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我的办法来办事”,弗兰克·辛纳屈的歌声还在回响。东边的海湾那边,月亮已经升起在海面上。月光洒落,在黑漆漆的海面上荡漾出一道道河流般的光。
萨拉盯着我,我的眼神也撞上了她的目光。“我们有些话必须要和你说清楚。在此之前,你也许想先了解一下我们的身份吧。”
她的声音很柔软,不过却仿佛带着命令的意味。
“这样也好。”我说。
“我叫萨拉·奥尔特加,这位是爱德华多·委拉斯凯兹。注意,你不能向任何其他人透露我俩的名字。”
“也麻烦你们别向其他人透露我的名字。”
萨拉点了点头,“我在美国出生,职业是建筑师。我在迈阿密工作,也在迈阿密安家。我有个人网站,你可以去看一看。”
“你的婚姻状况呢?”
她盯了我一阵,说:“未婚。”
接下来该爱德华多自我介绍了。“我的家也在迈阿密。我毕生的事业,就是恢复往日的古巴。”
“你也有个人网站吗?”
“没有这个。”
哎,佛罗里达南部乃至美国各地都有成千上万这种古巴人,他们偷偷摸摸地干着反对古巴的勾当,所属的组织多达几十个。在迈阿密,他们已经形成了一股产业力量。当然,不幸的是,他们的力量正在消退。年轻的古巴裔美国人对这种所谓的“事业”已经失去了兴趣。这些第三代移民并不了解过去的古巴,也没和现在的古巴打过任何交道。祖父和父母这两辈人心心念念的“事业”,他们自然也无法完全理解。美国中央情报局对他们的“帮助”也不像过去那样慷慨了。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爱德华多和他那些弟兄才对这六千万美元如此渴求。
萨拉说:“私下里,我是支持爱德华多他们的;但是在公众场合,我不会对他们表现出任何的兴趣。”
“哦,也就是说,你不会在走出飞机踏上哈瓦那的土地的时候遭到意外了?”
“但愿不会吧。”她补充道,“像我这样刻意保持低调以便进入古巴的人很多。”
“那你去过古巴吗?”
“去过一次,是在去年。”她又问,“你呢?”
“迄今为止还没有这个荣幸。”
“希望能有幸带你在哈瓦那逛一逛。”
通常在这种时候,我都会回上一句“我也是”,可是,这一次我却没作声。
她还向我表示:“我的西班牙语很好,很有古巴味道。如果穿上在古巴购置的衣服,应该会被当作本地人。”
这一点,我可不敢肯定。
她问:“你呢,会说一点西班牙语吗?”
“我只会说‘科罗娜’。”( 译者注:科罗娜是墨西哥出产的啤酒。)
“好吧,不会说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我倒是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大问题:这一次,我们仿佛要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现在,她就是要向我交代任务细节。我只得表示:“我觉得我有点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哦,那你快点跟上来吧。我的思路都到哈瓦那了。你呢?”
