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圣上难道是担心臣等会有不忠之心?那圣上为何不担心夜王没有治国之才?国之根本在君,君若不仁,民生何来?”朝中三代元老丞相王敬齐每月必有一次弹劾,而弹劾的对象自然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东尘樾。
朝堂上众多公差大臣听着,敢怒不敢言;皇帝摸着胡须看着,神色未变。
王相可真是威风。
东尘樾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当场说道:“王相今年七十有余了吧?怪不得说话有些拎不清楚。不过本王倒是想讨教讨教,王相究竟是用了什么神仙妙术,才能在如此高寿,还有多余的精力来教训本王?况且王相方才之话有误啊,一国之本不在君,而是在民,王相连这等话语都分不清楚,哪里对得起三朝国君的器重!”
王相一时语塞,朝堂上隐隐约约响起一阵笑声。
皇帝亦是笑笑:“王相,你这又是何必呢?”
王相并不罢休:“圣上!夜王自小长在封地,不精文韬,不修武略,没有与众皇子同习之格,更没有登这九五大位之能。陛下!”
皇帝皱皱眉,王相话语实在让他很不高兴。
没等皇帝开口,纪长明便嚷嚷起来:“我说王敬齐,你真是年纪大了不知好歹啊?陛下正值壮年,你整天九五九五地喊什么呢?陛下不是只有夜王和俞王两个儿子,你怎么不去弹劾弹劾洵王和秦王呢?我看你就是觉得夜王刚回来一年,好欺负是吧?”
王相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喊:“纪长明!陛下,陛下你要替臣做主啊陛下!”
皇帝面色一沉:“够了!朕的朝堂是用来给你们吵架的吗?立储之事朕自会定断,王相今后也不必再找夜王麻烦。”皇帝“哼哼”两声,向身边的老太监看了一眼,老太监即刻用尖细的声音喊:“退朝!”
皇帝便拂袖而去。
王相大概是被皇帝吓着了,又或许是觉得实在没有面子,撇撇嘴也走了。众大臣纷纷退去,东尘樾与纪长明相顾一笑。
久乐殿里,皇后召东郗漓进宫。虽说回宫已有一年,不过这期间皇后对她们姐弟向来是不管不问,至于皇帝,倒是常常来探望。
今日皇后召她进宫,东郗漓算是震惊。
东郗漓坐在铜镜前左看看又看看:“紫娟,你说皇后娘娘是更喜欢艳丽的透视,还是偏爱朴素些的?”
丫鬟紫娟笑道:“莫管是艳丽的还是朴素的,戴在公主您头上,不都是艳压群芳吗?”
东郗漓满意地笑笑,最终簪上一支带花刻的银簪。
精心收拾好着装,东郗漓带着两个丫鬟来到久乐殿大门,皇后派来的马车已经在那里等待。
东尘樾正好经过,见东郗漓准备出府,道:“阿姐这是要去哪?”
东郗漓笑笑,道:“皇后娘娘邀我进宫去。”
“哦?难道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也许就是去坐坐。”东郗漓答道,看见东尘樾穿着便服,料想他也是要出去,便问:“阿樾是要去找纪将军?”
东尘樾笑道:“去纪府,不找长明。
东郗漓会心一笑:“那你便去吧,我也该走了。”
东尘樾应声点点头,见东郗漓的马车走远,自己也翻身上马。
从久安殿到皇后的长凤宫不过一里路,马车不疾不徐,一炷香的时间便到达。
东郗漓拂帘下车,面前是一个妆容华贵然而面色不和的人,那人一见她,讪讪笑道:“可是长公主?”
东郗漓点头。
那人道:“我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婢女蓉儿,娘娘差我来接您。”
东郗漓微微笑道:“烦请带路。”
蓉儿笑着行了个礼。
不久,东郗漓便到了长凤宫的正殿,殿上坐着一人,一身锦衣,颜色淡而不素;金钗正戴,面容带笑,不怒而自威。
想必这便是皇后。
东郗漓行了礼,皇后笑笑,道:“三公主到这儿来坐。”说着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东郗漓小心翼翼,端着装着坐下。
皇后问:“今日本宫邀你进宫,不是大事,你不必如此紧张。”
虽皇后如此说,东郗漓内心依旧提着:“不知母后今日邀儿臣进宫,所谓何事?”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却是要紧的。三公主今年十八了吧?”
东郗漓点点头。
皇后泯了一口茶:“十八了呀,该是选个驸马的时候了。”
东郗漓心底松了一口气,即是婚姻之事,便不会威胁到她姐弟二人。
“婚姻之事,全凭父王与母后决断。”
“前些日子陛下特地嘱咐本宫,千万要替三公主选个好人家。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本宫也就好决断了。”
皇后留着东郗漓,七七八八地说着家常。
另一边,纪府
东尘樾一跃下马,大步流星地走进客厅,轻车熟路地坐下,一旁的家童连忙通报纪将军。
纪长明拖着粗犷的声音:“我还以为夜王嫌弃我纪府是个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呢!两个月都没来了,今天不是来看我的吧?”
东尘樾嘿嘿一笑:“自然不是。不过纪将军若是想要本王看看你也未尝不可。”
纪长明“哼哼”一声,道:“不过你今天倒是非和我谈谈不可了。”
东尘樾随即会意:“出什么事了?”
纪长明对家童说道:“叫小姐端些茶水来吧。”又看向东尘樾:“夜王随我去书房说。”
东尘樾点头,和纪长明来到书房。
纪长明招呼他坐下,长长叹了口气。
东尘樾微微皱眉:“边疆的事?”
纪长明点头:“前些日子,萧云贵去了北疆。”
“他是王相的人?”
“嗯。你离开北疆不过才三个月,王敬齐的爪子就已经伸过去了。你可知现在北疆军民如何看你?”
“王敬齐老奸巨猾,别看他在朝堂上似是装疯卖傻,实则背地里做了多少厉害的事。萧云贵去了北疆,大概又是去做那些挑拨离间见不得人的事。”
“不错,三个月前你平定北疆叛乱,颇受军民拥戴。面上虽然没有挑明,但谁都知道,北疆那是你夜王的地方,北疆的兵,也是你夜王的。王敬齐怕吗?他怕。”
东尘樾笑笑:“他怕,我不怕。他是想剥了我的兵权。就算没了北疆的兵,我堂堂夜王,难道会受这么个老家伙驱使?”
正说着,纪长明的妹妹纪云初站在门口,问道:“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纪长明答道。
纪云初推门而入,将茶水放在桌上。
“夜王和哥哥在谈论什么?”
东尘樾看他一眼,笑着说:“没什么,在说下个月带你去北疆玩玩。”
纪云初很聪明,心中自然知道东尘樾和哥哥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过她没有细问,只是说道:“好啊,正好我也好久没有出府玩过了。”
三人长长短短地聊了很久,约莫申时,东尘樾方才决定回府。
书房门口,东尘樾道:“云初送送我吧。”
纪云初看了一眼纪长明,之间纪长明故意扭过头,做出一副“随便”的样子。
纪云初“噗嗤”一笑,起身送东尘樾离开。
到了纪府大门,东尘樾回眸,月色之下,少女穿着浅青色的襦裙,月光之下如同碧波。她的眉眼不算惊艳,但却清秀至极,一笑便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东尘樾一愣,少时回神,竟忘了礼数,道:“云初,你什么时候做我的王妃。”
纪云初面上一红:“时候不早了,夜王早些回去吧。”说完,一下子转过身。
东尘樾反应过来,亦意识到所做之事的不恰之处,三两步跨上马飞奔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