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冰花妈妈从家里给太阳打来电话,说她们家母狗下的那八只小狗崽已经满月了,叫他去挑一只。太阳早就望眼欲穿地等待这一天了,放下手上的活儿便去了雪大娘家。原来太阳家有一直很大的狗,与他和向前总是形影不离,后来大哥搬出去另过了,依着向前,便把那只狗也牵了去。
从雪大娘家回来的路上,太阳遇上了沙粒儿。沙粒儿手上拿着随身听,两只耳朵眼儿里塞着耳机,身上穿着粉色的衣裙,模样像个骄傲的公主。
“太阳哥,你怀里揣的什么?还在动!”沙粒儿瞪大了美丽的眼睛问。
太阳两手推着轮椅,没法抱小狗崽,便把它揣进了怀里,用衣服兜着。
“小沙,你快帮我抱着,它都热死。”太阳解开衣扣,双手托出一只白嘴巴白脖子白爪子白尾巴尖的小狗崽捧给沙粒儿。
“呀!多脏啊,你还把它揣在怀里!”沙粒儿大惊小怪,颜色更变地向旁边跳开。
“脏什么呀?可好玩儿了,不信你抱抱。”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上热乎乎的,小狗在整个把一泡尿都尿到了他手上。
“好玩儿,太好玩儿了哈哈哈……”沙粒儿幸灾乐祸地笑的前仰后合。
沙粒儿把太阳推回家,把手上的随身听CD机交给他,说坏了,叫他给看看。太阳说不急着用吧?你看,我这儿刚刚打开一台功放机就去抱狗了。沙粒儿说不急,你先忙你的活儿吧,我不给钱别再耽误你赚钱,那多不合适。太阳说说什么呢小沙?跟哥还这么客气?沙粒儿就笑了。
太阳妈妈找来一只不太大的纸箱子,准备用它给小狗做一个临时的窝,他一边摆弄着纸箱子,一边与沙粒儿聊着天儿:
“小沙,你这大学到底考的怎么样?”
“弄不好得糊喽,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考上。”沙粒儿拿了一张音乐光盘放进VCD打开电视机,一边看一边说。
“平时不用功,临场必然没信心。”
“我用功了呀,科成绩就是上不去,我有什么办法?”
“知道什么原因吗小沙?”
沙粒儿茫然地摇摇头。
“你心不静。”太阳说:“人都是先学知识,然后再去琢磨别的,而你却是先琢磨别的,这样必然无法静下心来念书。当歌星也不是光有一副好嗓子就能行的,还要有很高的文化修养,要不然就算能红也是昙花一现,跟那谁似的。”
“可是我太想唱歌了,除了这,对别的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人人都有一个美丽的梦想,这是对的,那些伟大的发明家、艺术家都是从梦想开始的。但是,如果你采取的方式不正确,就永远到达不了成功的彼岸。”
沙粒儿有些心灰地:“看来返回头重新开始是不可能了,我想走捷径。”
够我做好了,妈妈又找来一些旧棉花絮在里面,然后太阳把小狗仔抱到里面。妈妈用脸盆端来水让太阳洗了手,之后到厨房切了几块西瓜和香瓜用托盘盛着端来,并招呼沙粒儿吃。
太阳拿了一块比较好的西瓜送给沙粒儿,沙粒儿接了,他自己又拿了一块,吃着说:“小沙,说说你的捷径。”
“我想去参加选秀。”
“明年?”
“当然是明年,今年都这时候了,我还没开始准备呢,去干嘛去?要不是因为高考,今年我就想去了。”
这倒真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太阳觉得。因此他说:“你真想去啊,小沙?”
“你以为我这儿跟你开玩笑呢?可不真去。”
“那成,到时候我一定找一帮人给你站脚助威。”
“谢谢你太阳哥,你真够哥们儿!”沙粒儿开心地笑了。
“小沙,衣辉走了有半年多了吧,你们有联系吗?”
