,一拳砸碎消防窗的玻璃,血肉模糊遍布玻璃碎渣的手紧握起消防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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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跳上了铁框上,一斧一斧在在卷帘门上层砸破了一道缺口,面色青白,嘴捂衣布的晴缩在卷帘门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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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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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我来救你出来了,我说过的吧。”我笑的像张飞,浓密的毛发爆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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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她拉到铁框上,我先跳下去,又一个公主抱接住她,放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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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温湿还在加热的棉被搭到我们两个的脑袋上,这让的想起了,在夏日的西瓜蓬,两颗从田里钻出来的小小脑袋,我们的小嘴抹了一圈红瓢瓜瓤,面对面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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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搂住她的腰,再一次向火海发起冲锋,像是在运动会上,一条布带将晴的左腿我的右腿绑在一起,笨笨的、磕磕绊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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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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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推倒在地,我看到了倒在地上,被染火的货架了砸倒的晴,右侧的头发染起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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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我咬牙推开货架,晴的血被热火灼的结了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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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侧背起她,重新披上棉被,在火中艰难蹒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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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热、乏力,无所不痛,无所不烫伤,无所不心闷,胸内烧炉,腿如灌铅,被角滴着热水,未落地便幻化成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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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不行了吗?”我嘴角干裂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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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我,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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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中,一声惊雷在耳中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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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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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厕所的水池边伸出一个小脑袋,“哗啦啦”流着水,她的头在水池边冲刷,清水泼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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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了力气,野猪猛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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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哈哈”我大口喘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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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脱掉棉被,把晴靠在水池壁上,把两个水龙头全部打开,先是把头放在水龙头下冲刷,再“呼呼呼”住自己身上的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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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