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寻找淘金机会的日子里,除了遇到那个阴森恐怖的可怕面试,我还遭遇过一次更恶劣的绑架经历,这次可不是什么恐怖故事了,根本就是一部有惊无险的犯罪片的再现。
我辞去了白领的工作,也没能成为著名英雄助手,虽然还有些积蓄不用担心衣食,但对未来依然迷茫,淘金的道路那么模糊不可见。我每日把自己关在家里学习写剧本,看文明人的金货企图效仿。但是我写的东西依然空洞无力,虽然有些无厘头的俏皮,但是能够成为和文明人东西近似的作品还差很远,只是我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于是我希望能多结识一些比我有经验的淘金沙技术好的朋友,这样我报名参加了一个由巫师组织的沙龙,听说那里有很多懂得淘金沙技术的人。
我来到了这个沙龙后才发现,除了我以外他们个个都是巫师,并非会淘金沙的人,他们聚会的内容大多是赞美和辱骂金子,或者私下里也辱骂辱骂愚蠢的制片人和导演之类的人物,我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如何淘金沙的技术,但是却是听到了不少巫师行业的小道消息,比如哪个巫师因为辱骂了某个假货声名大振,哪个巫师是专门为某些英雄唱颂歌的并且因此受惠不小,还有时候他们也会互相照顾,被组织起来一起去赞美或者辱骂某个新出的假货,最有趣的事情是,据他们所说,不管是骂的人还是赞美的人都能获得好处,并且不管他们是赞美还是辱骂,这个假货的销量都能提升,而且这是被他们经常互相切磋的一种巫师行业流行的技术------辩证法,但是对于类似于这样的技术我实在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如何淘金沙,我知道在这里我是找不到答案了,于是我打算在下一次沙龙结束后正式退出。哦,忘记提一句,下一次沙龙上将会来一位当时最最著名的巫师,来给大家讲他的新书《辩证法大全》,他的名字是笔名所以我就不提了,我想既然交过会费,还是见识见识这个最最著名的大巫师再退出也不迟。
沙龙是在一个四合院会所内举行的,我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座位了,只好靠门而站,很多年轻的巫师们在底下小声议论着还未到来的大人物,有人说他文笔犀利,赞美辱骂功底了得;也有人说他是淘金学校的客座老师,学识渊博为人师表;还有人夸奖他曾经获得过三个顶级的淘金学校的本科、硕士、博士学位;也有人说他不仅是个巫师,还被很多制片人邀请参加剧本创作,是个真正的淘金者.。。总之听到的都是对他赞誉之声,原本没什么兴趣的我听到了淘金者这个头衔,还是有了点精神。
突然热闹的场面像是一场宗教内的朝圣,安静了下来,大家朝我看来,安静的气氛使得我已经猜出来,肯定是大人物出场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看我。好半天我才意识到,我挡住了屋内唯一的门,哪个大人物就在我的身后,由于这个大人物比我矮半头,正在我身后一跳一跳的象个小丑一样想越过我的身高,让自己进入画面。看到其他人对我凶狠愤怒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犯了个大错,立刻侧过身体,这个小个子大人物由于太胖和我一起挤在门框内,这时候我们俩都吃惊地说了句:是你啊。
说到这里,你们一定知道了我俩认识,而且前边的故事里他还曾被笼统地提起过,对了,地下室,我不夸张地说,我们这里淘金人群中有80%的人住过地下室,只是很多人不希望别人提起自己落魄的往事。这位大人物曾经就是住在我隔壁的隔壁那个每天练习跟踪术和厚颜无耻术的兼职娱乐记者。
我正想继续和他寒暄两句,他立刻严肃了下来,将我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接着他挤进屋内,走到了讲台上,庄严肃穆的开始了他的演讲,讲座的内容我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我真的无法将刚才听说的那么多赞誉和我眼前这个矮矮胖胖,穿着中式小褂,半秃头,一嘬山羊胡的眯缝着小眼睛的男人对上号。他可是我们那个地下室里最臭名昭著的家伙了,除了到处挖别人隐私,酒后无德,多情好色之外,最大特点就是喜欢麻烦别人。他喜欢借我的书但从来不还;喜欢在我吃饭的时候来拜访顺便蹭一顿;喜欢在别人面前故意贬低我抬高他自己;对于这些我也都无所谓了,他知道除了我整个地下室没有人肯容忍他。只是有一次,他母亲去世了,我头一次见他真情流露伤心欲绝,为了安慰他我答应借我那个小单间给他,让他能关上门好好大哭一场悼念自己的母亲。于是我只好流浪在冬季的街头,当我在寒风里冻过一夜回到房间的时候,他竟然开开心心地和一个姑娘在我的床上鬼混,显然伤痛痊愈。我明白了如果再继续和一个眼泪干得如此之快的人做朋友,那将会是我的灾难,从那以后,我看到他就躲,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利用我心软的弱点了。
