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是外地来打工的,倒是一个完完好好的正常人,长的也算好看,就是看起来显得有些单薄瘦弱,跟有什么大病似的。说是对太阳没意见,但眼神里却掩饰不住地流露出对自己命运深深的悲哀和无奈,后来太阳才知道,她之所以能相中他,无非是为了能得到城市户口,使自己变成城里人。他跟妈妈说您然她拜拜吧这样的人咱养不住。城市户口倒不难办,荣叔在市里有熟人,花点儿钱就能解决。可等人家拿到户口,回头非跟你打离婚不行。本来嘛,我好好一人儿干嘛非伺候你呀?妈妈听了频频点头。
其实,看那女孩善良单纯的样子,也未必养不住,太阳也就是那么一说,因为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让这门亲事成。然后太阳就去找了张大姐,告诉张大姐说您给我张罗对象可以,我也感激您,可您也不能剜到筐里就是菜呀?干脆我给您定个标准得了,一要年轻漂亮;二要没有缺陷;三要聪明伶俐;四要温柔懂事;五要活泼善良。您就照着标准给我找吧。张大姐听完了,气得连北都找不着了,说小太阳,你诚心的怎么着?要不要我找章子怡给你说说去?我的找得着算。他说章子怡怎么了?章子怡不是女人?她不嫁人?张大姐说你再跟我贫嘴,我告诉你妈去你信不信?我就说你拿她的一片苦心打镲!他连忙说别介张大姐,咱们又没有深仇大恨,用不着这么残忍的打击报复。那得,您找着了算,找不着拉倒,我不怨您成了吧?太阳准知道她找不着,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不然怎么办?没准儿哪天又给他领去一个,妈妈再逼着他跟人家结婚,那可是塌天大难——对于此时的他来说。
太阳采纳了化学爸爸的建议,准备在城郊开一做家电维修中心。
算上这次,太阳已经是第三次到这儿来了,前两次进城,买完电子元件他就到这里来考察地势,今天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这里依山傍水,环境及交通都属上乘,遥遥可见市内林立的高楼以及纵横交错的立交桥。
太阳拿出手机,与化学爸爸取得了联系,向他讲述这里的地理位置与周遭的环境,离市区有多远,离镇中心有多远,附近大致有多少个村,城郊大概有多少住户,有几条什么样的街道,有多少店铺,都是做什么买卖的等等事项,最后他说:“这儿唯一不理想的,就是地不太平整,将来建房子得额外费一番功夫。”
化学爸爸说:“我知道,当年修‘张王桥’在那取土,留下了不少大坑,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把那块地那么轻易的给我。这样太阳,地段你看好就行,其他的就交给我来办吧。”
“那成,我再转转,等我回去咱们再细说。唉,再见荣叔。”
挂了电话,太阳回头朝二百米以外的公路望过去,他开始想建好房子后,这儿需要建一个很大的停车场。
事情很巧,太阳刚回过头,就看见一辆“三菱”越野车使下公路朝他这边开来,眨眼间到了眼前。他太熟悉这辆车了,每天载着蓝星出现场、查案的都是这辆车,这辆车到了哪里,哪里必会有他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那个人。但是这辆车怎么到了这里?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去公安局了,公安局里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间进的城或此时在什么地方。
汽车在距太阳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蓝星从车上下来。
已快一个月没见面了,她依然是那个样子,美丽、健康、沉静、坚毅,在她身上,绝找不到一丝不纯洁的东西。然而,太阳觉得他自己却变了,一切都变了,变得不可思议,不能理解,不能原谅,甚至不可救药——污秽龌龊在纯洁高尚面前总是过分的明显。
蓝星关上车门,慢慢向太阳走过来,她虽然板着脸,但绝不是冷漠,眼神虽然平静,但却充满了感情,那感情使太阳的心剧烈地一痛,致使他木雕泥塑般呆立在那里。蓝星走到了他面前,距他有两米远。然而他却感觉蓝星离他那么遥远,遥远得他一生都无法到达。
“太阳,怎么不去局里了?”蓝星观察到了太阳异样的神情,她想也许是他见到她过于惊喜的缘故吧,便轻声问。
泪水模糊了太阳的视线。
“太阳,你怎么了?”从他眼里迅速涌满的泪水和额头暴起的青筋以及拧成一个结的眉头,蓝星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了。
巨大的悲伤和难过使太阳的眼泪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然后就颤抖着双肩,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
蓝星被大大撼了。在她的意识里面,太阳不是个轻易就流泪的男孩子,更不是个轻易在别人面前流泪的男孩子。此时他之所以在她面前流泪,并且哭得如此伤心,必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令他无论如何不能释怀的事情。只是她迷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个自始至终都给她留下乐观向上,坚忍不拔的印象的男孩子如此失控、失态?她无论怎样绞尽脑汁也想不明了。她走到太阳近前,蹲下身,拿开他捂着嘴的两只手,轻轻为他擦去满脸的泪水,柔声安慰地:
“小阳,别哭了,男孩子怎么可以这样?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来一起想办法解决。”
太阳更悲伤更难过了,哭得更厉害了。因为他不仅仅是悲伤和难过,这之中还夹杂着委屈悔恨。一段美好圣洁的爱情,就这样被残忍地扼杀在萌芽里,而凶手又恰恰是他自己,他恨自己荒唐可耻的行为,不能宽恕自己犯下的本不该犯下的错误。更主要的是,他觉得对不起蓝星,他辜负甚至糟蹋了蓝星赋予他的美好感情与信任。通过那些时日的接触,他一隐约感到蓝星已逐渐认可了他在她生活中的存在,也在点点滴滴的对他表现出感情。然而,他却在这个时候以一个可恶的背叛者的姿态,丝毫不负责任地亲手把这一切都埋葬了。更可恨的是,他明知道蓝星的存在对他的未来生活的重要,却仍犯下这个可恶的错误,就算他浑身都长满了嘴都不能像此时的蓝星解释,更无法面对她并求得她的原谅。
蓝星已意识到所发生的事情的严峻性,只是丝毫都没有把她自己与可能存在的那件事联系起来。她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个来临、存在和过去的程序,现在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加剧他的激动情绪,便没有进一步做出相应的反应,默默地等待他平静下来。恰在这时,太阳突然开口了。他抽抽咽咽的,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出话:
“蓝星……我对不起……你……我再也不能……不能追你了……我已经……没资格做你的男朋友了……”
“你说什么?”蓝星愣了一下,脸色有些变了,她开始意识到可能发生和存在的那件事与自己有关了,很可能就是因为自己。
“我……我和别的女人……睡过觉了……”
蓝星惊愕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她的惊愕不是说她对太阳做的这件事情,而是惊愕这件事是怎么可能存在的,她仿佛如同在听别人的事情,而且是那种十分冷的冷笑话。
终于把事情说了出来,太阳反到渐渐能控制自己了。人都是这样,心理上没有了过大的压力,便一切都能有条不紊地理出头绪了。接着,太阳断断续续,简单但却明了地向蓝星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最后他说:“蓝星,是我对不起你,我不配跟你好,以后再也不去找你了……”说完,噙着眼泪,毅然从她身边行走了过去。
在这中间,蓝星除了先是蹲着,后来机械地坐到地上,一直处在一种麻木不仁的状态,太阳都行走出很远了,她仍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眼睛死死盯住某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