她还真是调皮。我说:“咱们还是从迈阿密说起吧。除了咱们几个,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爱德华多接过话:“还有那么几个朋友。不过,他们只知道他们该知道的东西而已,只有那么几个听过你的名字。”
爱德华多继续说:“如果我告诉你这件事情一点危险都没有,那就是在撒谎。不过,我们过去的经历都很顺利。我们在美国情报部门的朋友也打了包票:目前还没有古巴那边的人潜入我们的组织。古巴裔美国人当中也会有叛徒,不过我们都会把他们揪出来,这些人已经不在组织里了。”
“不在组织里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没有问。我倒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最近从古巴跑出来的那些人呢,你们和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我们和他们没什么关系。我们会给他们提供帮助,尤其是他们当中有人在美国还有亲戚。但是,他们不是个个都值得信任。所以我们要和他们保持距离。”他补充道,“其实,他们和我们一样讨厌现在的古巴,但是,讨厌的原因又不大一样。我的目标是重建古巴,他们的目标则是逃出古巴,来美国找一份工作。”末了,爱德华多不忘发表一番评论,“很不幸,这些人终其一生从来没有诚实地工作过。”
“嗯,等哪天星巴克开到古巴,他们就会了。”
我的俏皮话,爱德华多没有理睬,他只是告诉我:“古巴的每个人都在为政府工作,每个人的工资都是一模一样,二十美元一个月,而且那边根本没有一点激励措施,这就是现在的古巴。”
二十美元,有那么几个月,我的利润能达到这个数就不错了。这就是美国吧。
“听到这种事情真是很伤心。不过,咱们还是继续我们的话题吧,比如安全……万一任务遇到什么麻烦……”
“你果然有军人的思维。”爱德华多说,“这一点很好。”
“没错,所以你们有什么打算……”
“出现叛徒的情况是可能发生的。我也不对你隐瞒什么,我们过去在古巴也有过人员损失。”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段回忆。营队的床铺边,某位上校正在训话:“麦克,我跟你说实话,这一次的任务很艰巨。”我朝驾驶舱看了看,发现杰克还待在那里抽着烟。楼下的客舱闪着的亮光也看得一清二楚,卡洛斯没准儿正在欣赏重播的《我爱露西》呢。
嗯,到了这个时候,似乎也该宣布本次出海看日落的活动正式结束了。
萨拉表示:“我知道你不想和我一起去哈瓦那,毕竟这一趟有危险。当然,可能这笔钱不足以激起你的兴趣。不过,这是我的个人事务,所以我非去不可。”
“六千万美元是你的个人事务?”
“这笔钱需要物归原主,我家也是原主之一。一部分金钱会作为我们组织的运作资金。当然,你也会得到一份酬劳。”萨拉还补充了一句,“卡洛斯说你想要五百万,你看三百万行不行?”
“还是说说到底会有什么危险吧。”
“会谈到的。不过,咱们先谈点别的。现在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接下来你该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说罢,她朝爱德华多点了点头。
咳,其实我已经差不多能猜出爱德华多的家族史了,这一点我说过了。但是,他们就是喜欢自报家世,果然,爱德华多马上开始娓娓道来:“我的父亲恩里克在古巴有自己的土地和产业,主要是糖业种植园和糖厂。新政府上台之后,我父亲和他的大哥——他也叫恩里克——都被抓进了监狱。他们被关在那里,没吃没喝,最后被火枪队枪杀了。据目击者说,他们最后的遗言是:‘古巴万岁’。”
“听到这种事情真是让人伤心。”
