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所内,亚历克斯穿着病人服躺在病床上,经过治疗,他身上的外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从敞开得衣襟可以看到他坚实的肌肉,以及累累伤痕。亚历克斯皱了皱眉,费劲地睁开眼睛,视线逐渐从昏暗变得明亮,从模糊变得清晰,头顶的吊灯忽明忽暗,鸟鸣从远处映入耳畔,仿佛只是平常地睡了一觉。亚历克斯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头还有点晕乎乎的,这时他才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他吃力地站起来,换上制服,离开兵团里的休息室,当他走到走廊时,遇见了兵团医师伊莉斯·珊娜。伊莉斯看见亚历克斯走了出来,急忙上去搀扶。
“喂,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呢,怎么就擅自起来了?”
“一点小伤而已,并无大碍,带我去见团长。”
“你都伤成那样了,睡了两天两夜,我们都快担心死了。”
“什么?我睡了那么久吗?按理说这点外伤不需要那么久恢复啊。”
“我当时也吓了一跳,你身上的外伤还好说,但你体内的魔能运转出现了异样,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任何医书上也没有记载。你到底惹了什么麻烦啊?”
“之后再说,带我去见团长。”
伊莉斯见无法阻止亚历克斯,便只好搀扶着他去找艾伦。伊莉斯礼貌地敲了敲门,团长示意他们进来,伊莉斯将亚历克斯安顿在椅子上,艾伦为他倒了一杯茶。
“团长,我敢肯定,那群家伙跟邪教脱不开关系。”一拿到茶就急忙开口。
“唉,别急嘛,犯人现在都关押在监狱里,他们的事我们也在调查。你的伤还没完全好,怎么就起来了?”
“不就是一点外伤吗,借助治疗魔法很快就好了。”
“这次你体内的魔能系统都受到了损伤,而且很奇怪,所有魔法造成的伤害都不至于扰乱体内的魔能运转,毕竟它们都遵从同一套法则,而你显然受到了来自另一套法则的魔法的攻击,导致了你体内魔能的紊乱。”
“那也顶多是我使用魔法受到些许限制,我要马上去审讯那群人。”
“你把魔能系统想的太简单了,我们精灵可不单单是使用魔法时需要用到魔能,我们的呼吸、行动、思维都与其密切相关,可以说,我们的生命离不开魔能。你现在魔能系统紊乱,可能连路都走不了,还是先休息一阵子吧,邪教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查的。”
“可是,团长……”
“不用再说了,我部下的生命,可比那群垃圾值钱多了。”
艾伦站了起来,回到办公桌前,提起羽毛笔,蘸上墨水,写了一份休假单,将其交给亚历克斯,并嘱托伊莉斯照看好他,别再让他随便乱跑。亚历克斯还想争辩,但是体谅到团长的关心,也就只好服从命令,乖乖回去修养。
而在另一边,巨型森林的下部,亚森的黑石监狱里,调查员爱丽丝·威尔逊正在审讯犯人,阴暗的房间内荧灯忽闪忽闪,铁制栏杆将空间一分为二,犯人带着脚铐与手铐跪在地上,他光着上半身,肌肉健硕有力,胸前、背后、手臂上都纹有纹身,这种纹身扭曲而诡异,像是前卫艺术,从来没有在精灵的主流社会中出现一般,刻画的怪物也随着犯人的动作而变形,仿佛是活物一般。他光着头,只有右边一只尖尖的耳朵,估计左耳在平常的斗殴中被伤掉了吧,他的双目已经失明,血痕从眼睛沿着脸颊蔓延。对于宪兵团来说,没有必要把医疗资源浪费在一个罪犯身上,他们只对其做了最简单的治疗,保证还有提供信息的能力,之后要如何处置,全凭典狱长的心情。在栏杆的另一侧,坐着一位女性精灵,她穿着宪兵团的制服,白色的衣装勾勒出她身体曼妙的线条。作为兵团的调查员,爱丽丝的主要工作是整理档案与参与案件调查,这次她也接到参与调查邪教一事,此前她一直在档案馆与图书馆里查找资料,但迟迟没有进展,这次听说抓到了疑似相关人物,她马上就来到监狱里亲自审问。
“你叫什么名字?”
“古恩。”
“下等精灵?”
“是。”
“啧,那群人都是你的小弟?”
“是的。”
“你就是老大?上面还有没有人?”
“没有了,我就是老大,他们都服我。”
“你们这次可是犯了抢劫罪和袭击宪兵的罪,情节很严重,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们整天就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城市底部,给从主们干活,累死累活只能拿到微薄的报酬,树上那些珠宝是我们开采的,那些房屋是我们建造的,那些蔬果是我们栽种的,但是到头来,我们一样也得不到。你们不给我们教育,不给我们基本权利,甚至不允许我们有姓氏,你倒是说说,这种压迫合理吗!?凭什么老子生下来就是下等精灵?凭什么同样是精灵我们的待遇天差地别!?”
古恩愤怒地吼叫着,他早就没有了退路,他现在只想发泄心中积压已久的愤恨。
“果然是下等精灵,真是无可救药。”爱丽丝小声唾弃道。“曼德拉图是属于精灵的帝国,但不包括你们这些下等精灵,你们能活着就得好好感谢真主的大恩大德了。”
“珀耳修斯?那个所谓的精灵的守护神?别开玩笑了,在我挨饿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在我生病被拒绝进入医疗所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在我被上层精灵肆意欺凌的时候,他也没有出现,你告诉我,老子凭什么相信他!?一个虚假的神……”
古恩话还没说完,爱丽丝已经生气地用魔法击打了他,作为珀图教的坚实信徒,她可不容自己的信仰遭到亵渎,不过好在作为宪兵的职责让她冷静了下来,没有继续对古恩动手。
“你的魔法是从哪学来的?”
“去他妈的珀耳修斯,老子现在是托托尔教的一员,托托尔绝对不会放弃我们这些人,他给予了我们恩惠,让我看到了希望,也让我拥有了力量。我告诉你,终有一天,救世主诺米尔会降临到这个世界的,他将拯救我们所有人,他将建立起一个人人平等幸福的国度,他将……”
这次爱丽丝没有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发起了致命的魔法攻击,古恩便带着尚未说完的话倒下了。爱丽丝看着死去的犯人,心中越发恼火,她气喘吁吁,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风度。
“来人,把尸体丢到地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