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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偶遇

洛州郊野,一座平常客栈,日出东山之际,天空湛蓝透亮,一着蓝色夹袄十五六岁的小姐步出客栈,后跟少年及一个老丈。客栈外,草木丛中簇簇鲜花,一八九岁的女孩正在摘花,一五六岁的虎头虎脑的男孩却在扑蝴蝶。一对夫妇立在一侧笑吟吟观看,妇人不施朱粉而光彩照人,汉子随意一立,一股无形威势。

这小姐见小女孩可爱,忍不住走过去,笑道:小妹妹,姐姐跟你一起摘花可好。

女孩见她长相俊俏,态度温和,点点头:摘了一朵花举到她跟前,姐姐,你识得这是什么花。

小姐灿然一笑,心道,亏得跟师傅在山中遍识花木习性。便笑道:此是茶花。随云望着妇人笑道:摘一朵给你娘戴上可好。

小女孩便将手中一朵送给他:姐姐,这朵送你。俯身摘了另一朵,跑到其母跟前:娘,我给你戴上吧,她母亲弯下腰来,任她插在鬓角。

小姐走到母女身边,冲夫人盈盈一笑:姑姑生得叫人好生羡慕。

彩云飞浅浅一笑:小妹甚是英武。你是洛州城里的小姐,出来踏春?

小姐笑道:我京城人氏,欲往扬州投亲。

老丈带着少年走来,汉子朝他们拱了拱手

老丈还礼:老弟一家欲望何处,如今路途不甚太平,不敢贪图赶路,须晚走早宿。

汉子笑道:我一家正欲老丈相反,我从江南到此,欲之西方。小儿辈尚未见洛州、京都繁华,故特引他们略开眼界。

小姐问小女孩:妹妹,你叫什么

小女孩:我叫雷隐,指了指笑小男孩:我弟弟叫雷安。姐姐叫什么

小姐:我叫攸儿,姓萧。

老丈、汉子听了不觉一愣,两个隐隐猜到对方身份,小孩毕竟无甚心机,而随云竟毫不避讳道出真面目,令云峰颇为意外。

云峰道:攸儿,我几个去吧,休打搅雷兄一家。当即朝雷焕拱了拱手

雷焕还礼。

随云望着彩云飞:姑姑,日后攸儿寻你玩耍可好。

彩云飞笑道:我定洒扫以待。

双发作别。

单说云峰引着随云、随喜上了路。走了一程,云峰止步,望着随云温言道:云儿,你过于大意,如何将身份轻易泄露。

随云道:他是雷焕一家,我不忍欺瞒。

云峰沉吟:雷氏兄弟,天下闻名。

随喜:师父,雷焕和颜悦色,竟能令人生畏。

云峰:老太监下旨革除雷砺之职,雷焕至京城莫非欲刺之。

随云笑道:我料想不是,若行刺何以携带家小

云峰也笑:传言雷家军甚平易,将士饮食起居一也。为帅,亦无甚权势。

随云:师父,门主遣我师徒三人至扬州何为?

云峰:门主得密报,唐王有巫医能炼制勇士丸,士卒服下,锐不可挡,故令我等去劫之,若不能劫则刺之。

随云:何不派遣修短两辈弟子?

云峰:必悟机、悟心两个进谗也。门主对我等已起疑心,我恐早晚向山寺下手。

随云:师父何必脱教而存

云峰苦笑:诸师皆有人质在高复手中,如何走脱?

随喜道:师妹善心,何不将随怒、随馨两个除掉。

随云:弟子中另有门主奸细,若除掉两个,其必不心安,隐藏更深。

云峰:我三个码头登舟急行吧。

三人买舟南下。

三四月的天气,春和景明,两岸杨柳依依,碧水荡波,令人心旷神怡。河中漕运船往来不息,北上官船皆有战舟护卫,士卒立甲板上,弯弓露刃。沿途村镇城市皆安堵,亦有许多码头。船靠岸,便可上去。沿岸百姓在河岸贩卖各色商货。随云、随喜两个久在山中,见了无不新奇,随云便吵嚷着要上岸,随喜亦动心,然不敢说出,此时云峰如宠爱孙辈之老汉,便与船家商量,当即靠岸停了。随云便越上岸去,一面冲随喜招收:哥,你快上来。随喜看了一眼云峰。云峰笑道:去吧。他便一越而上。两个钻入人群。

