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夜阑,兵马使府中,宋威正与幕僚商议军机。宋仁走进来,呈上一书:父帅,崔相公书。
宋威:拿来我看。
接来拆开看了,捻髯微微一笑,看着幕僚道:文士狡黠,崔弼言以百口性命保举老夫,不日下召任我讨剿总使。谁不知,他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也罢,来日多予他钱货自可。李先生,速拟两表,一表恭贺新皇登临,表效忠之意。一表索要钱粮冬衣,皇帝不差饿兵,既差青州兵马出征,就得教将士吃饱穿暖。可令王建功顺道押来。
宋仁:中尉差禁军来多半是监视之意,令父帅不好施展。
宋威冷笑道:来得正好,且看为父如何将其玩弄股掌之间。望着幕僚又道:效忠表老太监虽不看重,亦是诸道之首。搁在往日,老夫非讨一个尚书之衔。
幕僚及宋仁皆点头称是
却说补天军占据郓州之后,大肆劫掠,城内大乱,街道死尸相枕。首领军校皆据豪宅日夜纵酒作乐,府内妇人便成了他们的姬妾,任意奸淫。黄棠所部率先入城,抢先占据好地,黄槐黄棣两个尤贪婪,设一密室专收罗各种金银字画古董,但值钱没有不要的,将校为讨好两个,将所得劫掠之货贿赂之。两个尤看不上李仙芝麾下将校,见面常道:若无我黄云谷军马钱粮,焉有你等今日,临阵溃逃,却坐享其成。见了个李部士卒,便叫花子军。因此孙劲府及麾下诸将深恨之。
这日首领会议,周重道:若再不止杀掠,郓州空矣。且将士杀掠成性,异日恐难禁止。
黄巢望着李仙芝道:盟主意下如何。
李仙芝不想恶了将校,便道:既是兄长提出,还烦劳兄长差人去办。
黄棠一眼看穿他用意,暗想若不能令行禁止,如何做得统帅,便微微一笑,吩咐曾元奕:曾将军,你率一哨人马巡街,宣盟主军令,违者处死。
曾元奕领命而去,街道乱纷纷,士卒们提着刀剑到处乱闯,有的扯着女人的头发拖到屋里去奸淫。曾元奕令麾下士卒皆持长梃。两骑飞马先导大喝:盟主令,自此不得劫掠,速回营地,违令者斩,
有些胆小的都躲起来,胆大的不以为然:偏我等一无所得,不让抢夺,我等不服。
曾元奕大喝一声:抓起来,军法处死。麾下四个士卒上去按倒在地,举起长梃乱打,专打胸部肋骨,七八下便打死,肋骨大半打断,七窍流血,面目狰狞恐怖。士卒见了,无不惊骇。曾元奕沿着大街一路巡查过去,但见乱蹿之士卒皆拿下打死。黄昏之时,打死百余人,令将尸体皆堆在棋盘大街。
次日巡城,街巷皆静,除了没走脱的百姓,不见游荡士卒。于是全城皆安,然孙劲府麾下将校皆不忿,打死的士卒多半是其麾下,因后来未抢着,到处乱搜。
士卒们私下称曾元奕叫:曾挞胸。黄棠听了甚喜,对曾元奕道:日后就由你来整顿军纪。
