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府还未给人任何招架之势就宣布今日进行月底拟考,此番是学府二轮拟考,不仅包括礼仪学,乐音学,诗学,逻辑学,算学,还有选科。
陆清菡不满地说着:“这不带停的呀,一来就进行礼仪学完了也没时间休息,泽宋哥哥,你就和我搭舞吧,这诗学算学我可都不在行……也没多少可指望的了。”
“可以,也快到时间了,你去准备吧。”
顾今澈走来开口道:“姒姒,你要搭舞吗?”
秦娴欢顺时挽着他的胳膊,嘴角朝着筱姒轻视一笑:“哎呀都没时间了,我们快去准备吧。”
顾今澈松开她的手,筱姒浅浅一笑:“可以啊。”
在她换上礼裙之后,就未曾留意了……
乐音的响声脱离了平日里练习的那种低缓之音,都随着音调递增加快脚步。
那上方的吊带欲欲要坠之势,突然……
礼服上方松垮了一截,她提起肩膀的裙链,遮住了胸前,背脊裸露,在这羞耻地显眼处众人目光投来,却是一阵哄笑…
顾今澈将脱下的外衣套在她的身上,她的眼泪就这样掉在他的手上。
他用手揩过她的眼角,那一副样子都要惹得他心碎了。
他轻轻揉着她是头,安慰道:“没事了。”
秦娴欢得意的笑容在嘴角一抿,蔑视的眼神投向她,她是早已预料了。
筱姒上前使劲地拽着她的手腕,泪闪的目光如微烁星火,像是火魇中饱含的隐忍。
秦娴欢避开了她的眼神,坦然自如地问道:“你想要干什么?跑来撒野吗。”
“看来,你是想让我示范一遍什么叫撒野,是吗?”
乐音教师见此情况走来说道:“筱姒,现在是拟考时间,就这一点时间了,别耽搁了大家,还有请注意你的言辞。”
“是她逼我的……”筱姒指着秦娴欢。
“你胡说什么,谁逼你了,我也犯不着和你这般人计较。”
云浅玉说道:“娴欢为何要逼你呀,别要血口喷人!”
陆清菡说道“她又不是那种人,逼你干什么,你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筱姒没有言语了,她跑出了舞厅,顾今澈追了过去。
乐音教师毫无情面地开口道:“筱姒,顾今澈乐音学未得分。”
她放慢了脚步,语气淡淡:“你跟着来干什么。”
“见你心情这么差,过来陪着你。”
“我怕我留在那儿会干出什么破例的事,我才出来的,他们都帮着她,替她辩护,而我,在他们眼中就只是一个格格不入的人。”
“姒姒,这也没什么,不用勉强自己融入他们的世界,只要是开心就行了。”
“从前的时候,开心是不由自主的,现在想要得到它,为什么这么难呢,它是奢靡了,我好像……不敢轻易碰它。”
“因为……不再是从前了。”
不再是从前了……
我们也不再是停留在从前了,不再是四年前的模样了。
可那一直握着从前不放的人,是她,还是我自己啊……
筱姒开口道:“顾今澈,你不应该来陪我的,我这一走,乐音学是不计分的。”
“我知道。”
“你既然知道你还来,就这么自信的吗?”
他淡淡一笑:“也许是吧。”
三日之后,学府的排名榜中,榜一姜泽宋,榜二顾今澈,两人仅仅一分之差。
筱姒的排名第七,佟枣玉按膜拜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看,有过一丝失落从眼眸划过,此番前五都没进着,她开口道:“这……乐音学都没计分还能上得了榜二,还是除了那个例外科科都碾压姜泽宋。”
“绝对有猫腻,诗学理论学一分不漏便好说,这算学竟然都可以……”
“也不知道我们这儿榜一的心情如何啊,眼看着下一场可就得把位置相让了……”
法餐馆内,桌台两份牛排,侧旁是蜜柚果饮,烛台上灯火微烁。
“你怎么来学府当学员呢,不应该直接来任教吗?这些对你来说都没什么难的。”
“也许,几个月之后我便不会在这儿了,所以……姒姒,我说过我喜欢你,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吗?”