在我的思绪乱飞了一阵子后,沙龙在一片欢呼和崇拜的气氛中结束了,我看样子也没什么机会向他礼貌道别,也就随大流走出了那个院子,步行穿过黑暗的胡同往家走去。我走着走着,感觉到有点不对,好像什么人在跟踪我。我停下步子,后边的黑影也停下,我加快步子,后边的黑影也加快,我奔跑起来,头也不回,气喘吁吁的跑上了楼,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正在此时,一个黑影蹿了出来,从我身后拿出一个好象很坚硬的东西抵住我的后腰,我的惊吓到了极点,当我从新恢复了镇定的时候,我已经被牢牢地固定在我家里的餐桌椅上,正在给我五花大绑的就是刚才那个还站在讲台上为人师表的著名巫师。
我挣扎了一下,动不了,问:“刚我主动和你打招呼不理我,这是干什么?难道你穷得连我也要打劫了?”
我话音刚落,一摞厚厚的钞票扔在桌上,显然他随便拿出来的钱也比我家里所有卡里和存折里加起来的还多。
他一边手忙脚乱捆扎,一边擦擦额头的汗:“干什么,实话告诉你吧,我要审问你。”
我不无好奇的问道:“审问我?那也没必要绑着我,快解开,有话好好说。”
他显得非常激动,仿佛一只耗子抓到了猫,声音里充满了亢奋的说:“好说不了,你从来不肯听我说话,从来都躲着我走道儿。”
我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很诚恳,说:“我今天不躲你了,你瞧晚上我还主动和你打招呼呢”
他冷笑着,根本不打算相信我说的话,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的手缕了缕落到前额的为数不多的头发说:“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假情假意,你那是躲不过去了。别动,我问你问题。”
我不再和他争辩,以现在我的处境而言显然已经没有其他选择,我只得说:“好吧。你问吧,不过我也没什么能称的上是秘密的消息能泄露给你。”
他把手指咬到嘴里想了一会儿说:“你当初为什么不肯理我?你以前为什么瞧不起我?今天我演讲的时候也明明看到你在打瞌睡,这些都是对我的蔑视!我要你回答我,你凭什么就这么伤害我对你这个唯一的朋友5年的友情,这么多年来,你用你如此的蔑视深深地伤害了我!”
我诧异的几乎想笑出来,真没想到我竟然是他心目中唯一的朋友,于是我装的很讨好的说:“怎么会,我一直很尊敬你,你现在可是有地位的大人物了。”
他竟然更加激动,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我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胡说,你从来没有尊敬过我,过去没有,现在更没有,”
我整了整脸,很严肃的说:“你难道还在意我这样的小人物的尊敬吗?难道你没有看到今天晚上的人,个个都崇拜你尊敬你,你来之前我听了所有关于你的传奇经历和雄伟功绩。”
这话对他显然受用,他平静了些,脸上掠过一丝喜悦,略倾下身子询问道:“真的?他们都怎么说?”然而他立刻又恢复了警觉“得了吧,他们是想从我这里得点什么才这么说的。”
我忍着笑装出很认真的样子说:“本来就是,有能力给与别人的人才值得尊敬,你给了他们那么多。”
他转了转小眼珠子,用审视的目光看了我半天,然后说:“别说好听了的,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今天晚上见到我时候,肯定在想,这个可怜虫,这个一无是处的人,这个不怎么地--------,或者你会用更难听的话形容我,然后想着象我这么样的人怎么会飞黄腾达,你肯定很好奇,肯定不相信这一切真是的。”
我依然很认真的说:“没有,我从来不妒嫉别人该得的,如果你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了什么,你应该是自信和骄傲的。”