黄趟麾下不少曹城子弟,劫掠后乍富见街上百姓愁苦,老幼痛哭流涕,未免心生怜悯,兜里都是掠过来钱财,便施舍给百姓。李仙芝部士卒见了心中不平。两军皆在校场训练,黄家将校盔甲鲜明,士卒皆着号衣,又颇经训练,军容甚整;天师教众,多半逃难走投无路之人,但求饱饭,但能偷懒便偷懒,全无士气,迫于威势不得不操练尔,两军相较,自然比下去了。孙劲府未免不自在,忍不住高声训斥麾下将校:你等亦是孙秀将军麾下百战精兵,如何处处教旁人比下去,昔日曹城败周镇北之时,何等英勇。郓州却教他追亡逐北,教他人捡了便宜,反诬你等胆怯懦弱。你等若是伟男子,何不挽回颜面。
张归霸听了大怒,径自拨马到李部阵列,朝孙劲府冷笑道:听闻孙将军武艺超群,张归霸不才,欲领教一二。孙劲府及诸将皆是一愣,他环顾诸将,望有人挺身而起,张神剑等知张归霸勇猛难敌,皆不应声,把头一低,孙劲府内心犹豫,若不应战,三军面前颜面何存,若应战,吃了败仗,何以号令三军。
黄棣黄槐两个唯恐天下不乱,打马过来。黄棣笑道:张将军且退,此辈何能临敌,但知啖饭尔,自曹城吃到郓州,如蝗虫席卷,到不如叫蝗军倒好。
黄槐道:给我军牵马坠蹬,自然赏你等饭吃。
孙劲府吃这一激,大怒,冲亲兵喝道,备马抬抢,看我如何取这狂贼首级。亲兵一人牵马,一人抬过来。孙劲府飞身上马,接过抢直取张归霸,也不说话,见面便是一枪。
张归霸大吼一声:来得好,举刀往外一磕。将抢崩开,孙劲府只觉虎口发酸,身体往后一侧歪,枪险些撒手。两马错过,各自拨转马头,张归霸拍马舞刀,大喝一声:休走,吃俺一刀。孙劲府见他来得凶猛,有些慌乱,见白光一片呼喊地就到,忙举抢往上架,咔嚓一声将枪杆削断,幸亏锁子甲护住了肩膀,不然臂膀便被削去,饶是如此,只觉半扇身子麻木,动弹不得。脸上豆大汗珠滚落。未及拨马,张归霸杀红了眼,已经将马拨回,飞马就到,举刀便剁。两军将士皆大惊。一匹黑马飞至,一将用枪将刀磕开,喝道:归霸将军,休得造次。两位盟主来也。张归霸看时却是曾元奕,方勒马收刀。
李仙芝、黄棠、尚让三个急急飞马赶至。张、孙二将杀将起来,早有人飞报李、黄两个。
黄棠当即喝退张归霸、黄棣槐两个。
黄棠拍马来到两军之间,高声说道:众将士听了,你等皆是补天军,不过别分两部统领。如今官军未至,将校便分彼此,欲生内讧。此危亡之道。自此再有挑起事端者斩。一场风波暂时平息下去。
当夜,黄棠召诸将饮,酒至半酣。黄棠放下酒杯道:诸位将军,探马飞报,朝廷亦下诏令青州宋威为将前来讨伐。宋威久经沙场,麾下能征惯之将极多,非郓州兵可比。宜加紧训练士卒,勿得松懈。
周重道:今天气转凉,我军尚未有冬衣,度郓州之粮草勉强可支一月。若稽延至冬季,天寒地冻,难以行军,我军攻略无所得,宋威又至,该当如何...