只是被喜欢,就有权选择接受和拒绝吗……
如若是这样,对他而言太不公平了。
“我没有答复,但我可以尝试向你靠近,起码我不会再避着你。”
……
淮安城的风波平息了几日,冷兮到了偏城一零六号街口,同筱姒去了合升剧院。
待剧院前厅坐席已满,演出也在进行中。
直至最后,她的心突突直撞,急促不安。
台面上唱戏的那女子是名大学生,她的声音越发有力,以至于情绪失控:“日本人轰炸琼州,天津,我们已无路可走,必须同他们斗争!抢回属于我们的一切,眼下淮安军阀把此事封锁得紧牢靠,又是为什么!是不想让我们作任何斗争的准备,难道就这样干等着任人宰割吗?决不!”
冷兮开口道:“这局势不太对啊,我们赶紧走吧。”
在座下几位人中手中持着枪,突然一阵枪响,子弹从厅下飞射到她的胸口,她捂住胸前滚滚下流的血……双手被血染得透红,顿时一阵惊慌地逃窜场面不可控制,她的目光囧囧地盯着台下同她年纪相仿的一女子。
筱姒从她的目光看去,那女子身旁是幂织局是老板,她的唇口沾血微动着吐气,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台下的那人眼睛红润。
又是几声枪响,同台的都被一枪打死了,筱姒同冷兮跑出了厅内,她停下了:“姐姐,你先走吧我有很重要的东西落在那儿了,你放心那枪杀也是有个限度的,我同台上的也没纠葛。”
“不行,那枪子弹不认人的,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应该约你来。”
“那东西真的很重要,我先回去了。”筱姒又入了厅内,随着他们上了二楼,房门一关两人进去了。
“我今天亲眼目睹她就死在我的面前了,我什么都不能干,为她难过都不行吗?你是让我强忍着把泪都收回去是吗?”
“你得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太太,和那女大学生没有任何关系。”
“凭什么他们可以同敌人光明正大地斗争,而我却在这儿享福当太太,平日里搓麻将,约那些夫人小姐赏歌剧,就算是为党办了事吗?”
“缨织,眼下情况不稳,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必须振作起来,有些人潜藏了几十年就是为了在最后的关头能够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可我宁愿正面去抗争,也不想在这儿什么都不知道地给你当太太,两年了,从党要求我和你结婚开始,我就再没有收到过其他的任务了,知道她从琼州回来,我才明白这些年我就是这样安稳地过日子。”
“现在不是时候,你必须得当好我的太太,稍有差池,党便会立刻切断与我们的联系。我也理解你心中所想,但眼下什么都别做便是对党最大的回馈。”
“什么都不做?若是她方才没有说出她心中所想着的话,就能不死了吗?场下的日本人早就按捺不住了,你以为什么都不做就能挽救得了结局吗?我们这是在逃避!”
“听话,你的这些任务已经做得很好了。”
“当太太就算是党交于我的任务了?真是可笑!”
“若这还不算是任务,那党为何独派你来当我的太太,你是琼州的高材生早年也是位世家小姐”,光是如此这任务就只能由你肩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筱姒走了不久后,警局来人将尸身给处理了,事情却也没多管更是没有追究。
此时的军统纠纷也是越发激烈,看似牢靠的军统内部实则早就散架,内部的纷乱已经闹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的地步了。
先是刘将官被刺杀,特务员何秣被牵扯入三个月前私放逃犯的事情中……
军阀的大将于珩择日就从漠成回到淮安了,且召开了军阀大会。
在此之前,他将逃去漠成的罪犯追捕回了,却在漠成停留了三个月之久,此次大会主要是对于军统内部特务员何秣的审判,及各部人员的整顿。
侯泽铭同筱姒去茶餐馆用餐的事演变成了余庆厂老板侯泽铭痛失妻女再找二欢。
这前后故作矛盾的消息,就是引发看头。
筱姒生无可恋地提着笔写诗文。
消愁湖鹬白霜降
息壤末路再生花
怕痒树稍缀玉绿
是今眉目澈如清
傻角痴望月成弓
子夜忧桑叶寒缺
发舒安云见落木
的……
“阿姒快下来,我有话问你呢。”
筱姒顿了几笔,实在也接不下去了,下了楼。
阿妈拿着报纸开口道:“这是什么人,你就接触?你还这么年轻呢,人家可比你大个二十来岁,这占便宜的倒是不吃亏,虽说这人是个厂子的老板,可这事你不能干呀!”
“我没干什么……就是去吃了顿饭,这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就发展成这样了?”
“他只是想认我当义女,你可别看这报上虚写的这些了。”
“那你答应没?”
“自然是没有答应。”
“那还不赶快应下,总好过一直被误会吧。他妻女死了,所以想认个女儿?”
“是……这事之后说吧,我的诗文还没写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