船家:老人家好福气。孙男孙女令人好生羡慕。

云峰笑道:初次远足,未免淘气。望着两个徒弟,脸生慈爱之情。

商贩将货品沿河岸摆在草地,无非酒肉杂食、干货等物,船上旅客上岸补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两个在人群中钻了几回。

随喜道:师妹,不如买些酒食下去

随云:不好,尚不饥饿,不如下站码头再买,倒新鲜。

又转了一圈,随云觉得无趣,扭头找随喜不见。拨开人群,左右看时,随喜举着一根银钗兴冲冲跑来:师妹,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随云:我一向不带金银饰物。

随喜脸色一红,支支吾吾道:我见你看了两眼,以为你喜爱呢,将身上之钱皆给他了

随云扑哧一笑:师兄,你上人家当了,银钗不值许多钱。我两个去退掉

随喜挠着头皮:难以启齿?

随云便接过来插在鬓角:如何?

随喜嘿嘿傻笑:好看,好看。

随云道:我两个速回吧,免得师父久等,师父嘱我两掩饰,你如何忘记了

随喜道:我心里一急便忘记了,唤你妹妹可好。

随云不应,左右看看:师父闹牙病,我两个买些软食下去

有卖柿子饼的,随云便捡了几个好的买了下舟

船过郑州,再往南,沿岸百姓皆有慌乱之色,码头亦有叫卖吃食,然品类甚少,有人雇舟欲举家迁徙。云峰见了纳闷,便叫船家靠岸,岸边一个老丈叫卖蒸饼,云峰便买了几个,一面问:老丈,我看镇市繁华,如何人皆慌乱?

老丈:想你是外地旅客,哪里知晓,如今汴州、泗州、汝州沿河各州流寇滋扰,来去如风,往日杀人奸淫,如今专以掠人为食,有逃脱来此,言贼寇无粮草辎重,专以人为食。贼将皆锯齿獠牙,凶狠过猛兽,但饥渴,便生噬活人。官军将士无能,不能将其制服。因此百姓觉慌乱,官吏富人皆将家小送往洛州。

云峰听了叹口气,催船出发,一路官军多了不少,到转运仓,许多官军士卒戒备,商船民舟皆不得接近。如临大敌。再行至汝州境,常有百姓携带家小徘徊岸边,码头停满民舟了,问之,亦是恐慌流寇,旦有事便下舟逃逸。

前行数日,官军河道设卡,凡来往船只皆要盘查,船家见了,死活不肯再往南,云峰不好相强,只得弃周登岸。

陆路却是另一方景象,沿途村镇城池,设下许多哨卡,盘查往来行旅,但有人烟处,便可见团练、或官军往来巡查,或捆主几个骨瘦嶙峋的男子示众。三人沿着官道往南,听得商旅抱怨连天。有说:名曰查奸细,实则盘剥商旅,但见包裹沉重,皆诬为奸细讹诈,或妇人美艳,百般刁难,令脱衣查身,百般羞辱。

又赶了一程,肚内饥饿,路边有食肆,案上摆着几盘蒸饼肉食,苍蝇乱飞。店家甚是肥胖,叉着手左右张望。云峰过去问:店家,可有热食。

胖子看着他们:有,一碗面三百钱

云峰大吃一惊:河边不过十钱,因何涨了许多倍

胖子冷笑道:非是我一家涨,驿站四百钱,便是这行市,到处闹贼寇,人心惶惶,物价腾踊,哪里能讨得便宜?我阖家老小指望这间食肆养活,官吏今日来征这个税,明日来征哪个费。不卖这些钱,难以维持。

随云:师父,走吧,何必听他埋怨。

三人往前,前有驿站,到门前一问。

驿吏是个老人,满面风霜:如今驿站不接待商旅,皆被官吏军校占据,每日吃的大醉,稍不如意便鞭打我等。说是盘查奸细,实则趁势敲剥,我家春苗未播,他却拿来做苦驿,错过农时,一门老幼如何活命?