张归霸道:孙劲府部众皆乌合之众,徒废粮草,临阵便溃逃,反乱我军阵脚,不如与之分离。
黄棣道:李仙芝捉到薛崇和杨太监,至今不肯交出来当众处决了,必有阴谋,须防备他将我等卖与朝廷。
张归仁道:主公莫若当机立断.....做了一个挥刀的姿势。
黄棠扭头看着曾元奕:元奕,你意下如何
曾元奕道:若此,天下英雄皆不敢来投,以为明公不能容人。今李将军为盟主,明公副之,以下犯上,必难以服众。
周重道:曾将军所言甚是。彼谋未彰,曲直难定。且天师教擅蛊惑人心,易为聚众。不可弃之。
黄棠敛容道:周先生、曾将军乃金石之言,诸位将军,归即约束麾下士卒,勿得生事,挑动是非。违令者军法从事。
诸将皆应诺。
且说王精棠率领癞子等一哨人马夜间巡街,到一处宽阔府门口,只听得里面传来琵琶歌舞之声。七八个士兵坐在门口,时不时往内探头,低声说笑。见了王精棠等,士卒皆着抢来的衣服,颜色各异。便冲他们指手画脚,有人嬉笑着朝他们喊道:苦命汉,来来,大爷赏与一碗饭吃。
王精棠大怒,拔剑便要上去。癞子一把拉住:将军息怒,黄棣黄槐便在此府。
王精棠道:此两恶犬最为可恨,把守粮仓,凡粗粝之食皆给我军。入城时张归霸占据粮仓,黄棣黄槐两个自然做了粮官,分粮之时,难免厚此薄彼。
癞子道:将军息怒,如今三军皆惹他两个不起。
台阶上一士卒嘲弄道:乞儿巡街,叫人看扁。另一个笑道:休要高声,教地师听去羞愧。
王精棠恨不得冲上去砍翻他们。癞子苦劝,恨恨离开。巡营罢,回到营地,怒气难平。把癞子唤到身边道:不出这口恶气,寝室难安。
癞子:将军息怒,等到临战之时再来做计较。
王精棠:我忍不得许多时日。你若无胆,我自去。
癞子只得依他:生死随将军。
当下两个带了弓刀,悄悄出门,夜色苍茫,街上偶有野狗逡巡。
王精棠忿忿道:看城巡街这等苦活教我等做了,他却在豪宅纵酒淫乐。
癞子只默默相随,心道:我和细眼到手功劳却教你等抢去,却找何人说理?两个摸黑来到黄棣黄槐两个府门前,隐在对面树后。见府门台阶上士卒歪歪斜斜站着,哈欠连天,埋怨道::天至这般时候,还不歇息。另一个道:听府内管家说:夜来后花园裸歌姬而观之,换做我亦不觉疲惫。
王精棠做了一个后撤的手势,癞子会意,两个沿着院墙绕道后面,声乐飘飘,浮言浪语清晰可闻。王精棠做了一个攀墙的手势,癞子走到院墙边躬身蹲下,王精棠踩着他肩膀一跃,一手攀主墙头,等癞子站起来,把手伸出,被王精棠伸手一提,趁势攀主墙头。往里探头,花园凉亭内等烛照洞明,黄棣黄槐兄弟及心腹七八为围坐一圈喝酒,中间四个**在弹奏琵琶,一行喝得酩酊大醉,前仰后合,四个妇人强忍呵欠,又不敢抗拒,强打精神赔笑。不一刻,黄棣站起来:我去更衣,晃晃悠悠走到树丛后,宽衣解带对着草木簌簌尿起来。
王精棠双手攀主墙头一用力,腾身而上,片腿骑在墙头,背后摘下弓来,搭上箭。
癞子低声道:将军三思。王精棠:且惊他一惊,看我一箭射中其发髻。蹦一声弦响,从脖项后射进,扑地往前便倒。
王精棠一愣:俺只想惊吓他…
癞子:将军,速走
手一松,跌到地面,趁势一翻滚,站起来飞奔,跑了几十步,心里踌躇:会不会被王精棠灭了口。听得脚步近了。一面暗暗握住刀柄戒备,一面道:将军,俺离队时教人看见,若军师追查下来,定然查到我两个头上。
王精棠知他所指,纵使杀他亦不能灭口,把手从刀柄上拿开,阴森森道:敢泄露半字,必死。
癞子道:将军宽心,我军上下皆恨黄氏兄弟,将军为我军除害,岂有卖将军之理。
王精棠:我两个速回营地,若有盘问,你不须开口,我自应付。
癞子点头。回到营中,士卒皆沉睡,癞子摸摸额头上的汗珠:若非机敏,今夜便做了鬼。
次日天明,三通鼓响,两军士卒皆在校场列阵,癞子心中忐忑,谁知一切平静如常。
他哪里知道,水波之下暗流汹涌。
黄槐等发现黄棣尸体之时,天色渐明,他们好为长夜之饮,时或通宵达旦,登时酒化作冷汗醒来,朝**挥挥手,自己慌忙跑到黄棠府中来禀报,不多时,黄氏子弟闻讯皆至,百数十人站满院落,皆义愤填膺,吵嚷要孙劲府等偿命。黄棠夜来与周重商议军情,夜深乃罢,正在熟睡,黄辅臣见事关重大,不敢耽误,只得把他唤醒。黄棠披皮走出来,黄槐哭着迎上来:阿棠,老族长不在,你便是族长,如今你兄弟黄棣教人暗算了,你当率诸将为他报仇。孙劲府等人常对我族切齿,必是他差人所为。族中子弟吵嚷道:我等只找李仙芝要人。
攘臂挥拳,只待一声令下便冲杀出去。
黄棠素知族中子弟跋扈骄横,此番占据郓州,豪宅美女钱货都抢据,便是他麾下将校也侧目,何况李仙芝麾下将校。只因初掌大权,顾忌族人议论,故一直隐忍未发。
黄棠登时把脸一沉:我看谁敢擅动。黄棠素来与族中子弟友善,然率军以来威望日隆,弟子日渐敬畏。
黄棠盯着黄槐道:二哥,你和大哥昨夜在府中作甚?
