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内心不安起来。辛晓月还在给他编最后一根辫子。
“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啊?”蓝星走到太阳近前,淡淡地,也不看站在他身后的辛晓月。
“说什么呢蓝星?”太阳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你好,”蓝星没理太阳,转脸冲辛晓月说。
“你好,情敌。”辛晓月冷冷地,口气中含着挑衅的意味。编好辫子。
太阳没想到辛晓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因此有些紧张和不安地看了蓝星一眼。
“使自己与他人成为敌对方是非常不理智的,”蓝星不露声色,不卑不亢地:“即使有这种必要也该认清眼前的形势,因为我对敌人一向是冷酷无情的。”
“蓝警官,”辛晓月平静地:“很多有价值的东西,都是通过竞争体现出来的,你应该崇尚这种方式。”
“相比之下,我较喜欢平淡;有价值的东西往往是罪恶的根源,辛小姐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可我指的是人,”
“人就更不行,因为被竞争的人往往会茫然失措,最终迷失方向,其结果必然悲惨。”
“但人和人是不同的,”
“我认为在某种特定的‘事件’面前,并不存在这种不同。”
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话说到这里,已经不能在往下进行了。见苗头不对,太阳连忙干咳两声。为此,蓝星及时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辛晓月也把呼之欲出的话阻止在了嘴边。辛晓月搬过来一把折叠椅请蓝星坐。蓝星说了声“谢谢”坐了。辛晓月又进客厅沏了两杯茶来,将其中一杯捧给了蓝星,说:
“蓝警官,我妈不在家,我就替她招待您吧,请。”
“谢谢。”蓝星接过去顺手放在工作台上。
“小阳,这杯给你。”把另一杯茶捧给太阳。
蓝星对于辛晓月称呼太阳的妈妈为“妈妈”,称呼他为“小阳”感觉很不舒服,因为太阳发觉她看自己时目光不如先前温柔了。为了缓解目前的这种危机,太阳把从辛晓月手里接过来的那杯茶转递给蓝星,并有意抓住她的手,把茶杯放进她手里,说:“蓝星,你喝我的。”然后把蓝星放在工作台上的那杯茶端给在旁边坐下的辛晓月面前,说:“你喝吧晓月姐,我不渴。”他有意强调了“晓月姐”三个字。蓝星明白他是在告诉她不要多想,不禁为自己的敏感生出些许责备,觉得不该怀疑他,自己既然爱他就该信任他。
辛晓月没有做出特殊的表情反应,只是淡淡地一笑,把茶接去放在工作台上,说了句:“先放那儿吧。”然后就继续织她的毛衣。
辛晓月微躬着身子坐在那里的样子很好看,紧衣瘦裙把她的身段的去想勾勒的玲珑剔透,显得胸脯特别的饱满,腰肢特别的纤细,尤其手上在织着毛衣,使得她看起来特别像个家庭小主妇。蓝星觉得这个女人美得实在人间少有,有这样一个女人在他身边,她怎么能够不多想?
太阳想问蓝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但又想到如果蓝星回答必然涉及到她前正在办的案子,而那起案子又涉及到张扬,当着辛晓月的面,蓝星肯定不便提及,便也就没问。但随后他们却没有话说了,这当然源于辛晓月的存在,当然辛晓月如此作也明是故意的,但是任何人都还找不处理又来责怪她。太阳曾想找个理由把她支走,可那显然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干的事,便没有付诸行动。
“小阳,你修电器吧,不用停下来陪我。”蓝星见太阳局促不安,手足无措的样子,就说。
太阳就有接着修还没有修完的电器。
修了一会儿,太阳完全是习惯成自然地对蓝星:“把螺丝刀递给我。”
以往,不论做什么太阳都是自己动手,修电器之前,他估摸用什么工具和配件,就把它们都摆在眼前。自打辛晓月陪着他以来,使他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招呼她的习惯。而这习惯似乎是辛晓月有意“培育”出来的,因为她每次拿走他刚刚用完的工具或配件盒子,都把它们摆放的离他很远使他用的时候不得不招呼她。
蓝星拿了一个螺丝刀递给太阳。
太阳连看都没看,拿着就指向了他需要拧的螺丝,这时候才发现,他要的是那种很小的“+”字螺丝刀,而蓝星递来的却是很大的“一”字螺丝刀,而这功夫,辛晓月已起身把一个小小的“+”字螺丝刀递到了太阳手上。
蓝星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而这些太阳根本没注意到。
“钳子。”放下螺丝刀,太阳拿起两根线头说。
蓝星拿了一把钳子给他,这次她很小心,问他:“是这个吗?”
