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神,顿了顿眉这才开口道:“橙昕,我看着还不错,也是你蒋伯唯一的亲生女,我看你半天吐不出个好听的话来,怎么,没感觉?”
陆资延见他没有反应,轻笑了一声:“从小我就管不了你,这事你自己掂量,蒋方煜可是回回都在提亲事,我都先给你拦着了。只是,我听闻清菡那学府中的一个女子,同你走得还挺近的?叫筱姒来着吧。”
见陆沂诃还未动容,他接着说:“蒋方煜毕竟还是淮安军阀内的统将,虽不纵权可人家有地位在,且不说于珩梁博这二位大将,想要登上去光是凭借一己之力那是不行的。”
在他看来,陆沂诃能一步步坐到现在的位置,是依靠蒋方煜的帮衬。却不曾想到,前些年他在上海的名声早已是闹得全城皆知,怎会没有势力。
陆资延做的是租户生意,在这一点上对于军阀内部的事情便是知不了多少。
他不知道,陆沂诃早就对蒋方煜的统将位置造成了威胁,谈不上虎视眈眈,因为只要他想上任便是说一不二的事。
不过,淮安最高掌权的位置他也不算得稀罕,毕竟上海那位置他随时都能上任。
一个人能操控两方军阀的局势,这势力还能小?
“军阀势力。”他细细地琢磨了一番,又像是全然不在意,淡淡地说:“我心里有分寸。”
“最好是这样,男人嘛身边多几个女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筱姒是亲眼看见陆沂诃去了陆家,并非是特将局部。她原先只是想着碰碰运气,乘车之后对那师傅说:“去偏城一零六号街……不,您先走西南角,再绕回。”
看那师傅神色明显不悦,筱姒又补充了一句:“钱照付。”
那师傅见怪不怪地就应下了,这年头什么人没见过,跟踪车辆揽车兜风的都有。
就是再绕回阁楼前,她看着陆沂诃回了陆家,而旭楚也并未回特部。
她算准了时机就是今夜行动,于是调车朝特部局驶去。
仍是准备翻墙进入后围,但现在后围的官兵增派了,若是贸然翻墙就是行动多么不经意,轻声无息地也是不可能。一但被发觉,之前那一次便是重蹈覆辙。
筱姒绕过了后围,直接去了前门,那官兵出来问询:“筱小姐,这么晚了你来此是找陆将吗?他还未回来,明日再来吧。”
“不是,我东西落这儿的,这事已经和旭副将说过了,我想他也不会介意我亲自来找吧。”
“那筱小姐您先在此等待,我这儿就遣人去帮您寻着,保证要不了多久,定给你带来。落在了什么位置您记得吗?”
“不用,我亲自去找,就不麻烦你们了,落在的大概位置可能西楼。”
那个军官显然有些迟疑,筱姒见他这样不免有些烦奈,“这样吧,你若是不放心,那就同我一起去吧,我一个找也不大方便,你说呢?”
“既是如此,那筱小姐带路吧。”
他像是刻意地避开筱姒的目光,离她也有些距离,这般独处被传了出去自是不大好。
那人心中明白,她竟然能三番五次来特部,光是这样就不简单。她若是为军阀办事,那就更应该避着军阀的人。陆沂诃和她之间那天花乱坠的传闻不可轻信亦是不可不信。
筱姒进入西楼从审判室前厅而入,特部内并未设有专押人的管所。说白了,审判室也就是个问话的地。所以那些腥血的味道在这儿全然没有,除了室内的桶冰之外,也就是一些刑具。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耳边有一阵微弱的声音,她开始问话:“你们这儿厅室怎么会和审判室联立?”
“这儿西楼主管的一般是旭将,原先没考虑到审判,只是后来那警署的人办事旭将看不顺眼,就索性了当得给设立了审判室所。不过这关押的人不多,大多的进来十来天就会送走。”
“陆沂诃不管的吗?”