黄槐支支吾吾:我两个与左右会计粮饷…
黄棠道:我从你后花园过,分明传出挟妓作乐之声。
黄槐不敢抵赖,只说:大哥叫人暗算,难道只能忍气吞声。
黄棠叹了口气:大哥死,我亦悲愤。然你等须记住,军中非曹城,亦非我黄家买卖,由你等任性而为。三军将士冒死冲杀,皆为厚赏也;不敢临阵脱逃,皆因严惩也。你等立有何功,阔宅美女皆由你先捡。将士心里如何不忿。我若对你等一味姑息,赏罚难明,何以服众?何以号令三军?你等若能从三军号令则留,不能则回黄云谷耕种,亦可度日,冲黄辅臣道:即日起,严督族中人等,若有骄横违法者,逐出军中。
众人听了,皆敛声屏息,不敢做声,黄棠看着黄槐道:你亲率人护送大哥灵柩回曹城祖茔。
黄槐:阿棠..大哥之仇..
黄棠大怒:军中没有阿棠,军中亦无黄族,我乃三军之副统帅,军法无亲疏远近。你若不能去,我另差他人去。
黄槐羞惭而退。
说话间,李仙芝、尚让、孙劲府三人慌乱而至,脸色凝重。见面李仙芝一拱手:听闻黄粮官遭人暗算,我深感不安,两军将校或有芥蒂,军师、孙将军亦在,皆言当彻查军中。
黄棠摆手道:大敌当前,若教将士人人自危,何以应敌。我军杀人如麻,郓州军民暗中报仇亦未可知。
李仙芝看着孙劲府:孙将军,当严责看守城门及巡城将校。
孙劲府点头
黄棠摆摆手:若此,麾下将士死尸累累,我辈又当如何?
尚让道:黄将军胸襟博大,不以私怨伤大义。军情危机,当速定良策。
黄棠道:当召集诸将会议,商议对策。
帅府,李仙芝坐在帅位之上。黄棠、尚让、周重、孙劲府、张归仁、张归霸、曾元奕、张神剑等将诸将皆列下商议军事。李仙芝颇有些不自在:诸位将军,入城之日将薛崇、杨复敬两个贼首生擒活拿,稽延至今尚未当众处决,军中颇有议论,以为欲与太监交易。此无稽之谈也。盖因为我军劫掠,郓州百姓多逃亡,无可示之众,故等待,如今为坚我将士之心,今日可将二贼斩于大纛之下。望着下手的黄棠:贤弟以为若何。
黄棠点头:盟主所言甚是,将校入城劫掠财货,占据豪宅美人,耽于享乐,不思进取,此取亡之道也。宜传令将校皆不得私藏妇人,不得私自饮酒,违令者军法从事。
李仙芝看着尚让,尚让点头:黄将军所言甚是:我军精锐少,白徒多,皆乌合,若据城守,必为所破。宜行踪不定,纵横席卷。令朝廷难测。
周重道:旧历,诸道出兵皆向朝廷讨要粮饷。我料一月之内宋威尚不能致力于我。当速占据一城,置办冬衣、盔甲、刀弓等物。可走可留。
尚让道:我军士卒皆新附,当挟势席卷,兵形如水,避强就弱。今每下一城,将士皆以劫掠享乐为务,届时官军诱之以利,必然动摇。
李仙芝道:军师有何良策。
尚让:当令诸将交出财货妇人聚于一室而焚之,以绝其望,勿使有留恋之意。
周重听了,倒吸一口凉气,此计过于狠毒,诸妇人毕竟无辜。
李仙芝:我既为盟主,当为诸将表率,便从我府中开始。
