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北朝南,长安依在”
长安·北城墙
长安的北城墙算是长安的正大门,里外共两层,中间有一段城门距离是值守的区域,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护城河区域,最外围的城墙是用来御敌,而里面的一层围墙是用来传令或是接收鼓楼传信的。但是从长安建造以来,从来没有人想过会打到长安,所以相对于普通城池,长安的城防显得有些华而不实。
北城墙当下跟东城之上如出一辙,看来是根本是无差别的进攻。本来长安的人数就已经占不到优势了,还要分出四路来进行分别防守。各个城头的状态都不算是很好,只不过北城墙作为主城头,安排的校尉将领稍微多了些,士卒的压力也就会随之减少一些。
玄殷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的荣耀军应声倒地,面颊之上尘土和鲜血混合,玄殷带着的头甲有些闷热,一把扯掉了头甲,露出了自己黑色的幞头,手中的陌刀低垂着,俯下身子扯下一旁荣耀军的名字木牌。
“程霜雪,是个好名字,就是有点女人唧唧的,兄弟,你的名字我替你记下了,他日黄泉路上也来接我一程。”
玄殷就是养成的习惯,或是不认识,或只是随意聊过两句。但这都是长安人,都是同袍,是战友。这一片片刻有名字的木牌,就是一个个摇曳在城头的长安魂。
这无疑是一场这么多日以来最艰险的一场战斗,根据大将军蒙离的布置,依然跟东城头一样的安排,每隔五十米设置混合营,禁军主守城,弓弩营主输出,荣耀军主保护。
玄殷挡下了攀到城头的一名士卒的竖劈,另只手扯过人皮甲的上端,一觉踢翻之后转身又挡住了另一名敌军的横劈,再侧身转过,横脚踢向来人的背部,正在喘气,背后响起刀剑相碰的声音。
“长安人就喜欢把背后漏给敌人吗?”
听着眼前救下玄殷的弓弩手的都尉的一语双关,玄殷也没回答,相互对视之后都付之一笑,转身再迎上城头其他敌军。
“大恩不言谢,阁下高姓大名?”
“等能活下来,再说吧。”
玄殷边用刀劈了一名敌军的头颅,半侧身提唇微笑,“是个爽快人,朋友交下了,我乃长安南衙右骁卫右郎将玄殷。”
“鄙人安西边军廷字弓弩营副校尉周笙。”
说罢二人也是不再相互理会,各司其职的回到城头岗位,继续厮杀着攀登城楼的敌军。而北城楼的最高指挥官是荣耀军的总校尉安宗。
安宗是万年县的捕头,万年县毗邻长安,归属长安万年县,但实际处在长安的郊区,似长安而非长安。安宗多年之前投身西蜀节度使王建,也算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了,因为是大唐荣耀军的缘故,辞去了军中的百夫长,回到了长安万年县做起了捕头,而在有生之年能得到凤凰的征召,安宗也是无愧于自己手腕间的“唐”字刺青了。
而此时安宗并没有很急迫的登城迎战,原因是他在等,等到城下那位纵马城下的将军放松警惕,等到他周围的兵士全部登上城楼。
“山字营全数登楼!”
城下的李奉峰受命领四大步战字营——“风”、“火”、“山”、“林”攻打北城楼,眼看三个步战营在城楼上即将建立起了优势,他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首先打进长安,自己留下了三百亲卫,命令所有人殊死一搏。
“正当此时!”
城楼暗夜间顿时一跃而下数百道身影,借着月色依靠绳索快速下落。这一刻李奉峰终于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他们似乎占到了优势,这是长安在以弱示人。
一百余道黑影一跃而下,安宗带着自己早就安排好的大唐荣耀军准备奇袭李奉峰。这是安宗今夜之前就想好的,大唐荣耀军人数算不得很多,但胜在出身各不相同的兵士们,都有学习过传下来的荣耀军先祖们撰写的武学功法,也不算精妙,但是这能使荣耀军的单体战力超过两路军队。
安宗提刀夜行,健步如飞,继而开始狂奔向李奉峰,到底是见多识广的重甲步卒统帅,李奉峰立刻安排人马御敌摆阵。但时间真的是太少了,李奉峰周围三十余人紧紧贴拢人,其余的开始策马奔向安宗等人试图延缓他们的脚步。
安宗的目的很明确,擒贼擒王,于是他选择的狂奔路线有意绕过了这些轻骑,提刀一跃,竖刀而下,挡在身前的几名亲卫提刀迎向安宗,安宗脚垫在一匹白马头顶,转身横挥出一刀了结了一名亲卫,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另一名亲卫。
“重甲步卒统帅李奉峰,究竟要我杀多少人你才肯主动出来迎战。”
这是军人的尊严,李奉峰遭受奇耻大辱,怎能心甘,叫退了身旁的亲卫,抽出腰间的佩刀,“敢问阁下大名?”
“长安——安宗。”
长安·北城墙
玄殷明显感觉到城头的压力松懈了很多,抬眸望去许多正在登楼的兵士也在不断向回撤,玄殷抬刀抹了一名敌人的脖子,朝着不远处同样血痕累累的周笙点头示意了一下,这才发现城下不远处一百多人被包围在其间,最正中的是摆在地上的一具尸体和一个断臂的校尉。
“白虎,救人。”
“是,凤凰。”
嘉王与王妃带着人赶到了,天枢明哨有两百人余,算不上太多,但也能暂时减轻城头压力。
那一抹熟悉的白色闪电出现在了长安城下,宛如神罚,狠狠扎向人群中,凄厉嘶吼,断肢横飞,就连玄殷都不忍看这一幕。不多时还剩下了二十多位荣耀军被送回了城头,包括被斩断一臂的安宗。
“殿下,凤凰。”
安宗所剩的只能是苦笑,虽然杀了李奉峰,但是基本上他也是废了,或是再也无法上到前线了。王妃抬手抚过人断臂的肩侧,心头没来由的一酸,眼眶顿时红润起来,“安将军辛苦了。”
“为大唐效力乃是本分嘛,嘿嘿嘿。”
虽然面色苍白,但是他还是摆出了笑脸,他不希望在城头之上留下沮丧乱了军心,也不希望凤凰因此愧疚十分。
“孔将军不久前战死东墙,安将军一定要保重身体,长安...长安还得靠你们...”
——《长安终战》二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