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功夫,廷尉府又恢复宁静。
一位差人满怀喜悦的走向张汤,还不忘说道:“大人真是神机妙算,略施小计,便让小人等心服口服。”
“招了?”
“是的,大人,他招了。”
差人拍着张汤的马屁,问道:“大人,你真厉害,你怎么一捏就能捏到软柿子呀?”
张汤得意的说:“宿卫郎官也算是圣上的亲卫,护佑着长安的安宁,所以选拔一向严格,要想撬开他们的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先杀掉这几个人中资历最老的,剩下下几个不仅没了主见,而且也吓破了胆,我正好借着这个时机,好生看了看那几个人,发现只有这个人两腿打颤,从他入手,要容易百倍。”
“高,实在是高。”差人不由自主的竖起了大拇指。
接着又说道:“这个人说他当时看见死人之后,就晕了,实在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说在那之前,他们在街上遇到了李广的孙子李陵和一个叫苏武的年轻人。”
又是李陵!事情果然如张汤预料的那样,这群宿卫郎官的确知道更多的事情,可惜吴座昏了过去,要想搞明白当晚整个过程,还得撬开聂许的嘴,可聂许已经漏网,能不能归案一时还说不准。
正当张汤从吴座的口供中勾画整个凶案过程的时候,义纵竟然把聂许和那个跑掉的郎官绑来了,这让张汤对义纵很是满意。虽然聂许身经百战,无惧生死,可是在我廷尉府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自己精心设计的刑具面前撑得住的。
聂许被绑的结结实实,甚至呼吸都很困难,即便他没有反抗,但长安令手下那群差官硬是担心出遗漏,硬是多缠了几圈。被拖到廷尉府的刑讯地,聂许看见吴座被捆在木架上,早已昏死过去,他浑身血迹,双手的指尖更是不停的滴着血,身边还站着两个凶神恶煞般的“恶狗”面带着让人恶心的笑容。
身旁的小黑子,喊了几遍吴座,却没能唤醒他,吴座是这群人里面唯一一个没有绰号的人,没有绰号并不是只有他类外,而是他来到时间太短,人们还没来得及给他起绰号。
看见吴座没有应答,小黑子张口就骂,“人们骂你们畜生,我看也骂的也太轻了,你们连畜生都不如。”
“啪!”旁边一人用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东西狠狠砸在小黑子嘴上,顿时鲜血冒了出来,和血一块流出来的,还有好几颗牙齿,小黑子不停的骂,可是一时间,又疼又麻的嘴让他根本不能清晰的发出声响。
“除了聂许,都押下去吧。”张汤命令下人。
小黑子一边挣扎,一边不停着嚷嚷着什么,可是瘦弱的他怎么能经得起几个大汉拖拽,很快就消失在过道的黑暗中。而吴座更是被俩人一架,没有一丝反抗的拖走了,双脚划过之处,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
张汤对着聂许说:“说吧,省得受那皮肉之苦,刚才那人都招了,你也没必要死扛着。”
聂许不屑的说道:“让我招什么?”
“昨晚的谋杀是不是李家人策划的?凶手是不是李广的孙子李陵?”
“这,我怎么知道。你又如何知道?”聂许反问道。
“李家人为了攫取功名,不惜暗杀匈奴使臣,挑起汉匈大战。为此,他们让李陵杀掉俺答汗,而你,是李敢同生共死的部下,负责清理现场,让李陵逃出恢恢法网。我说的对吧?”
“胡扯,李氏一族,历来忠烈,怎么会做出这种不义之举。”虽然矢口否认,但是聂许心里还是万分紧张,没想到张汤已经知道自己和李家的关系,而这些,自己都不曾向部下提及。
“武将好战,做出这样的事太正常了。”
“武将好战,亏你也能想的出来。告诉你,战场上活下来的人一辈子最怕的就是战争。在战场上,我们都不敢交朋友,因为今天刚交了一个朋友,明天可能就没了,你能体会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离你而去的那种痛苦吗?”
也正是这个原因,聂许回到长安后,虽然经常有人问他战场上的所见所闻,但他从来都是闭口不谈。
“哈哈,真是新鲜,一个百战老兵怕打仗,行了,这件事先不谈,那李陵呢?”
“李陵?他不过是一个孩子,别说他,就是他叔叔李敢也不一定能杀得掉那个匈奴人。”
“可是有破虏剑就不一定了,我见过匈奴人的死状,连同他的武器狼牙棒一块被劈成两段,能做到这个的,只能是破虏剑了吧。”
“难道能劈开狼牙棒的只有破虏剑,世上名剑千百,哪一把不是神兵利器,一个匈奴人用的狼牙棒算什么。即使就像你所说,凶手用的是破虏剑,大汉拥有破虏剑的人多了,你要是有胆量就把这些人全抓起来。”
“你以为在我廷尉府,嘴还能硬的起来,在这里,我让你说什么你就得说什么。”张汤已经有些不耐烦。
“老子鬼门关都闯过几次的人,还怕你们?”聂许也懒得跟张汤多言,直接骂了起来。
“把他给我吊起来,狠狠的打,直到他招了为止。”
“来呀,孙子们,喊一声疼,爷爷跟你姓。”
张汤一声令下,几个大汉一窝蜂的拥向聂许,当他们扯开聂许身上的衣服,好让鞭子抽的更疼更响时,这些人惊呆了。
这些鹰犬,素来嗜血,尤其是喜欢硬汉,也许是当奴隶当的太久了,折磨硬汉更能满足他们变态的心理,可是当他们看见聂许满身的伤疤时,竟然害怕了,所以一时没人敢动手。
“怎么了,怕了?告诉你们,这些疤都是匈奴人留的,你们一群连匈奴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的人,想审老子,下辈子吧!”
“给我打!”张汤有些气急败坏,敢在这里叫嚣的,聂许是第一个,要不是自己力气太小,他恨不得自己亲手挥鞭。
在张汤的逼迫下,那些手下不得不把聂许的双手紧紧捆在在一根垂下的绳子上,一拉绳子的另一端,聂许便被吊了起来。随即刑房里发出一阵阵鞭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
“叭、叭……”
聂许忍着身上的剧痛,喊道:“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都是敢把后背交给兄弟的人,有我在背后,你们谁也别想染指。张汤小儿,你敢把后背交给别人吗?你就是一个晚上连觉都不敢睡的人,在我眼里,你才是最可怜的。”随后聂许又是一阵大笑久久不衰。
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敢如此羞辱张汤,而且是那种一语中的、深入骨髓的羞辱,张汤发狂了,他要用他所能想象的一切手段折磨聂许。
“老子会饿死在首阳山(指伯夷、叔齐于商亡后不吃周粟而死。比喻忠诚坚定,为忠诚而死),会淹死在汨罗江(屈原投江之地,比喻玉石俱焚,为大义而死),唯独不会死在你张汤手里。”
“死,容易,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聂许越骂,张汤越生气,越生气,张汤就越兴奋。
“你不是百战老兵,死过无数次了,今天我就让你一次一次重新体会一下死亡瞬间的痛苦。来呀,上水刑。(水性会使犯人产生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极度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