“事情还不止于此。我母亲和我被赶出家园,被迫住进了公社军营。我们每天都要去田地里从事劳动。这些田地都曾是我家的财产。我妹妹当年十岁。她生了病,然后被人带走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她。后来我母亲也去世了,可能是积劳成疾,也可能是犯了心脏病。我的家彻底没了,所以我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于是我逃走了,跑到了沿海的一个村子里。就在那里,我和其他几个人偷了一艘帆船。我们出海了。可是海上没有风,我们足足在海上漂了六天。美国海岸警卫队的一艘巡逻艇发现了我们,还把我们救上了船。那一阵的规定和现在不一样,他们也愿意载我们一程。最后他们把我们带到了基韦斯特的海岸警卫队基地。”爱德华多的话又停住了,而后才说,“我一辈子都会感谢他们。”
对,他一辈子都会对这段经历耿耿于怀。不过,这又有什么错呢?我不是在佛罗里达南部长大的,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够长,自然,我没有听过爱德华多这个年纪的人讲过类似的故事。他们就像是改朝换代或者战争的幸存者,只是不愿忘却过去而已。在他们看来,他们也没有遗忘的理由。但是,背负这样一段过往旧事生活下去也太沉重了。对此,我无话可说,只能表示一句:“听到你的经历,我真是特别难过。”
我真不想继续这次对话。
萨拉突然插话:“我们要讨回自己的财产,我们要有回国的权利。我们要在那里确立自由,我们只是寻求正义而已。”
爱德华多又说:“萨拉设计了一座美丽的纪念碑,到时候会在哈瓦那拔地而起,以作为纪念。”
好吧,我身边的每个人都在为了一个目标而奋斗。面对这种情况,我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按照我老妈的说法,我这个人总是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没准儿她真说对了。但是,既然他们已经如此表态,我也就必须得说点应景的话。于是,我表示:“希望你们的纪念碑早日建成。”
萨拉喝光了杯中的朗姆酒,又对我说:“我也介绍一下我的家庭吧。我的祖父曾经是一家银行的总裁,他为在哈瓦那的一家美资银行工作。他的名字和银行的名字我都不能透露,其中的原因过一阵你会知道的。”
爱德华多的雪茄熄了,萨拉用自己的烟帮他重新点燃,他俩之间显然是有点感情的。萨拉的话还在继续:“我的祖父经常说,卡斯特罗的游击队在马埃斯特腊山脉中发展壮大的时候,大部分古巴人都不知道他们。巴蒂斯塔政府和当地的报纸都对游击队百般嘲讽。按照祖父的看法,当时哈瓦那的人们都错误地估计了形势,不知道大厦将倾,都怀着一种错误的安全感。”
嗯,把哈瓦那换成喀布尔吧,我当年也有同样的感觉。
“可是,我的祖父很聪明。他已经发现巴蒂斯塔政府时日无多了。那个时候,卡斯特罗的军队还没离开山区向哈瓦那进军呢。”
他们这些关于卡斯特罗、巴蒂斯塔和1959年古巴革命的谈话内容,让我不禁想起了系列电影《教父》的第二部。几周之前的一天,凌晨2点,我才在电视上看过这部片子。我还记得,迈克尔·柯里昂曾经得出了和萨拉她爷爷一样的结论:巴蒂斯塔这人完了。
萨拉继续说道:“我祖父把银行里的所有美金和加拿大钱币都收在了一处,当然还包括珠宝,甚至连存钱罐里的硬币都没有放过。他还恳求所有客户把其他的财产也存进他的银行。如此一来,他可以把它们统统送往银行的美国总部。所有这些财产都按照所有者的姓名分装打包,我爷爷还亲自为客户签署了收据。”说到这里,她看向了我,“但这笔钱没能运出古巴。”
“嗯,故事的重点来了。”
她点了点头,“包裹里有地契和钱款收据,以及大概六千万美元现金,放在1958年来说,这可是天文数字。”
“放到现在也是天文数字。”
“嗯,放到现在,差不多价值十亿美元。”作为银行家的孙女,萨拉不得不提醒我汇率问题。“半个世纪过去了,钱已经贬值了不少。”
“那是肯定的。如果我们把钱藏进床垫里,它也会贬值。”
“他们把钱藏进了一个山洞。”
“我干嘛要知道这个?”
“古巴到处都有山洞,全国的山洞大概有两万多个吧。”
“看来你知道你祖父把他客户的钱藏在了哪个山洞?”
她点头表示肯定。
“你怎么知道会不会已经有人把钱拿走了呢?”
