侈俚秀忽地仰面大笑,她身旁的那几个男孩俱都变色。
笑毕,侈俚秀喃喃道:“可惜了,我忘了告诉诸位公子,我只会施放情蛊,却不会收回。”听了这话,那几个男孩子吓坏了,有一个竟然哭了起来。侈俚秀似是有些怜香惜玉起来,她走到哭泣的男孩身边,轻抚男孩的脸面,温柔道:“宝贝,别这样,你这一哭泣,我的心如猫抓一样难受。”
那男孩抹了一把眼泪,他啜泣道:“我家阿秀好不容易从大户人家逃回来,她家的亲人都被害死了,只等我把她接过来呢!”
侈俚秀柔肠百转,她凑近男孩耳边小声道:“哦,宝贝还有这样凄惨的故事,听了叫人洼凉洼凉的,别伤心了,我答应,你会回到阿秀身边的。”
其他男孩都围了过来,那样期待的目光,让人见了,不免落泪。
永凡欲待发怒,朱敏慌忙以眼神止住。
侈俚秀忽以手指了永凡,笑道:“你这男孩,欲待英雄救美不成?只是可惜,这些人都是男孩,你救了去,莫不成还想纳为男妾?”永凡听了这话,脸上烧乎乎的。这个异域女孩子,别看她长得漂漂亮亮秀秀气气的,说出来的话,却象是什么样的事都经历过似的。
朱敏大惊,慌忙答话道:“姐姐不要多心,我这哥哥没见过世面,不知道江湖上的规矩,尚请姐姐原谅。”
侈俚秀忽然招手,叫朱敏过去。永凡欲待制止,朱敏面带微笑,已缓步走到侈俚秀的身旁。侈俚秀叹气道:“我知道你是郡主,而且我还知道,除却眼前人,还有一位在苦苦地追寻……”言及此,侈俚秀忽地泣不成声。
朱敏安慰道:“姐姐不要如此,有话说给妹妹听,心里面便会好受一些。”
侈俚秀眼神忽地变得绝决起来,她恨声道:“那些臭男人,端的是水性杨花,但凡见了漂亮女孩子,便会忘记眼前人-----妹妹可要把握好了。”朱敏想笑,这个异域女孩子,中土文化没有学透吧,乱用辞藻。水性杨花一词专指妇女在感情上不专一,怎能用在男孩身上,形容男孩见一个爱一个的情形?
侈俚秀忽又大笑,众人惊疑不定。
朱敏也感到心惊,心里暗道,这个女魔头,性情如此怪异,别不是心里面有什么难以倾述的衷曲,叫她变得如此……联想到侈俚秀刚才那句“还有一位在苦苦地追寻”的话,继而悲戚不已,朱敏心里暗暗叫苦,难道这个蛊魔,与云南王世子段清之间,有什么故事?
侈俚秀神情一变,她温柔地对永凡道:“永凡哥哥,若是小妹与郡主站在一起,让你来选择,你可会选择小妹?”话音一落,她又自言自语说,我知道你很为难,象我身后的这些男孩,他们面对这个问题,回答起来都是含含糊糊,不清不楚。
言及此,侈俚秀眼里似是噙满了泪水,她转过脸去,不让永凡看到。
永凡傻傻地站在那儿,低了头,不知如何是好。
侈俚秀摇了摇头,缓缓地走向路旁的树林。她身后的那些男孩,作一串,紧跟在她的身后……
朱敏颇为伤感,她面对树林,叫了一声姐---姐----
林内忽地传出百鸟齐鸣般的声音,过后,空中轻柔地回荡着一句话,却是:“世事如此,人性如此,姐姐已在你的永凡哥哥身上,种下了情---蛊---”
朱敏听了此话,既惊且怒。
情---蛊----两字拖了很长很长,在树林中久久回荡……
永凡却是不信,他对朱敏道:“所谓的情蛊,那也是一个蛊虫对不?既是小虫子,跑到我身体里来,如何没有感觉?”
朱敏摇头,她说:“蛊虫那样小,眼睛根本看不见,进到你身体里,也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发作的时候,才有具体的症状。”
永凡仍是不信,他道:“也许她还没有走远,我去把她擒了来,一问便知!”
朱敏回道:“永凡哥哥,你太憨直了。侈俚秀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敢一个人行走江湖,若是没有过人的本事,早就被强人掳去作压寨夫人了!要知道,她只要看上的男孩子,不管你有没有功夫,都要种下她的情蛊,那些男孩奈何她不得,也是慑于她怪异的功夫。”
永凡挽一挽手,踢一踢脚道:“我这好胳膊好腿的,哪象中了情蛊的样子?不用管他,我们且自去!”
朱敏忧形于色,她小声道:“不用管他?说得轻巧,你们男孩,巴不得身边多有几个漂亮的女孩子,象侈俚秀那样,既温柔漂亮,又多愁善感,在你们男孩眼里,这可是一个尤物,如若得不到,连上苍都会有错!”
上苍会有什么错,男孩子会因此怪罪于老天爷么?
朱敏羞答答地低了头,这话说过了头。
永凡却没意识到这些,他回道:“欧阳,有些女孩子会以偏概全,这不是说你。我承认,世上确有陈世美那样的负心汉,但不是所有男孩都那样。若然男孩都是那样的心性,这个世界还不乱套了!”
朱敏脸又红了,她羞怯地道:“永凡哥哥,只愿你记住今日所说的话,小妹这里给你祈福。”
朱敏本待说“天涯海角,小妹都跟你走。”话到嘴边,却变作祈福的话,这也是朱敏聪明过人的一面。
永凡与朱敏离开路旁的树林,向前而行。
此际,林梢头却飘出幽怨的歌声,那歌为:
多想
画个圆
把往昔圈在里面
多想
作个谜
把时光推到
懵懵懂懂的那年
多想
在心里许个愿
梦里不再呢喃
往事化作梦
散为烟
朱敏惊疑无已,侈俚秀只在树林里,并未走远。
永凡笑一笑,安慰朱敏道:“欧阳,不用担心!纵是侈俚秀功夫再好,那也说不过一个理字。”
朱敏又是摇头,她轻言道:“江湖上,若是有说理的地方,哪里还会有宵小与强盗?放大了说,若是什么事都可以说理,便不会有江湖存在,对不?”
永凡苦笑一下,欧阳这话,带出了许多的联想,许多的问题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最后集中到一起,凝聚成一个女孩的形象,那便是金沙庵的静茹女尼程诗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