云峰把头摇摇,三人只好退到路侧一颗树下歇息

云峰叹道:汝州刺史王僚真蠢材也,便有奸细潜入,城内戒严便可,何须全境鸡犬不宁,又不约束官吏,任其盘剥盘剥百姓,反是驱之向贼。

随云道:王僚兄乃王铎,曾与李光庭、崔弼同为相,为人随世俯仰,凡论事模棱两可,京师人称:王模棱。一门皆骄奢,王僚虽曰进士出身,文辞不通,善作顺口溜。人称顺口王二。他主持一方,岂不教百姓遭殃。

干了一程,前面一座大镇,隐约几百户人家。入口关卡,一个胖大官吏率者十几个壮丁盘查。十几个商旅列队等待。三人在队中。忽人群中有人惊呼,镇里四个壮丁将两个瘦弱的男子双手发剪,推了出来。押到官吏面前:李二赵三入了贼教,潜回吃我等拿住。一撸其衣袖,露出新烙的天字。

李二哀求:大爷,我两个游手好闲,在外游荡,都传入教肥吃肥喝,我两个便去了,谁想竟缺吃少喝,稍不慎便砍头,因此便趁乱逃回。大爷准我两个自新,饶恕了吧。

他们白发苍苍的父母颤巍巍跑来,跪地一片叩头:大爷,他两个挨刀的,不通世故,吃人洪骗,放他们活命,我一门感激不尽。

官吏冷笑道:分明潜回做奸细,刺史有令,拿住奸细就地正法,来,将他们人头砍下。两壮丁抽刀便过来。

随云见了,按耐不住,将袖子朝官吏并壮丁一挥,一股迷香仆入其鼻孔,顿时迷迷糊糊。随云朝身后树丛一指:快看,奸细躲藏在此。人皆回头。她张手一杨,一支袖箭钉进官吏咽喉,扑地便倒。

随喜便喊:流寇来了,流寇来了。人群恐慌,望里面涌进去,壮丁们拔腿便逃。哪管李二赵三。

师徒三人从容在后,跟着李二一家穿街过巷,到一处低矮的土砖垒砌的房屋前,李三回头,浑身颤抖。

云峰:你无须慌乱,我过往商客,无处投宿,因此跟随打听

李二:如今谁敢收留外地商客,伍保长闻讯必来,若查出奸细,邻里皆坐。

云峰笑:你虽逃得一时,官吏必来拿你,留下必死,你当地人,熟知道路,引我往南,出了汝州境地,你可得活命。

李三苦笑:我手臂上烙了字迹,官吏一看便知,难以活命。话虽如此说,要父母备好干粮。一面冲云峰道:我去唤赵三来。若逃命,好照应。

他娘哭哭啼啼给他准备干粮。不多时赵三亦来,狐疑地望着三人.

随云:若不是我等出手,你两个焉能活命。

趁着镇内慌乱,二人带领三人钻入小径。。

山路赶了一程,天色渐黑,一行坐在岩石上歇息,李三赵四拿出干粮来与他们分食。

云峰问他们:闻听贼人掠人而食,是真是假?

李二:我两个入伙不久,不晓得什么消息,每日跟着行军,又禁随意打听。日食两顿,皆稀粥,不见肉食。因此饿得慌乱。官军赶来便逃

云峰:曾临阵战斗否

赵四:不得饱食,何来力气拿刀枪,临阵自有精锐,他们必得饱食。初入士卒任你生死。官军亦不甚用力追赶。攻陷城池,他亦不救助。

云峰见他所知不多,便也不问。一行起来赶路,草木蓁蓁。随云忽而跳到山壁上将一簇草拔出拿在手里,对李三赵四道:我记起一方来,此草山中常见,将其茎捣碎与蛇油混杂涂抹你患处,慢慢伤疤自消。

李三将信将疑:如此,活命之恩,如我这般入教的鲜有不悔,若伤疤能除,谁人不逃?

天色将黑,两个将他们带出山径,斜插官道。李二赵三不敢露面,准备藏匿山中。

三人走不多远,抬头便汝州城,城头赫然挂着一排人头,甚是狰狞可怖。赶到城门口,门吏正要关门,十几个百姓喊着要进城,央求放行,门吏将眼一瞪:天色已黑,大爷看不真切,若教奸细混进来吃罪不起,你等明日再进城不迟。喝令士卒关上两扇沉重大门。百姓欲哭无泪,只得设法寻过夜之所。

三人退到护城河边。随云道:师父,夜间我们去治一治这个昏官。教他休得刁难百姓。

云峰笑道:为师亦有此意,他教商旅无处可投,只得投他府上了。

随喜:想刺史府必有酒食,正好大快朵颐

三个等到天黑,不走城门,城头自有士卒把手。绕着护城河到僻静处,将碗口粗的一段干木丢在河中,浮在水面,纵身一跃,脚尖在浮木一点,飞身到城墙下。城墙高三四丈,无人能腾身而上,随喜随身背着飞爪,甩到墙头,挠实了,双手一拽绳索,猿猴一般橼绳而上。,片刻之工,三人到了城墙,收好飞爪,往城内望去,千家万户许多灯火,云峰一指中间最明亮处:必是刺史府所在。三人蹿房越脊,施展飞身之术,街道时有士卒巡逻,且鲜有人踪,想是宵禁。月色昏黄,墙壁树木皆黑魆魆,云峰在前引路。前方飘来柔靡之琵琶声。随云不觉止步,侧耳听了听,云峰、随喜扭头看她。