他依然充满疑虑,鼓着小而圆的眼睛一副中美合作所打手的神情说:“你以为我是傻子,会相信你这么说,你只是嘴硬,我比你先成功了,你就是妒嫉的,而且你很渴望知道为什么。”
说实在的我已经有些厌烦了,我觉得再看着他那副样子我会吐出来的。我尽量做了些回避他的举动,就当时的情况来说我只能低下头把眼帘也垂下,然后用很低沉的声调说:“说实话,我对您的那些事情真的不敢兴趣,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回家去吧,我也该休息了。”
他肯定已经是打好主意的,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态度,依然处于那个很自我的状态,“不行,你给我听着,我今晚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告诉你这些年我是如何成功的,这些经验也算是我还你那些我借你的东西。”
我知道无法消除那渴望泄漏他见不得人的隐私的阴暗欲望,于是我点头,答应了,可是为了确保我能不敷衍他而专心致志的听他说,他不会在他讲完前给我松绑。
他坐了下来,喝起自己准备的啤酒,强奸似的让我听到了这样一个恶心的故事。我并不想把这种感觉给亲爱的读者们,但是这个故事内容和整个故事有关,因此我就挑出重点大致的描述一下吧:
他采访了一个老巫师,并灌醉他,听他讲述了自己成功编造的淘金神话,具体是这样的
这位老巫师,接受了一个英雄和其投资人的恩惠,于是他开始兴风做法,为一个虚假的淘金过程和假金子制造预言,他一开始编造了一个庞大的淘金的序曲:雄厚的资金堪称有史最高;文明世界来的国际巨星倾情加盟;接着导演英雄此次又吹响了探险的号角,将要开辟新的领域;金矿被发现,金沙那么纯正,总之这是一次有史以来最特别,最高难度,最值得期待,最辉煌的淘金,绝对超过了史上的任何一次。
接着他开始编造淘金过程中的艰难险阻,恶魔鬼怪,英雄佳话的传奇故事:爱情和背叛永远是说不完的话题,当英雄和佳人,佳人和才子,才子和驴子的故事编的无法自圆其说了,又出现了灾难,那是多么悲壮的人类史诗啊,多少惊险的事故都无法阻挡英雄的勇敢前进的步伐,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奸佞小人的出现,于是不停的打官司,和口水战。
直到大家对此事的关注度已经到达了一定的火候,这时候,假金子出炉了。巫师的新任务又开始了,那就是赞美和辱骂金子,这才是整个做法最关键的时刻。老巫师告诉他,赞美和辱骂都是必需的,因为这就是做法的辩证法,于是老巫师要组织两批人,计划好双方的出招和接招,甚至还要调起局外的人的战斗欲。他问老巫师,如果别人不理你怎么办,老巫师告诉了他做法的精髓,那就是,他如果理你,就不用说了,如果他没有应战,那你就可以说他是因为胆小退缩了,你看你还是多了一次话题的机会,总之你依然可以让你成为关注的焦点。只要掌握了辩证法,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是话题,这就是老巫师给他的箴言。
他获得了老巫师的成功心法后,于是回去写了一本接露那个老巫师的那些龌龊的巫术的书《大巫师的内幕》,结果那个老巫师不仅没有因此而声名狼藉,反而因此名声大振,更多的人来朝拜他,向他进贡,辩证法开始发挥作用。写书的人也因此声名鹊起,并且开始进一步使用辩证法获得更大的利益,他出版了一本《辩证法大全》,搜集了所有关于辩证法的案例和理论,并封自己为鼻祖。
老巫师,不甘下风,在媒体上向他挑战,他也毫无畏惧应战。从此二人开始在媒体上互相诋毁,逐渐形成了两个派系,多年的媒体唇枪舌战,令二人更加出名,有钱,于是他们之间都心知肚明媒体战争对他们的好处,如今也一样,然后最终他想出了更加狠的,求和。如果对方接受,他可以说是自己先,如果对方拒绝可以批评对方没有度量,这一招果真管用,对方至今因此事甘败下风,私下同他谈和,并且向他进贡。
于是他如今成为了最威风的巫师。说完后他终于舒了口气,然后解开我的绳子,扔给我那摞钱说:“这是我还你的,也算封口费。”
我没有去接那钱,任凭它落到了地上,然后站起来指了指他又指了指那些钱说:“如果你不拿走你的钱,并且立刻混出我的屋子,我发誓我一定会用这些钱出本书,揭穿你今晚所说,并通过此事从此当个声名大振的巫师,你看如何?”
他立刻拿了钱,拖着矮胖的身体滚出了我的房子,临走前丢下一句:“你,你,你竟然敢和我玩辩证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