太阳看了一眼,微笑着对她:“不是,是扒皮钳子。”
蓝星看着盒子里那一排排大大小小的钳子有些发懵。
“是这个。”辛晓月欠身用手里的织针指给她。
蓝星拿给太阳,她的脸色明显的有些不好看。
辛晓月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依然低着头,十分细心地一针一线织着毛衣。
“晓月姐,来一个四百伏,四千微法的电容。”太阳直接叫辛晓月。
辛晓月故意提高声音答应着,把电容递到他手里。
蓝星抬手挠挠头,看着辛晓月打开的工作台下面那个长方形的抽屉里面,被隔成若干个豆腐块大小的方格子里摆放得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电子元件,一副茫然的神情。
电器修完了,太阳松了一口气。蓝星似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小阳,我们出去走走好吗?”蓝星说。
“好。晓月姐,把我的外套拿来。”
出了小镇往西北方向,有一条不太宽的农田道,沿着这条道便可到达水库大坝。此刻,太阳由蓝星推着正行走在这条不太宽的农田道上。道两旁是大片大片的谷田,秋天特有的田园风情便在期间展现出来。俗话说:“三春没有一秋忙”,眼下是秋收的季节,大田里一派繁忙景象;金黄硕大的谷穗在人们闪烁的镰刀下一片片一垄垄躺倒,然后又被人们打成捆装到车上,小四轮拖拉机在充满丰收喜悦的田间发出时紧时慢的“当当”声,间杂着人们的说话声和偶尔不太健康的玩笑。
蓝星自幼在城里长大,极少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乡村,虽然这些年因为办案,山上乡下没少跑,但这么漫步田间,细心观赏还是头一次。但见秋天的天空,碧澄高远,浮云悠悠,燕雀翱翔,使人之思绪很容易就脱离尘嚣,融入其中,一种足能荡清人之灵魂的神奇力量变那么铺天盖地地涌来,让拥有它的人不得不承认这是来自远古神灵的福祉。人于其中,无形中远离世俗,淡泊名利之欲,使人身心两面都得以解脱。远方如黛般青青山峦于薄雾中蜿蜒起伏直至伸展到人们不知名的所在。如练也似的银亮亮的一湾溪水,七折八回往低处流去,时而掩隐于林中,时而露出玉颜一角,然后躲入矮山背后不知所踪。此处的山,此处的水,此处的田,此处的人,一下子让蓝星觉得人活在这世上能够有这样的境遇,实在是一种幸运。她不由低下头去看自己推着的这个男人,觉得他正是生长在此间的,他的出现难道不是上天的安排?自己能够有幸与他畅游此间,又怎么能不是缘分使然?想到这里,内心不由充满甜蜜。
人说秋天的天最高,但秋天的太阳也最毒;人们在田间挥汗如雨。
远处,太阳发现了雪冰花和陶福顺的身影。冰花原本在化学爸爸的公司上班,并且还是公关部的经理,由于她丈夫何小溪近半年来时常发病,冰花三天两头请假,虽然化学爸爸、妈妈不说什么,但一个重要部门的主管说离岗就离岗,也是任何一个企业不能允许的。后来冰花就建议化学爸爸让衣袖接替自己的职位,自己辞职回了家。何小溪养了一台农用车搞个体运输,平时给周边村屯的农民拉种子、化肥或帮冰花爸妈送个菜什么的,如今两个人都闲了下来,虽说有一些积蓄,但坐吃山空也不是长远之计,因此有农活儿的时候,冰花就出来打短工,一天割上三亩五亩麦、谷也能赚上几十快钱。
福顺身小力薄,割得自然就慢,这会儿冰花割到了地头,回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