随云:师父,此乐甚是古怪,与田元照之乐甚似

云峰沉吟:莫不是老妖婆现身不成,你祖父被摄心,想必亦是此乐也。

随喜往东方指了指:前方正是刺史府。只见府们上挑着一溜宫灯。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山东王。一百年前,山东王氏、崔氏皆门阀世族。其后人皆以此为荣。

三人飞腾身至视事厅屋脊,此时,琵琶声清晰可闻,间或传来猥琐笑声。

云峰指了指院中一处灯火通明屋子向随喜道:喜儿,我与云儿到后庭,你去厨下抄些肉食。随喜点头,一越而下,闪在暗处。云峰、随云潜行至内庭,大门微掩,露出一线缝隙,一个婢女端着食盒进出传递酒肉。两个看去,只见王僚据主位,文武将佐分佐两侧。正中一琵琶女坐绣墩上演奏,八个歌姬歌舞。

王僚及客皆出神。

琵琶女妖娆美艳,令人垂涎。

随云看歌姬甚为怪异,正欲说话,随喜悄然而至,轻声说:厨下竟有高手,不得其便。

云峰摆了摆手,只听曲调越发阴柔,随云看随喜时,手舞足蹈,因对着他耳边轻声一喝,随喜如梦方醒。

王僚与其众似老僧入定。

歌姬们忽而停下来,将裙摆一掀,抽出藏身短来,扑扑捅死几个,一个跃至王僚身边,将血淋淋刀刃架他脖子上,其余歌姬守住大门。

琵琶女猛地一捻,琴声发出铮地一身,余音袅袅,她站起来,望着王僚大笑:王刺史,你满城拿奸细,却不晓得奸细就在你眼前。哈哈哈哈

王僚大惊:你,你,你,不是戏班的么?

丽娘冷笑:亏你标榜山王东氏之后,无甚本事。敢抵挡我天师教,螳臂当车,我不消许多人马可拿下你的城池。

王僚:外间护卫知道,你等出不得府门。

丽娘大笑:帅府正是我之帅府,何须出门,你之护卫已先你一步去往极乐世界。

王僚还欲说什么,身边歌姬一巴掌将其打得嘴角流血:狗官,敢耍诡计,砍下你的人头。嗓门粗大,却是个男子。

王僚及手下文武犹自懵懂。

男人大笑,扯去头上假发:狗官昏官,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丽娘将手中琵琶猛地拨弄记下,外间一人飞奔而来,叉手禀报:夫人,李将军,张将军已准备妥当

丽娘点头,依计行事。这人飞奔而去。

丽娘朝王僚身边人点头:李将军,果然妙计。

李进韬叉手道:全凭夫人手段。冲余人喝道:将他们捆起来。给我看好了,若有差池,军法从事。又冲丽娘笑道:夫人且歇息,自有我照应前后。

丽娘冲他一招手:李将军,我有话问你,且随我来。两个出了门,李进韬将门掩上。门廊上挑着宫灯,照得二人脸色或明或暗

丽娘将琵琶交与他:李将军,我观盟主手下诸将,唯你有勇有谋,未来不可限量。

李进韬忙道:蒙夫人盟主抬爱,敢不尽力

丽娘妩媚一笑:休要敷衍我。我亦非甚么盟主夫人,我乃教母座前玄女,不过前来监军。

李进韬知她何意,不敢看她:夜深,请玄女安歇

丽娘:我知你欲奸淫府内姬妾,我尚不如她们?,你若是伟男便叫我见识,若不是,只当我走眼。说着奔厢房而去。

李进韬踌躇半晌,把脚一跺,捧着琵琶跟上去,进去便将门掩上。

师徒三人已跃上房顶。随喜见了,未免心猿意马,脸上发热。

随云:师父,琵琶女乃高复宅中所遇之女,教母想来便是老妖婆也。

云峰点头

随云骂了句:狗男女,揭下一瓦打在门上。霎时两个慌慌忙忙跳出来,衣衫不整,又不敢声张,左右看看并无他人

丽娘低声问:谁?