其他人听了,自不好多说。于是定计。
次日,将薛崇、杨复敬两个压押到东市,百姓远远围观,刽子手咔嚓咔嚓两刀,两颗人头落地。两具肥胖的尸体栽倒。不知谁说了声,这等肥胖,任野狗吃了可惜。几个胆大的拿刀到死尸剔了肉,提着血淋淋的肉喜笑颜开。人群一拥而上,不移时将尸体剔得只剩骨架和内脏。
入夜时分,黄棠回府,忽听有内堂传来琵琶声,不禁眉头一皱。黄辅臣迎出来,黄棠把脸色一沉:辅叔,我严令三军将士皆不得纵酒作乐,如何从自己府内传出乐声。
黄辅臣面露难色:他说是少主的生死之交,我阻拦不住,径自闯进去了。
黄棠暗忖:难道是孟楷、温齐两个,未闻他们通晓音律。大步往里走,曲调哀婉,如泣如诉。
黄棠走到门槛边,庭内掌灯,一美少年坐于塌上垂首弹奏琵琶,一袭白衣,头戴方巾。黄棠纳闷:此人因何如此眼熟。
这人听见他的脚步声来,将方巾摘下,一头乌黑头发如瀑布洒落,笑靥如花。黄棠见了大喜,非是傍人,却是李丽娘。急迈步过去,倒教门槛绊了一绞,差点跌倒。
丽娘掩口笑:你欲拜倒于石榴裙下。
黄棠过去拉着她手,笑道:正是,三军正欲开拔,不想你来了。
丽娘道:我若不来,你便将我遗忘。
黄棠道:军务倥偬,或有间隙,便思念你。便将其拥入怀中。
丽娘挣脱道:且让我为你弹奏一曲。
黄棠道:如今军中禁酒乐,传扬出去,难免议论。
丽娘:我奉教母之命前来劳军。
黄棠沉吟道:若劳军当先至盟主处,今夜你在我府安歇,明日一早却从小门出去到盟主那里去。
丽娘大为不悦:你欲避嫌隙否。
黄棠:我如今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丽娘:教母说,男人一旦以天下为念便无情矣
黄棠:尚让言教母已将你赐予李仙芝,不知真假。
丽娘似笑非笑,似怨非怨:真又当如何,假又当如何。
黄棠默然不应,松开丽娘之手,来回踱步:你是我心爱之人,若将你割舍,痛入心肝。若将你藏入府中,李仙芝必怨,内乱作矣。
丽娘:我明日去李将军府宣教母法旨,若他留我,你又当如何?
黄棠道:你既奉教母之令,想必教母亦有旨意。
丽娘道:教母尚不知我与你有私,若知,必杀我。
黄棠道:教母既知天师瞩意于我,如何不肯将你赐与我。
丽娘冷笑道:我非你等玩物。任意推挡。
黄棠道:不如你且去尚让府中。
丽娘转身便往外走,黄棠伸手欲拦,迈步又缩回,丽娘见他并不追来,眼泪在眼圈里转了转,忍住没落下来,大步出去,她原本有一腔心思要向他诉说,见他无情,便赌气一径去了。
黄辅臣见状,走到黄棠身边:少主,如何放她去了?
黄棠望着外面:她来历不明,我爹说年少时曾被妖女摄心,虽未详言,必有所指。我须戒之。
黄辅臣点头:少主越发老成练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