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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关于周末时光

呈岐一中是一所全封闭式的学校,星期天回到学校以后,就基本可以算是进入了与世隔绝的状态,必须在教室、食堂、宿舍的三点一线生活中历经五天的沉淀,才能在周五傍晚回到朝思暮想的家,在那间被我爸妈称为“狗窝”的卧室中尽情撒欢。

我们家是一个四口之家,除了我爸妈和我以外,我还有一个弟弟,顾子廉。时常有邻里亲戚把我们两人认错,很多时候都以为顾子廉是哥哥,我是弟弟,每次我都只能报以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也难怪,顾子廉只比我小两岁,但却是一个成长速度极其迅猛的异常生物,在我十七年的人生中,无论是身高、体型,我从来没有占过上风,尤其是顾子廉六岁以后,那发育叫一个夸张,我拍马都赶不及。而这就导致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状况,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哪怕一次打架赢过他,说一句我是全世界最没有牌面的哥哥,丝毫不为过。

而当每次我准备以兄长的身份教训他两句的时候,他总是不屑地看着我,“先把你个头长起来再说话,你个辣鸡。”

在这里,我要奉劝各位一句,打弟弟真的要趁早,万一他发育比你快呢?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打不过他了。

星期五下午四点以后,呈岐一中的门口往往是最热闹的,在那条并不算宽阔的马路边,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子,其中不乏一些来接自己孩子回家的父母,但大部分都是趁着闲暇时间,过来赚点外快的面包车之类的。

每每我跟陈默在为了两辆车之间一两块差价的车钱而纠结的时候,望着齐煊、薛楠等人姗姗而去的背影,内心中的羡慕之情就会油然而生。他们的家都离学校比较近,靠双腿也能在几分钟之内回到家,不像我跟陈默,我们算是离得比较远的,大概有五公里不到一点的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

偶尔,我跟陈默会沿路一直走回去,对外的统一宣称是,“就这么点路,坐车多没意思,走走路锻炼一下身体,看看周边风景,陶冶一下情操多好。”

但实际上,完全是因为在学校纵欲过度,没有及时有效的控制住自己的味蕾,面对身无分文的窘境,走路也实在是无可奈何,十块钱的车费,对于我们两人来说,算得上是一笔巨款,毕竟一瓶可乐也是三块钱的奢侈消费行为了,一旦在学校的五天时间中,奢侈的次数一多,车费也就随之东流了。

相比之下,谭新杰家那超过十公里的路程就显得很僵硬了,望着他宁愿苦了肚子,也坚决不能累了腿,每个星期慎重对待回家路费的样子,我心中总是能够宽慰许多。

陈默家跟我家相距不远,我们两人时常互相留宿,从小学开始,他家就成为了我经常光顾的地方,尤其是在我们升上中学以后,他亲爱的妈妈、我敬爱的彭阿姨心血来潮开了个烧烤店以后,我更是成为了他家的常客,一个月总有四五天待在他家,比在自己家的时间还要多。

我跟陈默认识的时间超过十年,在我们都还懵懂无知的玩泥巴的年纪,我们两就开始了一起撒尿和泥的愉快玩耍。

印象中,陈默的爸爸陈叔叔是一个挺刻板严肃的中年人,很少能看到他笑的样子。

对了,陈叔叔跟我们家老顾算得上是同学,这一点上,两人的性格倒是有些如出一辙。

或许是望子成龙的心情过于迫切吧,陈叔叔对陈默十分严厉,几乎容不得陈默犯一点错误。在我们家老顾都放弃了揍我,早早开始言传身教的时候,陈叔叔还在执着与“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优良传统,只要陈默犯错,便会时常与陈叔叔的双拳来一次亲密接触。我有好多次有幸观摩到了陈叔叔与陈默的亲密互动,那基本可以称得上是“不共戴天”。

也正是因为这样,不止是陈默,就连我也对陈叔叔始终抱着敬畏之心。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彭阿姨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在下斗胆说一句,方圆百里的烧烤店里,再也找不出比彭阿姨做的味道更好的店了。

帮陈阿姨收收桌子,打扫一下卫生,我跟陈默就能换来一顿丰富的宵夜,一般到了晚上十点左右,我们两人就会消失的很彻底。

艰苦的学习生活之余,必要的娱乐活动是必不可少的,对于十七岁的我和陈默,没有什么比苦熬五个日夜之后,一次放肆的网吧通宵更让人欲罢不能的了。

希望大家原谅年少无知、少不更事的17岁顾子辰和陈默,作为21世纪的新时代少年,我们竟然一心沉浸在网络游戏的海洋中不可自拔,并且乐此不疲,属实是有些僵硬,不过对于普通高中生而言,娱乐的活动似乎也并不多。