李进韬:必张神剑也

丽娘恨恨道:必借机杀之。

两个无心行其好事,李进韬心神不定,来回巡视。

三人又潜行至前院,随喜推开一间厢房,血腥扑鼻而来,里面横七竖八躺下十几具尸体。

随喜:他们将府内奴仆尽皆杀死。随云道:此地肮脏,不如别寻宅邸歇息。三人于是出了帅府,附近自有阔宅,三人潜入,到厨下寻酒食吃,寻空房歇息,不在话下。

日次天色未明,只听大街上有人筛其锣,大呼:补天军进城了,补天军进城,专以人为食。霎时府内乱纷纷,主家披亦起来,家小奴婢聚在一起,各个神色慌张。外间已经轰然大乱:快逃,快逃呀。一个健奴跑到院子,只见刺史屋脊上飘着补天军的杏黄旗,写书一个斗大的李字,便喊道:不好,不好,贼人已经拿下帅府了,快逃吧。也不管主家,开门往外便逃,其余奴婢见了,争先恐后逃窜,主人跺脚骂道:混账。养你等有何用?一面冲姬妾喝道:还不速收拾细软逃命。一家慌作一团。

师徒三人跃至房顶,只见街道人流涌动,惊恐万状,尖叫呼喊之声此起彼伏,守军蒙头转向,初始尚欲制止,渐士卒亦恐慌,竟将刀枪撇在一边,夹在人群里城门逃窜。李进韬等人在后面猛筛锣,猛喊,半日,街巷一片狼藉,留下践踏而死的尸体,几只野狗在尸丛中逡巡。

日暮之时,补天军大军尚未进城。夜幕,苍穹圆月,四处寂静,偶传来小儿的啼哭声和野狗争抢吠喊之时。皎皎月色照亮街巷,甚是诡异。

云峰:守军将校真蠢材也,便是惊走,亦该醒悟杀回。

随云:城池如瘟疫横扫而过,沉沉如死。

云峰:恐慌甚于瘟疫,然饥寒胜于恐惧,城外无食,明日贼寇大军不来,百姓亦将冒死回来。

三个回到帅府,伏在屋顶。

府内灯火通明。丽娘、张神剑、李进韬与麾下皆在前院,留下李进勇率领三个士卒在内庭看守。

丽娘甚为焦躁:我等将一城军民驱空,苦等援军进城,今迟迟不到,将校皆酒囊饭袋也。若守将醒悟,率军杀入城来,我等如何抵挡。一面问张神剑:你当多派几个精干士卒出城送信。一人有失,他人可达。

张神剑吃她责备,不敢做声,笑道:夫人休急,想必正在途中

丽娘:你等夜来奸淫王府姬妾,不急,守将杀来可走可降,我若被俘,必被其凌辱。如何不急。说着拂袖往厢房去了。

李进韬见她寻张神剑不是:心中畅快,不吱一声。

张神剑看着他低声道:她欲投黄将军之怀,不纳,怀恨,故投李将军,其善为妖邪之术,欲摄诸将之心,你须深戒之。

李进韬点头,不语。他虽未副将,然甚得李仙芝、孙劲府器重,大事皆得预闻。张神剑怀恨于心,然性粗鄙,见他皆作色,每质问李进韬:王劲棠如何被人谋害?

李进韬皆隐忍,不与抗争。

黄棠军马经战阵,颇强悍,每宋威追击,皆断后,李仙芝部皆逃。攻伐则黄棠部为前驱,李仙芝部作壁上观。李仙芝及麾下诸将甚羞之,丽娘便挑唆与黄分离,李仙芝踌躇久之,不敢。军至汝州境了,李进韬献计下汝州,李仙芝大喜,以为可以固盟主之位。因此捡拔军中精干武士,扮作戏班进城,为防门吏察看手臂有无烙文,男扮女装,到城门口,丽娘狐媚一笑,门吏等那抵挡得住,也不查检,放入城中。不消一日城中官吏富人皆争欲睹琵琶女之风采,早有人报于王僚,他素喜声色犬马,如何不喜,即令戏班进府,宴请麾下文武。

转天,李仙芝亲率军马徐徐而来,前锋数千军马入城,人马如流水,军容齐整。胆大百姓渐来围观。李仙芝在马上喊道:你等休得惊慌,我军不掠夺你等。可各自回家复业也。行军半日方止。隔了一个时辰,孙劲府带着新军,衣衫褴褛,阵列散乱,呼啦啦往城里涌进来。

