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其明和孙一军是老对手,上次大雾中,两人就曾交过锋,汪其明略占上风。这次碰面,汪其明迎头就是三剑:仙人探路、鱼跃深渊、神龙摆渡。仙人探路又是一招三式:蜻蜓点水、左撩剑、劈马剑。孙一军上次已试过,这三剑不易招架,干脆跳开两步,让过汪其明的锋芒。汪其明哈哈一笑道:“常听人言,蜀犬吠日,以为是一个笑话,岂知真有你这样的蜀狗,不过,不是少见多怪,而是畏手畏脚,活脱脱的一个缩头乌龟!”
孙一军并不动怒,他笑一笑道:“你们华山剑派又怎样?世人都以为,江湖名宿,必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大本领,结果来来往往,就是这三剑,没有什么新的东西!我甚至都想,你们开山鼻祖留下的秘奥,是不是都让你们这些玩物丧志的家伙玩没了,华山剑法,真是浪得虚名!”
汪其明大怒,刷地一剑,挑向孙一军的眉心,孙一军以剑格开,随即塌腰弓步,一个扫荡腿击到,汪其明只得退后一步。孙一军乘势进剑,汪其明劈面相还,二人斗到了一起。
周至中与和风鸣相斗,二人功力悉敌。武当剑法渊源深远,周至中又是掌门的师叔,功夫深厚。括苍山剑派在江湖上不很闻名,杰出人物不多,是以江湖豪杰对括苍山剑法了解不多。和风鸣先跟江湖怪侠付光华学得萍踪侠影步法,后又学得阴阳连环掌,上括苍山时,已是挟技而来。
周至中一招“仙人指路”,和风鸣应一招“硬架钢梁”想架住来剑,周至中剑到中途,剑尖一沉,即换招为“猛鸡夺素”,剑风凛然,已指到和风鸣的面门。周至中眼前一花,和风鸣倏然不见!周至中在江湖中摸打滚爬几十年,经验极为老到,见此情景,旋即侧身移步,猛一回头,却见和风鸣站在身后,手里执定铁剑……
在雾中时,和风鸣曾和周至中交过手,知道剑法上,周至中胜过自己,因此,和风鸣采用灵动的萍踪侠影步法,倏忽间移身到周至中身后,叫周至中无法进攻,连防守也很困难。周至中几度进剑,都被和风鸣闪开。周至中摇头,暗道,自己若然不留神,还要被和风鸣偷袭,与其这般被动,还不如退到一边,另换对手。
张录正使的是天山混元掌法。
混元掌法饮誉江湖的,是天山二代高徒刘来旺用此掌法对战十一个江湖恶棍,这件事,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谁个不知?那十一个江湖恶棍,有使掌的、使拳的、有点穴的,也有舞枪弄棒的,团团围住刘来旺。刘来旺大义凛然,痛斥这伙江湖恶棍打家劫舍、掳虐民女的罪行。那伙江湖恶棍见刘来旺仅有一人,便呼啸一声,一齐围攻过来。刘来旺双掌使开,但听掌风呼呼,不见人影:粘衣的,倒地呼号;及肤的,手断脚残;遇棍棍折,逢枪枪断。
十一恶棍中,那个点穴的,名叫邪虎,绰号为“江湖孤叟翁”,其点穴手法独特。他的点穴功,乃是以铁砂激射而出,点中穴位,叫人防不胜防。邪虎见事不谐,刘来旺的掌法太厉害,稍一迟延,便有身首异处之灾。邪虎暗地里发出铁砂,那铁砂激射而到。刘来旺以声辩形,大惊,恶贼中居然有这等人物!一个不防备,刘来旺被点中委中穴。邪虎见状,借机逃走。委中穴被点中,刘来旺蹲下身来,不能去追杀邪虎……
张录正微一运气,双掌合什,心里默念了什么,然后两臂向身旁张开,嘴里挤出一声“请!”李洛清桀桀怪笑,一个纵身,已到了张录正的面前。张录正心里道声好快!左掌一引,右掌当头劈下,却是混元掌法中的“力劈华山”。手掌劈下,眼前暴起一团尘土,李洛清倏忽间不见了人影。
张录正一个愣怔,却听得身后有人讥笑道:“就这两下子,也敢到江湖上来混?”张录正慌忙回身,却见李洛清站在面前,那眼睛正眼也不看一下自己。张录正大怒,我天山的混元掌法可不是吃素的,你身法快捷,且试试我的飚风掌!混元掌法有许多的奇妙招法,飚风掌便是其中的一招。
飚风掌使开来,但见张录正左一掌,右一掌,上一掌,下一掌,脚步按了八卦连环,身子滴滴溜溜地旋转,出掌肆意而为,看似杂乱没有章法,内行人看去,却是招招式式都隐含了杀机。李洛清快捷地闪转身子,却是没有效果,每一转身,必是正对了张录正。
永凡看到这里,心中极是高兴。汪其明与孙一军对战,没有占到优势,周至中老前辈,战一个后生和风鸣,却感到吃力,张录正若然失势,整个形势就极为不利。永凡正高兴间,忽听李洛清朗声一笑,笑声嘎然而止------然后站立不动,似是窒息一般。
张录正猛吃一惊,李洛清怎么了?
