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
天枢
“出城小王无异议,但李大人好歹说个用处。”嘉王瞧起来似乎是有些无奈,旁侧的忆柳也是学着嘉王的神色,好一对夫唱妇和的表演。
不过李渊希倒或是早已料想到了此番对话,再是抿了一口茶,稍停了片刻,“国库的存粮怕是不多了吧。”
嘉王倒也不奇怪,如果说这种大事李渊希不知道的话那才是奇怪。嘉王突然也是领悟到了来人之意,想要创造出双赢的局面。
“李大人可是有办法?”
“在下办法倒是有,就看殿下是否准许。”
“说说看。”
“本堂主亲自带人,出城夜袭李克用的运粮队,殿下也可以令人跟着本堂主,所劫粮我们四六开,你们六我们四,但殿下需保证飞鱼帮在长安城进出自由。”
嘉王有些沉默,自然,这绝对是一举两得,长安得粮,飞鱼帮换钱,同时有自己的人看着李渊希倒也不至于让他反水或是私吞。但长安城进出自由属实有些冒险,但凡李克用的人伪装成飞鱼帮混进长安城,那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灭顶之灾,但若是不允许飞鱼帮进出长安城,那他们全国各地的生意包括长安城里的主堂都难以维持很久,李渊希如此要求倒也不算过分。
嘉王始终沉默不语,忆柳倒是将温软细手搭在了嘉王的肩上,轻笑着看着李渊希,“我替殿下应下了。”
李渊希看了看王妃,再看了看嘉王,嘉王终是点了头,李渊希才如释重负,微微抱拳,“具体时辰我会告知殿下,殿下只用出一个小队即可,如若无他事,小人先行退下了。”
李渊希离开后,嘉王瞧着忆柳,也是不解,“为何你这就答应他了。”
“长安进出自由实则并不是全然都在殿下之手。”这话不错,四面被围,能出的去自然是他们的本事,能进得来才是嘉王的权利。
“而倘若其中混有奸细,殿下也可借此机会将飞鱼帮一网打尽。”忆柳轻轻歪头,分析着。
“飞鱼帮算不得名门正派,但倒也不至于一网打尽吧?”嘉王失声笑出。
“那也许是李克用没来之前的长安。现下的长安城,飞鱼帮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个无法预料之主,我等也不知飞鱼帮究竟会为了金银做到哪一步。”忆柳瞧着桌上还温热的茶。
“其实终归来说...不,说不上来,我只是感觉,此人在何处见过,倒值得一信,而若是有误,倒也有回旋余地,何乐而不为呢?”说罢忆柳终归是浅笑浮现。
此时天枢使来报,“殿下,王妃。坊间传言殿下设计陷害右仆射李敬亦大人,已有不少书生官员围住了天枢。”
“这个李敬亦,半个月了,总是要给本王生事的。”嘉王揉了揉头,“去让君栩过来。”
君栩说是好不容易能与初楠共度良宵,却是给天枢使打破了,不过好在二人刚是回府,还顾不上做其他额外之事。君栩有些恼怒。“李敬亦,坏我好事。”
“快些去吧,是时我也该去军营看看我的将士们了。”初楠抬手轻轻捂着嘴笑,于君栩而言一瞬星光黯淡了几分。
天枢
君栩一身常服,刚是踏进天枢,就听见纷纷嚷嚷的吵闹声。君栩快步迈进。
“各位大人。”君栩立于嘉王之后,微微抱拳示意。
“殿下,如今李大人人证已齐,倘若是现在传出去,怕是嘉王的名声也不大好听,何况还有两支来路不明的军队贸然进入长安城,老臣以为还是将南衙交还李大人,由李大人来协助殿下镇守长安。”为首已年满古稀的殿中监恰是阴阳怪气的说着。
君栩低声询问一旁常侍究竟是何事。“那晚除了右千牛卫的玄大人逃了出来,听闻还有一位右千牛卫重伤被李敬亦救了出去,如今此人伤好痊愈,竟是被李敬亦说动要咬咱们王爷一口。”
君栩听完也是微微叹气,右千牛卫卸任名单在那晚之前递交给了李敬亦,所以最后的君栩赶去收场,除了逃走的玄殷,其他人的身份根本无从查证,确实没想到居然让李敬亦暗度陈仓了,如今公布出去,嘉王名声事小,军士不再信任才算事大。君栩贴近王妃,在王妃耳间低语,“需要下官去做掉这个人吗?”
“不必,当下杀人绝非易事,何况如今是风口浪尖,只会让人坐实殿下的算计。”
君栩默然,不再开口。嘉王瞧着一众书生孺子,思虑片刻。“本王可以交还南衙,但并非是因此等事情,而是本王敬重李大人。”
“服软便是服软,话倒冠冕堂皇。”下面不断有人嚼着舌根。
“诸位需明了一个道理,纵使此人所说是真,嘉王殿下为长安也是尽心尽力,天地可鉴无需多言,而此人万一是李大人胡乱虚构陷害殿下的话,那诸位大人今日便是以下犯上,当是株连九族。”忆柳缓缓开口,但却是巧笑倩兮。
众人也是不再开口,自然是将王妃的话听了进去。南衙最初登城八千余人,两战之后所剩不足五千余人,实是对于局面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嘉王也是考虑到这点,方才随了李敬亦的意。
“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真是要到长安陷落才会幡然醒悟!”君栩愤懑不已,留下这句话便是愤然离席,众人都知君栩与嘉王的关系,也是不敢多言。
“不送。”嘉王冰冷二字给众人下了驱逐令。而忆柳却是将众人送到了天枢门口。“嘉王年少,各位大人多担待,嘉王很是敬重李大人的。”忆柳眉眼尽舒,摆明了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众人瞧着如此美貌的王妃,哪还舍得翻脸,皆是恨不得与王妃多聊些家长里短。
天枢
“当真是将南衙交出去?”君栩有些焦躁,右骁卫也位列南衙十六卫,自然不愿成为李敬亦的私兵。
“你若是不愿去,那便留在本王身边,外人都知你我一体,他也不敢拿右骁卫如何。但南衙若是被他用以满足私欲倒却是一件麻烦事。”
“依我而看,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南衙定将成于此战的关键。”忆柳瞧着二人,再看看长安图。她是凤凰,她是天算,二人也便是不再说什么。
天枢外
“速让右郎将查清此事。”君栩适才默不作声,但并不代表他无所动作。
长安城外
李克用自酉时起便在复盘整场战斗。三路进攻,李克用折损了至少千余将士,如今看来人数是占不上优势,李克用所能做的只能是拖,消耗长安城的战力,而河东运来的粮食足以使他们驻扎半年有余,而后续的补给也在不断到达。
“大人。”一名银发老者垂首而立。
“可做好了准备?”
“那是自然,万事俱备。”
“好,过两日便是长安的厄运之日。”李克用也并未打算拖上半年如此之久,毕竟他志在洛阳,而长安只是关键一处要塞而已。自己的武学已然暴露,李存孝这位天下第一猛将也是受了伤,换位思考,李克用不难猜到长安在想什么。
“善离,领五千兵马去陇中道。”
——《长安终战》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