爱德华多说话了:“洞口被萨拉的爷爷封上了,现在也没被打开。”
他怎么知道洞口没被打开?不过我也没问。不过,爱德华多应该明白:现在他不用再使劲动员我去古巴了,我的眼前,已经冒出了一副自己拿着鹤嘴锄准备开工的画面。
萨拉给自己斟了一杯可乐,继续说道:“1959年元旦的那一天,卡斯特罗的部队开进了哈瓦那,巴蒂斯塔则逃出了古巴。我的祖父并没有立即被抓起来。毕竟,他是在给美国银行打工。当时,卡斯特罗还向世界表示他并不是要搞什么社会主义革命。”
革命警察盘问了我的祖父,问到了他银行财产的去处。祖父告诉他们,有钱的客户几个月前就把钱款全部转到国外了。这些人害怕革命嘛。祖父还伪造了另一套账本供警察翻看。其实,只有少部分有钱的人把钱带出了古巴,大部分都滞留国内无法脱身。
爱德华多接口道:“巴蒂斯塔垮台得太突然了。卡斯特罗朝着哈瓦那进军的时候,城里还在庆祝元旦呢。当时,巴蒂斯塔的士兵已经跑了不少。没来得及逃走的上流人士、政府官员和军官都进了监狱。据我们所知,其中好些人都是萨拉的爷爷的客户。他们被严刑拷打,对方只想知道萨拉的爷爷把钱藏在哪里了。”
看来,萨拉的爷爷真是凶多吉少,可是,她的故事却有一个圆满的大结局。“我的祖父得到了银行的帮助,登上了最后一班驶离哈瓦那的民航班机。他两手空空地来到迈阿密,只有奶奶和三个孩子陪在身边,其中的一个孩子就是我爸爸。”
“你爷爷奶奶很幸运。”
“没错,后来我爷爷继续在迈阿密从事银行工作,他只相当于换了个工作岗位。十年前他去世了。我奶奶和父母还在世,他们还在等着重返故土的那一天。”她补充道,“去哈瓦那的时候,我会带你参观一下我的祖屋。”
其实,我觉得看看那间房子的照片也就够了。
萨拉继续讲:“革命军封闭美资银行之前,我爷爷已经把所有的存款凭据用电报传回美国的银行总部了,逃到美国的储户都收到了我爷爷签发的收据,还有的人还保留着原始的收据。那些没能逃出来的人可能也有收据的原本。不管怎样,美国这边的银行总部都是有据可查的,所有那些钱也都能因此归还原主。”
还是能归还,只是贬值了——我的收费标准不也是这样么?
“好了,所有东西都有凭有据。你们现在只需要把钱拿到手,对吧?”
“只等我们去取就行了。”萨拉盯着我,说,“我祖父很勇敢,他冒着生命危险保卫储户和银行的财产,不让古巴现政府那帮人得到他们的钱。现在你知道了吧,为什么这是我的个人事务,因为我想完成祖父的事业。”
我点了点头。如果今晚是我爸爸坐在这里——还好不是——他肯定会问萨拉这样一个问题:那些有钱的古巴人怎么能赚到这么多钱?据我所知,巴蒂斯塔那个政府有点像升级版的美国黑手党,干的是经营赌场、贩卖毒品、操纵妓院和拍摄小电影之类的生意,爱德华多他爸爸这样的地主和工场主一般也不是什么开明的雇主。他们会在革命之后被送进监狱,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还在想:美国的黑手党不会也是萨拉的爷爷的储户吧?山洞里的钱会不会也有他们一份?大宗金钱的背后总有犯罪的影子。不过,那笔钱中的一部分也有可能是合法所得,而且,它们都不在卡斯特罗的掌控之下。我从来不想作什么价值判断,虽然我经常需要判断,但是,这一次我得收起我价值判断的欲望。起码,我得等到自己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再去判断。这三百万,到底要不要挣?
