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凡见蛇焰弹升空,知道兰沁妹妹在求救,慌了神,大步往回跑,猛然撞上一个蒙面人。永凡心中着急,不愿与蒙面人纠缠,便闪身躲开,跋脚又向回跑,蒙面人一个纵身,拦在永凡面前。
永凡愤怒,想要一剑了却这个蒙面人的性命,又见蒙面人身法轻灵,绝不是三五招就可了账的。永凡着急,便饶开蒙面人,向园门跑去。
蒙面人在背后笑道:“你这小子这样急着前去,那也没用,佳人已不是你的!”
只此一句话,把永凡激怒。
永凡摇头,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跑向院落,却又与另一个蒙面人相撞。永凡一剑横空,大吼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那蒙面人见永凡如此气慨,慌忙闪身让过。
永凡冲进院落,却见当道站了一个蒙面人,这人眼珠流转,显出一种狡诈。
永凡以为是老道,骂曰:你这老道,擅敢阻住我的去路,不是你活,便是我生!
蒙面人诧异,又扯下自己的面巾,回话道:“谁是老道,你小子可看清楚了!”
永凡见不是老道,不愿纠缠,绕过蒙面人,跑向东厢房。
许柯正骂骂咧咧地从室内出来,与永凡相遇。
永凡急问:“兰沁妹子可好?”
许柯摇头,回道:“室内无人,正不知妹妹在于何处!”
永凡认为,兰沁妹子必定被老道胁迫于某处,正处于危险之中。许柯听了这话,大急,便要去放火,烧了静月山庄。永凡慌忙止住,他说,你这一把火,不是把兰沁妹子也烧了去?
永凡默然一想,又道:“这事也未必,兰沁妹有功夫在身,一般人难以接近,就算老道功夫超卓,一时半会儿,那也奈何不了兰沁。”许柯则心急地道,话虽是这般说,现在不见她的踪影,却不是急死人!
永凡一脚跨进房间,忽地捂鼻而出,对许柯道:“遭了,这房间被人用上了迷香!”许柯猛省,他说怪道刚一进屋,感到头晕!
永凡脸色刷白,他对许柯道:“老道行踪不定,我二人须是分开寻找才是:我沿了院落,一直搜寻到前院,你则进到后花园,去那清新别院,请求素味真人帮助。”许柯点头说好,便提了五环大刀,跑向后花园。永凡迅速查看了院落中的房间,并无一人。
永凡小心地跳进第二院落,却见院落中的景象与来时不同:不知何时,院落中布满了石狮石虎,连院中的甬道也堆满了零乱的石头。永凡大疑,这必是老道在作怪,他掳了兰沁妹子,必是藏身于某一个房间内。
永凡在石间缝隙中穿行,忽然感到头晕。永凡极力控制住自己,他扪心自问,这是怎么了,心儿跳得这样急速?脸颊也是这般发烫?还有,心里如有虫子钻动般难受!永凡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前方,脑子却在极速地思索。猛然,他想到一个问题,这也许是答案:侈俚秀给我下的蛊,难道在这个时候发作了?
那可是情蛊哪,难道侈俚秀有遥控蛊虫的手段?
侈俚秀没有遥控蛊虫的手段,原是种上了这个蛊,当你心中一直想着某个女孩子的时候,那蛊虫便被诱醒,从而在心中萌动那样的情愫。
永凡慌忙坐于地上,垂闭双目,两腿盘膝,双手合什,抱于胸前,默念经法口诀,施行吐纳之功。渐渐地,心中的撞鹿平静了,血涌的脸颊消退了,心底的无妄之想,也渐渐地遗忘在心神归一之中。
永凡行功毕,站起身,却见院中的景致又变:先前的那些石狮石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院中长满了参天大树。永凡不相信这是真的,他用剑去刺大树,剑尖没入树中,沿了剑刃,流出牛奶一般的树汁。永凡再看树脚,树根深植于泥地之中,泥地上长满了青苔,显现得这是栽了许多年的大树。
似此,如何才能找到我那兰沁妹子?永凡悲呛地大吼。
院落上空,这悲声回响了三匝,余音袅袅,渐渐散失于远方。
永凡从大树之间钻出,却见一条小路通向阡陌纵横的远方。永凡惊奇无比,难道我已走出这个神秘的静月山庄?
永凡沿了小路走去,但见田间青青黄黄,青的是禾苗,黄的是时蔬,又见沟溪边,数个童子在掏蟹捉鱼,远处,漫山的牛羊,自在地啃吃着青草……这样的情景,似在哪里见过。永凡努力地回忆,猛然想起,原是陶渊明在桃花源记中有相似场景的记述。陶渊明记述道: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
永凡诧异道,我这是掉入陶渊明的桃花源里了么?
这可是说不清的事,一个大活人,如何会掉入数百年前古人的臆想之中?说是臆想,因为后人没能找到真实的桃花源。想到这里,永凡心中骇然,是真的掉到了桃花源里,还是老道的奇门遁甲之功啊?
林荫深处,露出一带红墙。红墙里,伸出几处飞檐翘角……那必是一处寺院,永凡暗思。永凡朝红墙处走去。此际,寺院里钟磬齐鸣,似有天大的事发生……
永凡走近几步,朝寺院看去,却见寺门正中三个阴刻的篆字,有一字似是“金”。永凡额际冒汗,难道此寺是记忆深处的“金沙庵”?天底下明明只有一个金沙庵,就如天下女孩纷纷纭纭,却只有一个静茹一样,这里如何会有金沙庵------此必为冒牌货,克隆了金沙庵的寺名,在此处招摇撞骗!
永凡心中带气,又暗思,金沙庵的房舍可以依了原来的建筑仿建,那个奢摩他中的程诗敏,可是模仿得来的?那样的样儿,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气质,那样的口风,那样的仪态,一颦一笑,可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带了许多的疑虑,永凡来到金沙庵前,却见一个老尼前来开门-----一如永凡与朱敏去到金沙庵的那样。永凡看得眼都直了,这个老尼与惠如极是相似。
惠如仍是当初的那句话:“我处为尼姑庵,男子来此,多有不便。”永凡的心砰砰乱跳,脸颊烧得滚烫,他暗想,下面该是静茹出面,喝退惠如了。
静茹没有出现。
进到寺中,永凡瞧向奢摩他,奢摩他拱门紧闭,似是百年没有打开过。
永凡一脸地失望,好你个老道,既是弄出这样的幻景,好道也要弄全了,这样丢三挪四的,没有道理!忽听得有人低语道:“你瞧的那个可人儿,已经离开此寺了…….”永凡讶异,谁在说话呢------身旁除了惠如,再无他人。看惠如,她两眼看向观音堂,心不在焉……
永凡堵在喉间的话,想问,试了几次,见惠如冷面如霜,那话怎么也出不了口。
永凡出得金沙寺,惠如砰地一声关上了寺门。
永凡在寺门前踯躅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高声叫道:“惠如师太,静茹去到了哪里,请你告诉我!”
惠如在寺内回道:“一个出家人,你去追她作甚?”
永凡语塞。
永凡鼓起勇气,又道:“惠如师太,我想见她一见,此情悠悠,苍天作证!”
惠如却道:“天远地远,你也要去吗?”
永凡哽咽道:“便是天涯海角,我自是要寻了去。”
惠如悲声道:“见她一面又如何?”
永凡无言以对。
“你见,或者不见,她就在那里……”
永凡眼中垂下泪来。
等了半晌,惠如忽然轻声诘问道:“那日,相伴你来的女孩,你想辜负她吗?”
永凡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