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有些事一但知道得多了,就会陷入一种无法救赎的循环中,可能一辈子都将无法出逃。
而有些事一但全然不知,那便会是他们手中的玩物被任由着摆弄操控,以至于动弹不得就在无声无响的刹那间丧失自身。
她的心一怔,在这个万千莫测的时候,是没有人可以值得她去信任,冷兮说的遗憾,可能真的就是此刻了。
吃罢了饭,筱姒有些纠结,如是贸然说出回特将局部的话来,他肯定能够一眼看穿,打草惊蛇不大好,可若是不说,只怕是来不及了。
“你是还有事想说?”陆沂诃问道。她淡然地开口道:“没。”随后乘车就走了。
待筱姒走后,旭楚走了过来开口道:“陆将,筱小姐方才还说想要回特部取落下的东西,待下官去处所室寻一番,给她送去。”
“不用了,等着她自己来。”
“太太让您过去一趟。”旭楚说完后,陆沂诃就回了陆家。
此时,蒋橙昕正和陆清菡摆闲谈话,见陆沂诃来了。陆清菡开口道:“哥,你回来了,快过来坐呀,橙昕姐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呢,你们聊我去帮何妈煲汤。”
两人都未多言,毕恭毕敬才是眼下最好的相处之道。最后,还是陆沂诃先开得口,语气还挺客气的:“今后常来。”
这话着实让她没有琢磨明白,像是客套却又是一种无形的枷锁,好像死死地把弄着这个力度。
若不是她到现在都还未直接同茨太那边的人都接触,还能这么说说笑笑的陪他演完这出戏吗。
“陆将,您是客气了,我今日也是来帮父亲带个话的,他的满宴您可要去啊。”
陆沂诃一时未有回应,这让她有点不安,是自己的话说错了吗,还是他并未是想去沾结蒋方煜。
在整个淮安城,论地位身份蒋方煜都是绝对的,就只是个满宴他也得寻思吗,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记得有这件事。寻常当官的可都是把这些记得清清楚楚的,比自己的生宴还上心。
她记得蒋方煜同她说过的话:“陆沂诃是由上海调来的,刚上任便是中将。但其实家中是经商一代,听说那陆昀茨死后,家中就并没有经商了,而是改做租户生意。所以这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
当初听了这话,她的心中也并未有过多的疑虑,只是觉得家中势力淡薄,背后还能有什么势力。
“满宴?我从不参与这些的。”他笑了笑开口道:“既然是蒋小姐特意来邀请的,我自是会去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是越发看不明白,眼下的表态究竟是出于统将的面子还是……之前他和筱姒那般暧昧,想着那股怒气都得憋着,还真是心堵得很。
现下,淮安城内的报刊都是认定了她是陆沂诃的未婚妻,虽然这事双方都并未承认过,可那也是蒋方煜计划之中的事,这一点她明白。
她不得不承认在陆沂诃面前,她的心其实都平静了不少,即使知道自己是在陪演,可却莫名轻松了不少。
“这个满宴就是在家中举办,父亲他不想将事情弄大了,毕竟这局势不大稳定,只是现在也算是太平了吧?”她随口抛问了一句,政治事情虽不是她感兴趣的,但也必须得知个底。
“局势不由人定,谁说了都不算,至于太平一说。你觉得天天死人,一起接一起的命案也算是太平?”他的语气很淡然温柔,但口中的话意却浮露着一玄危险。
他也总是以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危险的词汇,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的微妙来。
“这当然不算了,只是我没想到淮安这般境况。”
何妈备好了晚餐,听见脚步声靠近,她开口道:“太太,先生回来了。”
陆资延进了客室,他手中撑着一把伞,外面下起了大雨,他叹息着说了一声:“哎,这天还真是不景气。”
陆资延说的是租户的生意,这现下多所厂房楼宇的租揽生意不照价,他是淮安租户生意的东家。
原先做的是经商产业,本是风风火火的商产经营就在那年随着陆昀茨失踪疑似自杀的消息而平息了,也是那年之后陆沂诃从上海回来了。
当年,陆昀茨才十五岁,同陆清菡年纪相仿,他是陆家的养子。他的父亲正是陆资延的亲弟兄,从他还未满月起,陆资延便抚养了。
之后吃罢饭,见雨势太大了,何妈按照陆太太的吩咐给蒋橙昕安排了一间客房。
陆资延进了书房,之后陆沂诃也进去了。
他开口道:“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接到了警署的消息,说昀茨自杀了。这一晃就是两三年了,他还未有任何音讯,你说他是真的不在了吗?”他叹了一声,想到这儿心里着实难受,虽是个养子,但却是将他看做亲儿子对待。
何况,自己亲弟兄临终前嘱托的孩子还未养大成年,也随他去了。想到这儿,他的心又是愧疚又是刺痛。
“我手下没有任何他的行踪,但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他还活着,不仅是改名换姓了,他的身份也是不同。”
“所以说,他是不会回来了,要继续替代那个不属于他自己的身份吗,真是荒谬!”他的神色俨然变了,同陆昀茨说上几句话,场面就僵了。
自从陆昀茨由上海回来,他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什么事都处惊不慌,而且也是更加得冷傲。仅仅三个月的时间,就从中将升到上副将,在坐上大将的位置后,陆资延都能看出他欲将独揽大权的帷幄之气。
军阀的事务他并未插手过,现如今在任的统将和他也是至交,处于这种形势他索性都不帮衬,有时候,置身事外反倒比事内的人都要通彻得多。
“您仔细想想,他若是记得有这么一个家他还不会回来吗?”
“这么说……他…没回来,是因为这些事情都记不得了。”陆资延的心里一怔,心里默念着四个字,记不得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曾经反反复复地寻思过,可就是没想到失忆这一说。
“记不得,也记得。”陆沂诃淡淡开口道,随后说道:“有些事记得,有些事记不得。”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说没有他的任何行踪吗?”
“让人打听的,只知道他还活着,除此之外就是有些记忆损失了。行踪就不由而知了。”
“那他现在是谁?”陆资延的神色好转,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还没来得及寻思多虑。随后,他仔细想了想陆沂诃的话意。
他还活着,但很多事都忘却了。
所以,只要知道他活着就足够了,至于他现在活成的人是谁都不重要,只要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