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囚禁人的灵魂,希望可以令人感受自由,强者自救,圣者渡人。”
一见到这句话,我不禁想起了那个遥远的傍晚,金黄与蓝紫交杂的天幕下,那只蓝色的风筝,以及风筝之下,那场不知历经多少个黄昏的盛大救赎,战争的尘埃谱写的殇歌,绵延至读者心底的悲哀,还有那无人庆贺的新生。
显然,阿米尔是怯懦的,与他慷慨正直的父亲相比。
自私和懦弱仿佛成了他性格的一个标签,他的桎梏,他的阴影,他的灾难,即使在后来的救赎中,也难以磨灭它们在心灵留下的烙印。
即使他一直努力地去令自己的父亲以自己为傲,可一个不能为自己挺身而出的孩子长大后不会是强者,更不是圣人。
而哈桑,或许便是阿米尔心中希望。哈桑望向天边,追逐着摇摇欲坠的风筝。
他的步伐坚定不论风筝飘向何方,哈桑都会一直追逐。
他像蓝天下翱翔的鸟儿,热炽而自由。想必身为少爷阿米尔也渴望着这样的自由吧。而哈桑一一那个追风筝的人,也必带着风筝般殷切的希望,带着磐石般坚贞不渝的心,带着如风般自由的灵魂,守护在朋友阿米尔身边。
可惜,那个黄昏,那条小巷,当喊出“为你千千万万遍”后去追风筝的哈桑,在受尽凌辱后,对着阿米尔说出“老爷会担心的”时,这段走在钢索上的友谊,似乎就结束了。
怯懦的阿米尔身上落下了深深的罪,他需要救赎了。
但仍可惜,他忽视,他逃避,他欺骗自己,他选择将哈桑逼走。
“那里有成为好人的路。”即使后来两人分离,即使阿米尔逃到美国避难,那段痛苦的记忆不断将他从每个入睡的夜晚剥离。
他想起了他利远山常黯,落霞似血,我看到他穿过老树枯藤的林子,缓缓向我踱来,他的脸模糊在了西风的袖袍里,黯淡在了夕阳的咽喉里,他和着山川轻声低吟着“式微,式微,胡不归?”
是啊,天要黑了,我为什么在这?我为什么不回家呢?
我的内心翻涌:为何?明明我眷恋那炊烟袅袅的人家,忆着那秋风绿水环绕的青山,细犬逐蝶窄巷,人群繁华多笑语犹在眼前。
抚今追昔,我可曾流连这远离故乡的地方?也不是,我恨那高楼大厦系不住茅屋几家。
我恨那疏林远留不住我记忆中的烟霞,可到今来,不如归去?
找寻我那莲塘梦回,满船清梦。
他的目光悲怆,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心头,我看着那被岁月刻过的皱纹,心里一痛。
是了,我终于知道了答案。我还不能回到那唯一被称作“家”的地方,我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啊!
记忆里还有长辈们的泪别,孩子们的期许大山纵然是美的,可是黑夜到来时人们只看得见霓虹灯光,何谈那莹星点点?
我想到外面的世界寻找让故乡的星星那点儿冷光不被灯红酒绿盖去的方法,为此,我斩断了乡愁,割断了念想,可是故乡的炊烟怎么拦?怎么避?可我心意已决既然如此,就让那缕乡愁伴我身旁好提醒我初心不忘。
我的眼睛不避也不闪定定地看着他,一瞬的对峙恍若千年,我这才看清他的脸,没有光影修饰,没有夕阳调色,还是记忆里的淳朴与慈祥。
他终于无奈地笑了,像是在纵容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不再犹豫,掉头转身就走。
晚风吹起了我的黑发,“胡不归”的歌声渐渐消弭,我没有回头,因为不舍,也因为肩上的使命。
但愿我归来时不是雪满白头。我想。
曾忆否,百年欢乐能几何,在家见少行见多哈桑度过的时光,哈桑的好愈是清晰,阿米尔对自己的恶就越是恐惧。他决定重回故土,可哈桑早已不在人世。
拉辛汗道出了父亲的秘密,原来父亲的慷慨正直是他自我的救赎。
而在去救哈桑的儿子索拉博时,阿米尔的救赎也开始了。
在绿风筝飞起的那一刻,在阿米尔迈出脚步的那一刻,被囚禁的灵魂,被束缚的希望,被压抑的强胜。
在这个灰色的雨后,在凛冽的寒风在“为你,千千万万遍”这句话从阿米尔心底涌出时,全部在这场盛大的救赎中绽放成灿烂的火焰,阿米尔便如同神鸟安卡般,在烈焰中获得亲生。
“我望着清晨灰蒙蒙的天空,为空气感恩,为光芒感恩,为仍活着感恩。”
每个人都会有错,都得为错去救赎,等到完成这项使命,恩典便降落你心尖,灵魂如风般自由,你会如同新生般坚定地喊出。
“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