“这进来的人多数是参政了的,不过都交由旭将统一给处理了。”
顿然,她停住了脚步,弯下腰捡起楼弦边上的锁链。这时,正对着楼弦的门开了,出来了一个将官,他彭的一声把门关了,锁好。筱姒身旁的那人连忙恭回,将官有些懊恼,脸上写着一脸无奈。
“这女人屁话都没审出,还不给让动刑的,回去告诉旭楚,这人我不审了!”他全然没注意筱姒,说完转身就走了。
“陈将性子就这样,筱小姐别往心里去。”
“没事,东西也找着了。这么晚了真是不好意思。”筱姒淡淡开口,眼角的余光还是不是向门那边看去,出了特部她就回去了。
后夜,陆沂诃去了蒋方煜的满宴,之后回到了特部。
此时,筱姒还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她正朝着西楼厅室的偏隔处走去,动作小心丝毫没敢发出声音。
她的穿着十分素净,平日里常戴的月坠链条也收了。此刻不动手更待何时,可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铤而走险。
那扇门背后关押的人必须得是梁樱织,如若不是那这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的心悬着,这事一场突入袭来的行动。
现在的时间离子夜还差一刻不到,应是夜深人静,那些巡逻官兵的脚步声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也更是如此她还需得更静。
就在无声无响中,她找到了那扇门开了锁悄声进了去,顿然愣住了。
“陆将,好巧呀……不是,我准备来找你呢,这就碰上面了。”
“这么晚了来找我,想得睡不着觉了?”
筱姒掉头就准备走了,他一把拦住,将她推到墙角。
离得那么近,感觉呼吸都有些缭乱,大概是急促的提着胆子找寻了那么久给累得,可心里更多的却不是害怕而是交错的网织,搂着心中那些横生的揣测和疑虑。
就在前天这室内分明就是审判室,怎会是眼前的这般格局。这个室内不大像是一个拘所反而更形同一个小的书馆,靠着墙壁都实木方格陈设了很多书籍。
她颇有些疑虑,这个西楼不是都交由旭楚的吗,而且她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上次所见的扇门,没走错……
显然她有些不自信了,真的……没走错?
陆沂诃拽住她的手,筱姒的手里握着一把形同钥匙的铁锁,陆沂诃伸手捏住从她手中取了出来,他的话语很清淡。
“我警告过你有些人你不能接触,有些事必须充耳不闻,现在都学会撬锁了?怎么,想来救人还是劫匪。”
“纯属误会……我猜着你应该在这儿,哪知道还真在。”她的话说得矛盾又不扯边,此时筱姒根本顾及不上这些,她心里有丝拔凉,陆沂诃怎么会知道她想来救人。筱姒顿了顿眉,语气俨然:“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她的心里已经有些底了,想着应该是那个官兵告诉陆沂诃我来过,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能认定我还会来,而且是来这扇门内。
“难不成就只有你能猜?”他的话颇有些微怒,倒像是一种质疑,随后才开口道:“我倒是很好奇,你三番五次来军阀救人,这又是为何,共匪的人?”
“你以为天底下就只有绑在一起的人能够自救吗,旁人就参与不得了,我就是认为梁樱织没错,彻头彻尾都没有损害过你们军阀任何的利益。”“现在的局势就算是民众不知,你也应该知道吧。凭什么清醒的人就成了罪犯,你告诉我……为什么?”
“主观意识从不是听旁人的回答,而是你听从你自己,明白吗?这问题我不会回答,也不想。有时候你的胆量可真是让我另眼相看,可偏偏也是如此最容易让你深陷囫囵,替一个共匪辩护毫无意义,不如省点心想想今后如何处事。”
筱姒有些不安,是她来晚了,可梁樱织被关押在这儿才不足十天,不可能这么快就被送走了。若不然就是自己真的猜错了,她没有被关押在这儿,她的心一怔。“那她人呢?”
“就在这儿,只是你想见也不能见。”陆沂诃开口道。
突然,她的头一阵晕眩,筱姒并未回答只是突如其来的晕目让她有些不安,想着得走出去。扶着墙走了几步缓速地开门,眼前突然就黑了。
陆沂诃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见她的脸色显白,不禁有些慌乱,将她送去了医院。
医部内尽快就安排了人手,进行检查,只是没想到她体内含有毒素,显然这是中毒了。
这种毒管它叫芪螬,融入水中无色无味,单是服用是并无碍下,可若是在一个月内服用任何扛氲的药物,便能使人昏迷。
这一次,只是开端。
就是在上次她初识见面的那一刻,樱井石楠早就听闻过陆沂诃和筱姒之间的事,并没有想杀缪的念头,只是给个教训。此刻,她也不需要顾及侯泽铭,甚至是日本人,因为她是蒋橙昕,是淮安统将唯一的女儿。
即使是这样她不需顾及,却也需要惧殚,一但有任何人知晓了她的做法,便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这就叫自作自受了。
所以,她不需要有任何倾诉坦吐内心的波动,只需要静观其变。
不染一丝陈俗,不破一点漏洞,不留一切把柄。只要那些事埋藏久了腐蚀了内心又如何,毕竟那些事也被腐蚀了还是连灰烬都不留下,所以只需要将全部的事根植在深处,不见光不显形便是最好的隐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