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跟陈默学会了抽烟,其实一开始我对香烟是不感兴趣的,在我们家老顾对我从小的熏陶下,原本我一直是嗤之以鼻的,因为从我记事起,我妈跟老顾就抽烟这个事情进行了不下数百次的争吵。

老顾的意志力绝对是我生平仅见,任凭我妈使劲浑身解数,甚至在我外公先行做了表率,在四五十年烟龄的前提下毅然决然戒掉了烟,但我们家老顾依然我行我素。

就老顾这个固执的劲头,跟呈岐一中的食堂有的一拼。

每人十块钱的网费,外加一包十块钱的廉价香烟,然后两瓶可乐,总价三十六块钱,我和陈默便能在网络虚拟的海洋中肆意遨游,整整十个小时的快乐啊。

我们时常去的一家网咖叫做“恋君”,那里也是最受呈岐一中同学们欢迎的娱乐场所,每次去都能遇上很多熟人,去的多了,跟网管有了不错的交情,即使是在人满为患的星期五晚上,我们也能通过网管兄给我们预留下两台电脑。

又一次证明,拥有一个良好的人际关系,将对我们的日常生活衍生出多么便利的生存条件。

放肆的周末过后,又将迎来一周崭新的学习生活,星期天的晚上总是最难熬的。

七点钟准时开始的晚自习总是那么令人心碎,整个教室都充斥着奋笔疾书的声音,因为周末的过度放纵而产生的恶果,终于要在今晚偿还,面对着那成山的周末作业,真的是有些欲罢不能。

当然,怡然自得的同学也不少,比如,积极上进热爱学习的李成同学,比如,夏小妍一类的模范乖孩子,她们都在周末写完了作业,此时望着我们这群欲罢不能,想来她们心中肯定很亢奋。

而这其中,时常混进一个略显突兀的身影。谭新杰怡然自得地趴在桌子上,偶尔抬起惺忪的睡眼打量我两眼,我从那双罪恶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屑。

虽然心中不忿,但是滴滴流逝的时间根本不允许我有丝毫耽搁。

“真可怜啊,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说真的,这通常是我在每次考试之前嘲讽其他同学的台词,而当这句话从谭新杰嘴中说出来,而且是用在我身上的时候,再配上他那副不屑的摸样,我心中简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憋屈。

“别告诉我你作业做完了?”

对于谭新杰的作风,我真是太有信心了,打死我也不相信,作为不务正业的代表,他会舍得花费无限美好的周末时间,乖乖做完老师们布置的成堆作业。

“啪。”

当谭新杰将自己的周末作业拍在我桌子上的时候,的确有一丝丝被打脸的尴尬,但是等我翻开,所有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相信看到这一幕的同学,脑海中都会有跟我一样的想法。

“果然,就数学啊,其他科的作业呢?”

谭新杰满不在意,耸耸肩就接着沉入梦想。

说实话,此刻的谭新杰,背影在我心中无限伟大,全班四十多个人,也就他一个人干得出这种事情。相信在谭新杰眼里,所谓的周末作业,只有从班主任的嘴中说出来的才算,其他老师嘴里出来的,不值一提。

依照他自己的说法,作业嘛,本来就是为了应付老师的,班主任得罪不起,但其他老师那么宽容大度,怎么可能跟他一般计较,能做就做,做不了也没办法。

无数次,我脑海中产生过无数遍准备效仿谭新杰的想法,但每次我都放弃了,作为名列前茅的“好学生”,我怎么能干出这么灭绝人性的事情?不管是为了维护住我“好学生”的名头,还是为了护住我那脆弱的屁股,我都不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举动。

真的,一点都不虚假的说,我们家老顾揍人可疼了。

说好了十五岁以后就不再揍我,但是我都十七岁了,我依然清晰记得上周刚刚挨过的揍。

谭新杰令我佩服的五体投地,除此之外就是夏小妍了,三年的学习时光中,我几乎见过每一个同学奋笔疾书,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在周末晚自习时间补过作业,这一点始终让我钦佩。

我猜,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追周杰伦更有意思的事情了,如果因为作业而拖延了她追周杰伦的空档,那应该是万万不可饶恕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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