萨拉问:“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们干嘛现在动手?为什么不把钱留在那里,等两国关系改善之后再想办法呢?到时候,银行和储户都可以提出索回钱款的合法申请。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建议,免费提供给你们参考。”
萨拉回答:“对,两国关系正在改善。问题就出在这里。据我们所知,两国政府正在商讨的内容也包括了财产问题,美方要求古巴政府偿还卡斯特罗夺权期间没收的美国财产。如今,这些财产的价值已经达到数百亿。不过,古巴那边也提出了对等的条件,他们要求美国不能追究他们当年从古巴公民那里夺取的财产和钱款。也就是说,美国人可以向古巴方面合法讨要自己的钱财,但对于那些失去一切的古巴人来说,失去也就是失去了,可能再也要不回来了。”
嗯,我想:谈判桌上总有人要当那个倒霉蛋。这就是特朗普所说的“生意的艺术”。
萨拉继续说:“很有可能,我爷爷服务的那家美国银行在处理赔偿事务的过程中,会在无意之间把储户,包括美国和古巴的储户,仍有钱财存在古巴境内的事情透露给古巴政府。我们曾经讨论过这件事,也咨询了律师的意见。最后我们觉得,大家最好在存款的事情被摆上谈判桌之前先把那笔钱取走。”
我觉得我能理解他们的焦虑。五十年的沉默过后,两国政府才刚刚开始谈论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情况。那笔钱到底是谁的?谁才应该得到赔偿?谁会成为两手空空的倒霉蛋?这些问题,可能还得再谈上五十年才会有个定论。如果这笔钱是我的,其中有三百万确实可能将属于我,我也会立即出发去把它拿到手。
爱德华多又补充道:“而且,美古关系一旦改善,古巴的旅游业也会火热起来。目前,已经有成千上万的加拿大人、欧洲人和其他地方的游客去古巴到处旅游了。反正他们又没有旅游禁令。在古巴,露营和徒步旅行变得越来越时兴,一旦大量美国人也加入游客队伍……哎,说不定其中就有哪个游客会偶然间发现山洞的秘密。”
那他可就赚大发了。不过,我觉得爱德华多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虽然两万多个山洞不是个小数目。我又问:“有没有人在你们之前试图去取回这笔钱呢?”
爱德华多说:“除了萨拉,没人知道那个山洞的确切位置。”
我看向萨拉,但她只是说:“这件事我待会儿再说。”
“好吧……但是,到了指定地点,古巴那边有什么人可以帮你一下吗?”
“我们有帮手。”
这个“我们”包括我吗?我不敢肯定。萨拉只是表示:“我们继续。”
她的话似乎是个暗号,爱德华多起身告退。“去哈瓦那的事,就让萨拉和你单独谈一谈。”他说。
爱德华多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觉得这一趟古巴之行我是去定了。但我猜想,他并未对我抱什么希望。所以,他不想落得个尴尬的结局。其实,我也想他离开一会儿。
爱德华多扭开那瓶未曾开封的罗恩·卡尼,径自走下船舱,去找还在看电视的卡洛斯了。
我望向驾驶舱,看见杰克坐在船长的位置上。他一边翻看杂志,一边吃着零食。但愿他还留心着雷达的情况。我敢肯定,杰克的心里也在想着几周之后的事情:到时候他是会多出五十万美元的身家呢,还是会送掉自己的命?
我又看向萨拉,发现她也在看着我。这是个漂亮的女人,还很聪明,而且勇敢。根据我的判断,她应该是这样一个人。
“你看上去有点不开心啊,麦克。对了,我能叫你麦克吗?”
“当然可以。”
“我知道,这件事情需要付出很多。你也需要时间来考虑。”
“对。”
“待会你听完我的话,就可以作一个正确的决定了。”
“或者纠正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微笑着站起身,为我和她自己都斟了一些可乐。
“要来点朗姆酒吗?”
“不用了,待会还要开船呢。”
她把我的酒杯递了过来,又用自己的酒杯和我碰了碰杯,而后说:“谢谢你今晚的聆听。”
“今晚这艘船,还有我们,就听候你们差遣。”
萨拉坐进了爱德华多空出的那把钓鱼椅,又把椅子朝我的方向挪了挪。她狠狠吸了一口雪茄,而后将烟头扔进了大海。交叠的腿,也趁机对调了一下位置,而后,她说道: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哈瓦那吧?或者,你现在是不是想回家了呢?”
我又想喝酒了,不过,我只是说:“我仍然愿意听你介绍情况。但是,我保留随时中止谈判的权利。”
“嗯,很好。”
吉米·巴雷特的歌声传了过来:“就在玛格丽塔维尔虚度时光吧。”哎,虚度时光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