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城内,州牧府上。
年过大半百的张州牧才陪着家人吃完早食,就听见管家来报‘老爷,黑衙卫的大人来了’
接过丫鬟递来的纸帕,擦拭着嘴角的州牧询问着‘现在什么时辰’
‘回老爷的话,卯时刚过’管家一旁答道
点了点头的张州牧离开饭桌,向着堂屋走去。
人未到,声已近。
‘吴衙卫一大早来,一定还没吃过早食。你等还不快去给吴衙卫准备早食’
这洪亮的声音,很难想像会是从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口中传出。
话音落下,那急匆匆行走而来的张州牧,便出现在吴小持的眼前。
这不整的衣裳,配上急速喘吸的神情,连脚上的鞋袜都是褶皱难平,无一例外都充分的展示了对于吴小持到来的尊重。
你看我这着急忙慌的模样,不就是为了告诉大人,宁可我失了礼数也不能让大人久等的样子吗?
落座在主位上的吴小持,看见这张州牧的模样,并无任何神情,只是低头喝着下人送上来的茶水。
将脸埋在茶杯之中的吴小持,心里想着‘我勒个乖乖,这起码是个影帝’
整出这一副与礼数不合模样的张州牧看着主位上的吴小持,并没有什么表示。
也并未觉得尴尬,便落座在下方。只是这屁股刚落下,便听到陶瓷杯碎裂的声音。
只见,那主位上的吴小持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来人,将州牧给本衙卫抓起来’
堂屋外面的众人一脸问号?
你一大早单枪匹马,独闯州牧府,指挥着州牧府上的下人来这抓一州之境官职最高的长官,莫不是你在逗我们。
不说你派个千人封锁前后吧,但你好歹带几个人吧,难道让他们这群下人押着自己的老爷。
可这张州牧演技却是在线。
听闻此话后,顿时匍匐在地‘吴衙卫息怒,卑职不知何处让衙卫大人如此生气’
同时手上不着痕迹的往前挥了挥。管家顿时心领神会,领着府内侍卫冲了进来,就要押着他们老爷的时候。
吴小持继续道‘你竟不知,我给了你快半月时间,你却跟我说你不知。直接就地大板子伺候,我看这大板下去,你还知不知’似乎是动了真气的缘故,这略带颤抖的声音,让那一众侍卫不知如何是好。
可那州牧,仿佛视死如归一般抬起头‘卑职愚昧,未能理解衙卫大人于这半月所做的良苦用心,卑职实在是辜负了陛下的期望,辜负了衙卫对于卑职的淳淳引导’
手上不动声色的再次做着动作,那管家看着暗号又来了,立马指挥侍卫们,下去拿家伙事了。
要不是我真的就只是在吃吃喝喝。我都要被你这老小子给骗了过去。还有这四周的侍卫,都是衬托主演的好群演。
‘起来吧,既然你天资愚钝,不能理解本衙卫的良苦用心。本衙卫又如何能忍心让你遭受这大板子呢’
那本还抬着头的张州牧,听到这番话后。脸上表情一阵变化连忙低头、起身。
神泥马的天资愚钝,神泥马的不忍心。
起身暗藏功与名的州牧大人,此时脸上只有感谢之情,再也不见其余半点神情。
吴小持喝着另外一杯茶水,不急不缓的道‘张州牧可有女儿’
刚起身的张州牧,因拿捏不住此人目的,索性如实汇报。
‘卑职育有三女。大女儿跟随夫家,去了北州。
二女儿,早些年间,送入宫中,做了贵妃。
三女儿,则是在家学习女红。’
放下茶杯之后的吴小持点了点头,似乎比较满意这次的回答。
只是这下一句就让这州牧头皮发麻了。
‘我奉陛下之口谕,让你家老三跟着我’
听闻此话,这位官场沉浮三十年的老油条子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话说的太死了。陛下口谕,只怕自己不同意,就直接扣大帽子。同意的话,我去他喵的,九五之尊怎会晓得自家三女儿,就算是知晓的话,那你刚刚问我可有女儿做什么,直接传口令不就好了吗,分明是此人临时起意。
自己若是上奏皇上参此人一本,说此人,假借皇上口谕行这乖张之事。不,也不行。
岐国,六百年来,黑衙卫一直是皇家天子最为相信之人。黑衙卫,行的是监察之事。
能进黑衙卫的都是由历任黑衙卫的衙公去找那些刚刚出生的婴儿,使其参加各种训练及熏陶,心中只有皇上的他们。
你去参他们。说:皇上你这培养出来的垃圾想要强占微臣之女。恐怕这奏折送上去之后,再送下来的就是自己午时问斩的令牌了。
毕竟有着一句从建国就流传下来的老话:宁可参首辅,莫挨黑衙人。
这位张州牧只好小心应对道‘不知吴衙卫,对小女有何安排’
吴小持,怒目一瞪‘你又不知’
说完就将这第二个上好陶瓷做的杯子给摔落在地。
才起身的张州牧,又匍匐了下去‘卑职知道了’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去。这又恢复和声细语的模样,真是让张州牧觉得难以招架。
只能接受安排的他说道‘那卑职吩咐下去,让小女收拾一番’
管家领命下去了。
吴小持坐在高位之上,看了看身边已经没有茶水。便吩咐一旁的丫鬟再上了二杯茶水,那州牧看见之后,已经牢牢的记住这丫鬟的面容打算等此间事了,定要让她感受这州牧府上的人心险恶。
‘张兄,可否屏退左右。吾弟有几句话想与你交流一番’吴小持已不见之前倨傲的神情开始打起了深情牌。
屏退左右的张州牧,还未在底下落座。就又听这厮说道‘如果张兄因为变故,而削去了这身官服,不知张兄可知会是谁能坐到这高位之上’
张州牧觉得自己这一大早的就被这厮弄的心里七上八下,却又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满。
只能小心回道‘按我岐国朝规,州牧被免去官职后,会从底下郡上提拔资历及能力达标之人。若是底下之人并无合适,再由朝廷与他州协调。
湖州地处江南,靠着这江南水而富裕着这一州,底下四郡之郡守,能力都是极为出众。但若说谁能接替我坐上这湖州州牧的话,卑职心中倒有一个人选,河间郡守梁宏兵,京城梁家的人’
吴小持听闻后,心中暗暗想着,看来自己一开始的判断没错。这河间郡自己得去一趟。
心下已有主意的吴小持对着张州牧喜笑颜开的道‘这次陛下口谕,让张兄的小女与我同行,我也十分不解。我等也不敢去揣度陛下心意,只是张兄也知道,我这一身袖红黑衣有多么凶险’
已是人精的张州牧,马上明白这话的言外之意。连忙拍着胸脯‘皇上日理万机之时竟还记得微臣小女,此事我定当守口如瓶,绝不向他人透露这次与您的谈话。容我先告退一下,小女此次出行,我与她交待几句’
看着已经起身,转头往外走的张州牧。
吴小持一阵头大,自己前戏做的这么足。先是施威,简单测试下这州牧是否有参与到对这具前身吴小持的刺杀之中。
后面假传陛下口谕,带着此人嫡亲,绝非他对这州牧女儿有什么想法,而是想从这位州牧身上借点人,本以为他能理解自己所做这些,不过是希望他能派些人马于自己一同前去,以免自己带着她女儿中途有什么意外。
至于说:那你既然不是对人家州牧女儿有想法的话,那你为什么不问州牧是否可有儿子呢,能有女人陪着,为什么要男人陪着。没看见那四个,连看到自己的正面的资格都没有吗?
只是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人也没有要到,还添了个手无缚鸡之力,待嫁闺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