张录正惊凝间,李洛清朗声而言:“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是中了我的诡计!”言罢,张录正一头栽倒在地。原来,李洛清是瀛州岛怪侠。瀛州在海外,海外武功,有异于中土的功夫。李洛清擅长一种“偷心术”的功夫:在你凝神间,巧妙地移走灵魂,瞬间,移走的灵魂又归位-----这一过程,仅在呼吸之间。张录正惊凝于李洛清的僵立,李洛清见张录正中计,即刻放出偷心术这个怪招。
张录正醒转时,已被李洛清挟持。
永凡大惊,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树林边的东厂卫士即刻喝问:“谁?出来!”永凡见藏身不住,便现身道:“一个过路人。”东厂卫士冷哼一声道:“这般天黑,有甚过路人?我看你一定不怀好意,或者,是这些叛贼的同伙!”
永凡摆手道:“这话不能乱说!谁是叛逆,自有公论。我一个过路人,你如此栽脏于我,是何道理?”永凡说这话时,眼睛却瞟向李洛清。东厂卫士大疑,这个年青人,说话的口气,摆明了不是一般的过路人!东厂卫士刷地抽出铁剑,喝道:“阁下最好不要趁这趟混水!”永凡与东厂卫士说着话,脚下却在悄然移动。
东厂卫士极为警觉,手中剑一扬道:“慢着,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永凡一个侧身,滑步冲前,急使拂手指,去拂李洛清的委中穴。《四总歌穴》曾言道:“肚腹三里留,腰背委中求,头项寻列缺,面口合谷收。”若然委中穴被拂中,整个身子便麻木了,动弹不得。永凡手指刚拂过去,眼前哪里还有李洛清!
李洛清极为机敏,树林里突然走出永凡,他便觉得此人必不简单,是以处处留心。后见永凡和东厂卫一边对话,一边朝自己身边挪动,便提高了警惕。
永凡一击不中,慌了神,正欲退走,扑扑声响,两粒石子认穴奇准,射向李洛清。李洛清大惊,树林中还埋伏有高手啊!李洛清无遐闪避,只得和身倒地,连着几个滚身,已在一丈开外了。
张录正已然清醒过来,永凡迅即跑回树林。
此刻,蒿山唐语飞与琼州怪侠雷呼啸正战到分际,唐语飞使的是晦阳拳,雷呼啸则是黑砂掌。
晦阳拳的威力,全在于内力上,每一拳招使出,带了内力,呼呼生风,周围一丈之内,人无可立脚。但这个拳法最为耗损内力。雷呼啸的黑砂掌,以歹毒闻名。黑砂掌属于硬气功,掌法使开来,刚猛有力,掌风含毒,若然粘上黑砂毒,毒气沿血脉上行,至胸腹间,毒气攻心,这人便没得救了。
二人大开大阖,斗了五十余合,分不出上下,唐语飞暗暗心惊,内力已然不继。如果强自斗下去,内力耗尽,要想恢复自己的功力,没有三五十日那是不行的。便是强自斗下去,也没有取手的机会。对手凭了黑砂毒,可以劲力内敛,与我周旋,待到我内力耗尽之时,再下手取胜。
雷呼啸见战不倒唐语飞,心内也焦燥无比。唐语飞的拳法厉害,无法近身,全凭了一股内力支撑。雷呼啸暴怒,只见他塌腰收腹,两臂前伸,蹲于地上,两眼鼓圆,恨恨地盯着唐语飞。唐语飞摸不着魂头,这是装什么怪?唐语飞还没有回过神来,只听得“嘿”地一声,雷呼啸丹田内的小宇宙暴发,周身一团黑气撩绕,黑气中倏然伸出一掌,击向唐语飞胸前的膻中穴……
此际,东厂卫士和锦衣卫的高手也与镖师们砰砰碰碰地打在一起,刀剑磕击声,呐喊声,呵斥声,怒骂声,响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