师徒三个看了一回,挤出人群

云峰叹道:难怪高复竟有天下之志。

三人离开汝州继续赶路,一路官道盘查严密,商旅滞阻,三人专走荒僻小路,路途格外艰难,饮食住所皆赖投宿,好在深山旷野亦有人烟,官吏罕至,民亦质朴好客。行了十几日,这日太阳沉西,见前方山间宫殿巍峨,金光灿灿。

云峰:莫非传言中之佛光?我三个正好去投宿。下了三,见一樵夫,截住打听,方知已入扬州境,前方寺院竟是普济寺。

云峰笑:不想有缘,天下闻名的普济寺原在此地。

随云:我闻听普济寺皆僧人皆潜心修行,不似报国寺僧人皆俗不可耐、浑身铜臭。

云峰沉吟道:报国寺,门主经营多年,甚是严密,我欲不能窥其虚实。

随云:高复为人偏狭,无人主之器,门主何须为之经营

云峰沉吟半晌,欲言又止。把手一挥。三人来到普济寺脚下,山门宏伟,自有执事僧人过来询问,云峰双手合十,说明借宿之意。僧人满口应承,寺院原有客房专供善男信女及俗家弟子过夜。当即领他们去,

过大雄宝殿,只见殿内金装三世佛高可数丈,殿台点着一溜长明灯,殿下香炉香烟缭绕。僧人说客人斋饭尚未开,先带他们去客房,稍后自有僧人带他们去膳房斋饭。穿过两座殿,一个大院,依山一溜青砖屋舍,僧人将他们引过去。云峰陡然立在,随云、随喜一愣,只见一大汉推门而出,立于廊下,看见他们亦是一愣,一个少年出来,望着随云惊喜交加:攸儿姐姐,是你么?

随云正欲作答,忽后面琵琶铮铮,高亢激越,令人血脉贲张。随云转身,只见一僧引着丽娘、李进韬及七八精干武士在后,丽娘见云峰与孟凯对峙,抱起琵琶便弹。

随云看看云峰与孟楷,皆蓄势待发。她在途中做了一横笛,斜插在腰间,便抽出来放在嘴巴吹起,音甚清越,每在琵琶音色转换之际以羽声抗之,丽娘琵琶遂乱,怒道;小贱人,又是你,落我之手,割了你舌头

随云冷笑:妖女,休污佛门清净。

丽娘朝李进韬道:将他拿下

李进韬不动,警觉望着孟楷和云峰两个

孟楷忽然松弛下来,大笑:老丈教出好徒弟

云峰亦大笑:彼此彼此

李进韬见状,拉着丽娘往后便退。两个僧人大为诧异。

省儿便跑到随云跟前:攸儿姐姐,你长高许多了。我与孟爹一路打听你的下落,不想今日见着。

随云亦喜:省儿,你如何再此,你娘何在?

省儿:你家被抄,我娘和我两个遭人追杀,我教孟爹救得,我娘生死不明...

他两个在一侧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随喜见了,满脸失落,然他性忠厚,只得不停地挠着头皮。

孟楷走到云峰跟前:我素不习江湖事,不知老丈名号,然见此萧小姐凛然有正气,知你未尝引她往邪僻之道。

云峰叹息道:一生荒芜,唯此一二弟子可慰籍晚景。将军既知高复,亦能揣摩我之身份,我前朝将也。

孟楷见他如此坦诚,大为诧异:既惮烦,何不弃之

云峰:势不得不如此

孟楷:此来为何

云峰:想你亦为此而来

孟楷摇头:雷家弟子素不恋权势,他人以为宝者,我辈或粪土视之

云峰:传言扬州有能制勇士丸之药,士卒服下,锐不可挡,高复欲得之,故令我来

孟楷:难怪我一路见许多古怪人物。我此来为寻雷二哥而来。

云峰:你与他一家正是南辕北辙,我与他一家四口在洛州相逢

孟楷:如此,明日一早我便往北赶路。

两人说了一阵,一个老僧来告知开斋饭。

他们一行便去了,僧人过午不食,夜间斋饭为香客而备,不过粗米饭、青菜、豆腐等几品。他们默默吃着,两个着灰布僧衣的老僧亦寻伙头僧要了斋饭,到令一侧大吃起来。令人诧异。

吃者,一僧摸摸头皮埋怨道:太过清淡,须得寻些酒肉方好。

一个年纪颇大的僧人轻叱道:依法度,夜间不能吃斋,主持已是宽宏相待,你休怅怨。

省儿坐得离他们进,未免抬头多看两眼,老僧见了他不觉一愣。低头默默吃完,拉着另一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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