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控局的老Dan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栋公寓楼的大堂外,这栋75层的公寓楼在静海不算是很显眼,千篇一律的白色外墙上开着许多的圆形窗洞,每一个圆形窗洞的后面就是一间公寓。不一会儿,大堂的门开启了,一个红头发的仿生人把老Dan送进电梯间,一阵轻微的失重之后,他来到五十层,看见5008室的主人,仿生人领航员阿莱,正在自己的门前等着他。
“进来吧,Dan先生,不好意思,您得在这儿先停一会儿,要通过一下安全扫描,没办法啊,商社的规定嘛。”阿莱把老Dan迎进门,让他在门后的扫描器前停留一下,等待全息的安全检查。
在滴滴两声过后,扫描器亮起了绿光,“可以了,请到那边沙发上,休息一下吧,我去倒些喝的来,酒还是茶?”阿莱微笑的说道。
“不用太麻烦的,水就好,谢谢。”老Dan有些紧张。
阿莱拿了两瓶水,递给老Dan一瓶,问道,“您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我们社长关陆山今天还专门和我说了,要我见见您。”
老Dan在光控局勤勤恳恳的工作了快二十年,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也从来没有请过一天假,最近这两件事儿,他都给干了。现任的副局长Weo刚进光控局的时候,是老Dan带着工作的,受了老Dan不少照顾,但他从来没有找过这位副局长,前天他专程去拜访了这位旧同事,希望他能和黑石商社的高层打个招呼,他想见一下领航员阿莱,然后今天上午他请了二十年的第一次假,来到这个公寓拜访阿莱。
“是这样的,我,我们,我和我妻子,有个礼物想送给你,祝贺你成为星旅计划的领航员。”老Dan越来越紧张了,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小的汗珠,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橙色的礼物盒,笨手笨脚的递给阿莱。
阿莱现在挺好奇的,这个叫Dan的客人到底是想干嘛。他伸手结果礼物盒,说道,“谢谢您,虽然我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看到您这样大费周章的样子,我觉得还是收下的好吧,您能否告诉我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呢?”阿莱掂了掂手中的盒子,感觉挺轻的,猜不出里面有什么。
老Dan像是完成任务似的松了口气,拿起水瓶喝了两口,摸了下嘴说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个礼物是我妻子Hua精心准备的,她只是和我说,阿莱先生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好吧,我想我也应该会喜欢这份心意的。”
老Dan慢慢的不再感到那么紧张了,他看见阿莱墙上的电视机,十分惊讶的说道,“啊,想不到阿莱先生也喜欢用这种古董的电子设备啊,我家里也有一个的,叫电视机,对吧。”
“我挺喜欢的,就是它老是断断续续的,我也没空去修,你家里的那台还好吗?”
“应该还可以看吧,我用的很少,是我妻子从E星马德拉半岛移民到静海的时候带过来的,她很喜欢看这种二维的显示终端。”
“哦,那还真是少见的爱好呢,和我一样。”阿莱笑着说道,“Dan先生您的来访,应该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请说吧。”
”是的,是的,阿莱先生,我的儿子,他加入了旅星计划,是一名星殖者,他将会和你一起,前往遥远的行星DECO3。”
“哦,那是件好事啊,对吧,您需要我做什么呢?”
“是好事,是好事,我们都期待这件好事好多年了,我就是在想啊,阿莱先生你是旅星计划的领航员,到时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儿子,我知道,这个要求是有些过分了,但是他的情况真的有点特殊。”老Dan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他是一个空脑病人,从两岁时就躺在梅朵拉纪念医院的病床上了,我和他妈妈这十多年来,一直在尽全力照顾他,就是在等待着把他送上伊德里安号。”
“两岁?这么小的空脑病患者啊,真是为你们感到难过啊。”阿莱很同情的说。
“是啊,像我儿子这种情况很罕见,为此我们还专门去过E星的昆庭脑科研究中心,那里的医生认为他未来还有恢复的可能,建议我们好好照顾他,所以这些年来,我们就一直把他放在梅朵拉纪念医院里,他妈妈也在医院里找了个活儿,一方面赚点钱,一方面也能更好的照顾他。”生活的艰辛让老Dan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还要老不少。
“真是辛苦啊,十多年外循环支持的医疗费用,估计也是个天文数字吧。”阿莱感叹道。
“是的,是挺难以想象的巨大支出,我们只好省点是点,尽量都用在他身上吧,好在,几年前罗尔基金会通知我们说,我儿子由昆庭的医生推荐,进入了他们基金会的保障名单,可以报销一多半的医疗费用,这样我们夫妻俩终于能缓一口气了。”
“哦,E星联邦罗尔委员的基金会吗,罗尔·伊德里安三世?”
“是的,就是她创办的基金会,这个基金会的援助目标主要就是针对空脑病治疗的,非常非常让人心生敬佩,这次我儿子能加入旅星计划,罗尔基金会也给于了很大的帮助。”老Dan感激的说道。
“那真是挺好的啊,只是我不知道,加入旅星计划,成为一名星殖者,对您儿子的病情会有什么帮助吗?”阿莱问道。
“这就需要阿莱先生你的帮助了,基金会的人说,将来到达目的星球以后,如果不唤醒他,而是让他继续躺在冷冻舱里,预计不到二十年,那里的人们就可以完善电子脑的技术,到时就可以,可以怎么说来着,灌什么的啊?”
“灌注,对吧。”阿莱接道。
“是的,是灌注,灌注一个全新的大脑给他,那时他就可以作为一个正常人生存下来了。”
“可是,就算这样灌注成功了,Dan先生啊,站起来的将也不再是您的儿子啊,你知道吗?”
“知道的,我们夫妻俩都是知道的,他已经陪着我们十五年了,我们很满足了,他生病的时候只有两岁,对我们和这个世界应该也没有太多记忆,如果有一天能让他好起来,我们除了开心以外没有任何不满,无论他到底是谁。”老Dan坚定的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您和您妻子的想法,我以星环之名答应你的请求,会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唤醒您的儿子。”阿莱抚着衣领上的星环徽章,认真的回应了老Dan的请求。
在把一直激动的不停感谢的老Dan送走以后,阿莱给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诺优塔,坐在沙发上,拿着老Dan送来的礼物盒,看了一会儿,轻轻的扯开系带,打开了这个盒子。
里面是一本书,藏青色的封面上写着金色的“歌颂者”三个大字,阿莱很惊讶,拿起书,一张写着许多小字的纸片飘落在地上,他弯下腰捡起,认真的看着上面的字:
尊敬的领航员阿莱先生,您好,这本歌颂者诗集的作者,里德·阿尔莱克是来自我故乡——马德拉半岛的伟大诗人,我从小就是听着他的诗歌长大,我亲手抄录了这本《歌颂者》送给您,希望在漫长的星际旅程中,它能慰藉您高贵的心灵。
——Dan Hua
阿莱翻开了诗集,里面是用隽秀的笔触,抄写着一首首他再熟悉不过的诗歌,和他时常看见的信息书不同的是,这里面除了里德的诗之外,他还可以看见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无尽的爱与思念。
阿莱发了一会儿呆,他大概能猜的到老Dan夫妻俩为什么会送这本《歌颂者》诗集给他,应该无非是些故乡的人与情罢了。
这时,有一个念头的种子突然落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逐渐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