宇文化学、衣辉、胡子龙、沙粒儿、陶福顺还有化学的妹妹可可是最好的朋友,一个拉着一个上学、玩耍。时光是流走了,变作了过去,但却留住了情谊,也滋长了爱情。在这个世界上,爱情就像无处不在的空气和尘埃,有人的地方总是格外的活跃。同时爱情也像一颗顽强的种子,总是在人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生长出来,她不管面临多少风雨,也不管环境如何的恶劣,她想存在和生长,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胡子龙爱上的是陶福顺,衣辉则爱上的是沙粒儿;子龙和福顺的爱情道路异常的不顺畅,衣辉和沙粒儿的爱情道路也不顺畅,这就像一条总会坎坷的路,人走上去难免要跌跤,等当人忍着疼痛爬起来,迎接他的依然是更多更大的坎坷一样,出了后退,只有再跌跤,更狠更大的跤,没有第二种选择,爱情没有岔路。衣辉就是选择了后退的那个人。
子龙和福顺爱情道路上的阻力有些复杂,而衣辉和沙粒儿爱情道路上的阻力却来自沙粒儿自己。衣辉人老实,憨厚,是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始终不说话的那种。也不是一直都不说,只不过是说了也赶不到点儿上,所以就让大伙觉得说了还不如不说,久而久之,他干脆也就不说了。不过衣辉人不笨。通常说一个人不笨的时候,恰恰是那个人已笨得可以了。但衣辉例外,他其实很聪明,只是不爱表现自我,什么都落在别人后头,这样一来就显得人有点没出息。沙粒儿看不上衣辉的就是他的“没出息”。
遭到女孩儿的拒绝,原本也没什么,但衣辉却伤了心。衣辉的伤心其实也不是因为沙粒儿的拒绝,他的内心还没有那么脆弱。衣辉伤心伤在莎莉而拒绝他的方式跟理由上,他觉得沙粒儿看不起他。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被其他什么人看不起,他或许可以接受,如果是他心爱的女人,那情形就完全不同了。因此,衣辉高考落榜了,然后就选择了离开,去外地打工。打工不是为了打工,是为了离沙粒儿远一些。远多些是远,衣辉也不知道,他只想让别人(或许只是让沙粒儿)知道,他离开沙粒儿并不是不行了,没准儿会更好。离开以后到底好不好,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他每次给家里人或朋友打电话,都说他挺好,一切都挺好。
太阳这么问沙粒儿,也没有特殊的意思,只不过是觉得,衣辉喜欢沙粒儿没有错,沙粒儿拒绝衣辉的追求也没有错,只不过是衣辉是因为沙粒儿才走的,沙粒儿多多少少应该给衣辉一些关注跟安慰,不论是作为同学,还是儿时的伙伴,这也是最起码的吧。
“没有。”沙粒儿说。表情就仿佛太阳提及的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太阳见沙粒儿这样的反应,往下也就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但是沙粒儿却突然表情和口气都有些不悦地:
“太阳哥,你干嘛这样问我?你是不是也认为衣辉的离开都怪我?”
“有人怪过你?”
“岂止是?子龙、顺子都这么说,他们知道什么?”沙粒儿一脸的不屑,“衣辉要是不走,没准儿我会改变看法,他这一走,更证明他没出息。无耻的逃兵!”
“你真这么认为?”
“你不这么认为?”
“我要这么认为,那我不成小女孩儿了吗。”
“太阳哥,你比谁大了?你只不过才比我大两岁。”
“起码我的想法不会像你那么幼稚。”
“那你说说你这个大男孩儿是怎么想的。”
“我不是衣辉,我们的性格也不同,但是我能想象,当一团烈火被一盆冰水破灭,那种感受你没体尝过,就像一个人死了,他再想活过来,那究竟需要一种什么样的勇气跟毅力,恐怕再笨的人也能想象。但衣辉却做到了,他的离开说明他的改变,他的改变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这一切都需要你的理解——就算你不喜欢他也应该给他这样的理解。小沙,等你真心喜欢一个人时,我想你一定会理解衣辉的。
其实人不管做什么,是喜欢一个人,还是做一件事,他最终需要的只是一种理解,以证明他所做的一切是被认可的、接受的,就想你想唱歌,我想挣钱,顺子想上大学,这都是需要理解的,否则就会不愉快,甚至痛苦。”之后,太阳还说了许多让沙粒儿应该低下头来深思的话,他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沙粒儿能听进去,因为他了解,沙粒儿不是个内心复杂的女孩儿,她真的有些天真和幼稚,做起事来喜欢凭直观,很多时候好不如比她小四岁的福顺来的成熟。但是就是这样的女孩儿,往往能让男人为之舍弃一切。太阳觉得,女人不需要多聪明,也不需要多美丽,只要简单。简单不说头脑简单,头脑简单不是简单,是傻。这里说的简单主要指的是单纯,现在这个社会上,单纯的女人总是很讨男人们喜欢,因为单纯的女人不会让男人觉得累,这一点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