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走过去歪着身子看了看爸爸手上的报纸,上面一则新闻的大标题是“民工的安慰谁来保障”,下面还有一个小标题??一外籍民工抛尸野外引发的思考:劳务市场有待规范。
“爸,您有什么看法?”蓝星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在爸爸坐的沙发的扶手上坐下。每当这样的时刻,蓝星就知道爸爸要发表感慨了,而唯一肯听爸爸诉说的,在这个家里只有蓝星。爸爸嫌哥哥觉悟太低,目光短浅,拜金情结严重,因此懒得理他。妈妈整日只关心她虚假的高官家属的仪表问题,频繁奔走于那些官太太们的人际关系和各类休闲,如打麻将、跳健身操等一系列活动当中,因此蓝星就成了与爸爸唯一有共同语言的人。
爸爸放下报纸,摘下老花眼镜,心情复杂而沉重地:“一个普普通通的报社记者都能想到的问题,我们这些做领导的居然没想到,说起来脸上都发烧。民工问题早就应当有一些规章制度来统一、规范的管理,这么由着他们到处乱窜,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安全问题怎么能有保障?”
不论从感情上,还是从事件本身,对爸爸所说的蓝星都感同身受,但这是关系到整个社会的大事,不是谁一两句感慨所能解决的,因此她也仅仅是听听,表示同情而已。
“爸,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蓝星安慰地扶了扶爸爸宽宽的但很瘦的肩头,起身离开了客厅。
蓝星来到保姆小雨的房间门口,轻轻敲敲房门,向里面问:“小雨,你睡了吗?”
房门很快开了,穿着睡衣的小雨出现在门里:
“阿姨你回来了?”
“你睡了?那算了吧。”蓝星点点头,尔后说。
“还没呢,我在看电视。啥事儿阿姨?”
“啊,我有点饿了,你去厨房给阿姨弄点吃的好吗?”
“行,阿姨你还先回房间吧,一会儿好了我给你送过去。”说着去了厨房。
蓝星说声谢谢回到自己房间里,她在写字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从抽屉里拿出手包,从手包里取出上面只有几间民房的照片的附件在眼前看着。脑海里把案件的整个调查过程从头理了一遍,最后又回到这张照片上,但仍无法解开这其中的谜团。她随手把照片放在写字台上,疲倦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鬼使神差,太阳的影子又爬上她的心头,开始是他阳光照气的脸,接着是他深情智慧的眼睛,还有那略带调皮的孩子般的可爱神情。
想到他说出“抢银行”三个字,蓝星不自觉地笑起来。
小雨端着一碗面和两个荷包蛋进来,看到蓝星闭着眼睛在无声地笑,把面放在写字台上,说:“阿姨,面来了。”
蓝星一惊,连忙坐直身子,同时脸上的甜美笑容也没了踪迹。
“谢谢你小雨。”蓝星把面端到自己面前,用筷子挑了挑。
“阿姨,你刚才笑什么?”小雨问。
“我笑了吗?”蓝星怔怔地看着小雨。
小雨点点头。
蓝星回忆了一下,不觉脸有些红了。
“你看错了吧?”蓝星低头吃面。
“阿姨,你脸咋又红了呢?”想了想,“阿姨,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你在想他,我猜得准没错。”
蓝星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就低头使劲儿吃面。
“别胡说八道!”蓝星嘴里嚼着面,含糊不清地:“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
“阿姨,你说错了吧?你十八岁的时候,也把自个儿当成小孩子吗?”
“差不多,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就连现在也不太懂。”
“哎哟阿姨,那可够笨的。哎??”小雨忽然发现了写字台上的那张照片,脸上露出了惊奇的表情,“这不是我家吗?阿姨你咋又我家的照片呢?你啥时候去拍的?”
“什么!”这可让蓝星着实意外和吃了好几惊,她一下子站起来,表情由诧异变为极度严肃,眼睛直瞪着小雨,“你说什么?这、这是你家?你没看错吧?”
“阿姨你怎么了?”小雨被蓝星的极大反差的举止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再仔细细看看,再看看。”
“不用看,这照片上的房子就是我家。阿姨你看,这屋顶上是不是有一点点树尖?那是我出生那一年我爸栽的一棵银杏树,因为我家院子小,所以就栽在了屋后,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