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铁山离青旺农场仅有一百余公里,大客车在一条笔直的双车道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锡铁山的外围山区。
大客车的前面有一块LCD液晶时间表,时间显示早上7点11分。
太阳缓缓爬升,阳光洒落在戈壁滩上。戈壁滩上残留的凉气已经一扫而空,炎日下的沙砾,透出一丝丝热气,抬眼望去,似乎脚下这片黄沙都飘着一种淡淡且延续着的热波
三辆大客车的车窗都经过改造,装上了食指粗细的铁栅栏,许清流透过铁栅栏的窗户打量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
锡铁山雄伟壮观,整个山脉东西长而南北窄,总面积约140多平方公里,海拔在3300米以上,其主峰海拔高达4000米,峰顶直刺蓝天。
而眼前他们所看到的仅是锡铁山的外围山脉,处处都是山高沟深,崖峭壁陡,岩石裸露,整个山脉没有肥沃的土质覆盖,也没有花草树木生长,就连它的四周,也都是茫茫的戈壁和干旱的荒原,给人一种荒凉寂寞的感觉。
锡铁山山峦起伏,有的呈褐红色,有的呈赭紫色,有的呈墨绿色。那红色的、绿色的、青色的岩石,在灿烂的阳光下,闪闪烁烁,仿佛有人给它绰约的身姿坡上了色彩斑斓的衣衫。
此时正处十月盛夏季节,锡铁山地表温度高达40─50℃。炽热的阳光晒得岩石发烫,大地如蒸。遥望山峦,但见岚光波影,熠熠闪闪,山中闪出一片片葱郁茂密的树林,苍翠欲滴,引人入胜。这种大山里的“海市蜃楼“,是世间少有的自然景观
一条山路蜿蜒曲折,延伸到山脉的尽头。大客车顺着山路迤逦而上,许清流仿佛又回到了三个月前的那条盘山公路。
车内温度逐渐升高,大客车的司机终于想起来打开空调,一丝微凉的冷空气从头顶吹下,许清流享受着片刻的惬意,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车里一片安静,没人敢说话。
梁明山低头在手机上不停的敲打着文字,从手机时不时传来微不可闻的震动声判断,他正在和电话那头的胡曦山通过短信互通消息。
梁:“我们已经出发,即将进山。”
胡:“人已安排,进山之后有人接待。”
梁:“计划有变,李没有跟来。”
胡:“算了,他的事我来想办法。”
……
大客车在山里又走了约莫半小时的时间,终于驶进中铁矿场破旧的大门。当车停靠在空旷的停车场时,哈德力等人早已等候多时。
梁明山率先下了车,看见哈德力快步迎了上来,笑道:“哈德力,人我带来了,你看着安排吧。”
哈德力两撇小胡子翘起来,莫名的喜感油然而生,即使他不笑,也会给人一种笑颜逐开的喜感。
“梁主任远道而来,要不要休息一下?”哈德力问道。
“不着急,先把他们安置了再说。”梁明山摆手,阻止了哈德力的好意。
哈德力看梁明山坚持要先把囚犯安置了,也不敢反对,道;“我是这样想的,25个人,刚好分出5组,先让他们下矿体验一下我们的工作……”
一阵炽热的风吹过,哈德力的声音被风吹散,后面的话许清流没有听见。只能看着梁明山拍着哈德力的肩膀,冲着身后的狱警摆了摆手。
在狱警的看押下,所有囚犯被分开,按照顺序坐上矿车,顺着铁轨,朝着幽暗寂静的矿洞深处走去。
这是一辆运输矿石的车辆,只有一个车斗,里面的空间绰绰有余。A24监舍的五个人分散坐开,慕容和许清流坐在车斗的前部,刀疤、牧师、无箭三人坐在车斗的尾部,还有十个狱警分散在车斗的不同位置,将A24监舍的五个人包围起来,防止他们借机逃跑。
矿洞里只有昏暗的灯光晃过众人的脸上,忽明忽暗。直到此刻,压抑了许久的囚犯们才敢低声交流。和他们坐在一起的狱警也没有阻止。因为连他们,也对现在的环境感到好奇。
“大个,这是要去哪?”慕容低声问道。
“不知道,可能要一直走到矿洞最里面。”许清流也低声答道。
许清流也不知道梁明山为什么兴师动众的组织这次行动,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矿车的车轮在铁轨上发出沉闷的“哐、哐”声,越走越远。矿洞内的温度越升越高,不一会工夫,众人都开始汗流浃背。
“咋这么热?不是都说洞里应该很凉快吗?”有人低声说话,许清流听出来是牧师的声音。他和刀疤坐在矿车的后面,矿车朝前行驶,声音传来,在幽深的矿洞内有些发飘,听的不太清楚。
“矿洞从来都没有凉快的时候,尤其是这里。”刀疤显然对此处的情况有一些了解,道:“这里地表没有植被,太阳一晒,温度传递到地下,无处泄出,只会更热。”
“就跟心火一样,需要找个人发泄发泄。”无箭突然插嘴,贱兮兮的说道。
“禁止喧哗。”
刀疤正要嘲笑无箭的比喻,在矿车后面突然传来梁明山的声音。
许清流朝后看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们的矿车后面又跟上来一辆矿车。矿车内的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晃动。他只依稀辨识出梁明山,剩下的几个人穿着矿上的衣服,显然不是和他们一起过来的狱警或者囚犯。
矿车继续行驶,遇到分叉路口有时拐弯,有时直行。随着越走越深,连续几次转弯之后,所有人的方向感都已失灵。
许清流这才发现,这个矿洞深处已经被挖成一个迷宫,此刻别说是他,如果不是常年累月在矿洞内工作的矿工,恐怕没有人能轻易找得到出口。
在梁明山所乘坐的矿车内,除了他之外,还有五个身穿矿工服饰的工人,但是每一个工人腰间肋下都别着枪支。
“梁主任,一会行动的时候,你们要不要回避一下?”和梁明山并排站立的一个矿工,忽然轻声说道。
梁明山转头看去,幽暗昏黄的灯光照在这个矿工的身上,一头黑发,中等个子,身材匀称。他说不上很漂亮,但是五官端正,从他眼睛里可以看出他这是个精力旺盛却有很强控制欲的年轻人。
梁明山又想起来刚才见面时的那一幕。
他和这个矿工握手的时候,感受到如铁钳一般有力的手掌,虎口处传来坚硬的质感,拿眼扫去,手掌经络粗壮有力,手背骨节几乎磨平,无一不在说明,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拥有的经历注定不会平凡。
如果没有猜错,这是一个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经历了无数枪林弹雨的人。
梁明山想了想,他犹豫了一下,道:“这几个囚犯不能离开狱警的视线范围之内。如果回避的话……”
他的话未曾说完,旁边的矿工转头,轻蔑的笑道,“梁主任这是连自己手下人都管不住?你说如果这话被胡局知道,他会怎么想?”
梁明山听到“胡局”两个字的时候,心虚的看了眼前面的矿车,幸好两车的距离够远,再加上矿车的车轮摩擦铁轨发出的声音,他们应该听不见这边的谈话吧。
“好吧,一切听从张队长的吩咐。”梁明山低声下气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