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海年已经把车开了过来。姜丽萍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何海年开车先到学校,接上了姜丽萍的女儿,三个人一起去吃饭。
在汽车上,陈忻很兴奋,对姜丽萍说:“妈妈,要是何叔叔每天能开着车来学校门口接我,那该多好啊,同学们都羡慕死我了。”
姜丽萍不知说什么好,何海年却看了姜丽萍一眼,对陈忻说:“这有啥呢,只要你妈愿意,我每天来接你就是了,这有啥不行的。”
陈忻对姜丽萍说:“妈妈,你愿意吗?你说你愿意。”
姜丽萍看了何海年一眼,对女儿说:“哼,美得你。”但她心里却美滋滋的,这一阵子盘绕在她心头的阴影,被女儿的话暂时驱散了一些,她觉得只要和何海年在一起,还有女儿,他们都是愉快的。
92
柳如怡突然不见了。
连一点预兆都没有,柳如怡突然间就消失了。这天,姜丽萍来到诊所,打扫完屋子里的卫生,还没见小柳来上班。过去一般这个时候,小柳早就来把一切弄停当了,可这天一直到了中午,也没见小柳的影子,也没见她打电话过来,姜丽萍一个人忙不过来,就不停地给小柳打传呼,但小柳一直没有回电话。
过了几天,还是没有见柳如怡的人。姜丽萍心想,这小柳真是的,不想干了说句话呀,都五天了,连个影子都不见,病人这么多,这药也得取了,我一个咋忙得过来。她这样想着,拿起电话筒来,又给柳如怡打起了传呼。
这时,一个人急匆匆地冲了进了诊所里。
姜丽萍拿着电话,望着冲进来的人,问道:“你这是……看病啊?”
来人愤怒地骂道:“哼,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我瞎眼了?还找你看病!”
姜丽萍大吃一惊:“你……你不是前几天带你父亲来看痢疾的那个人吗?你……你咋这样说话呢?”
病人家属愤怒道:“我这样说话咋了?我还要动手打你呢?”病人家属说着就往上冲。
姜丽萍躲开,惊慌道:“你……你别胡来……你犯啥病呢……”
“我犯啥病?你把我父亲治……治死了……我要你偿命……”病人家属伤心地哭了,又往姜丽萍跟前冲来。
正在这时,何海年推开门进来了。
姜丽萍惊叫了一声:“何大哥,快……这个人……”
何海年冲了过来,站在了姜丽萍前面,拦住了怒气冲冲的病人家属:“你想干啥?”
病人家属一看又高又大的何海年,不敢往上冲了。用手指着姜丽萍,哭诉道:“我想干啥?你问问她,她把我父亲治……死了……”
何海年回过头来问姜丽萍:“丽萍,这到底是咋回事?”
姜丽萍惊魂未定地说:“我……我也没有弄清楚呢……他说……我把他父亲治死了……我……”
病人家属哭道:“我父亲就是吃了你的药,病越来越严重,昨天就……就死了,我要你偿命……”
姜丽萍惊恐地说:“这……这不可能啊?”又对何海年说,“何大哥,我看了这么多年病,咋会呢?何大哥……”
何海年走到姜丽萍身边,把手放在姜丽萍肩上说:“丽萍,你别紧张,我相信你,这里面肯定有别的原因。”又对病人家属说,“这位兄弟,你说你父亲吃了她的药死了,这可得有证据,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病人家属愤怒道:“要你妈的证据,我爸都死了,人死了就是证据!”
何海年生气了:“哎,你骂啥人呢?如果你爸的死与我们有关系,有一定的证据,咱们可以上法庭论理去,你在这乱骂人,我可要报警了啊……”说着,就掏出手机,拨起了号码。
病人家属强硬地说:“你报警,我等着警察来查你们这个黑店呢,你们治死了人,还有理了?”
姜丽萍神色慌张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何海年还是打通了110,报了警。
不一会儿,一辆警车开到了姜丽萍的诊所跟前。警察根本不听姜丽萍,还有病人家属的解释,把他们一起带走了,说是有什么事,可以到公安局去做口供。
姜丽萍和那个病人家属被带走后,留下了何海年一个人,他把诊所的门关好,就去帮姜丽萍接上女儿,安顿好陈忻后,何海年就开车来到公安局找姜丽萍。
这时,姜丽萍已经录完口供,警察说死因还没有调查清楚,就把他们放了,叫他们等着法庭的传票。
姜丽萍一见何海年来接她,她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流着泪紧紧地抓住何海年的手。何海年半扶着她,两人来到大街上。
何海年问姜丽萍:“丽萍,他们没有为难你吧?陈忻我已经接回家去,给她吃过饭了,你放心吧。”
姜丽萍沮丧地说:“他们没有为难我,可警察叫病人家属给法院起诉我呢,这……我可咋办啊?何大哥,这事,肯定与我没关系……我担心……”
何海年说:“我知道,我说了,这事肯定里面有别的原因,你不要怕,到了法院,他们也得调查清楚,才能下结论的。丽萍,现在别想这事了,走,我带你先去吃点东西。”
姜丽萍摇了摇头:“我吃不下,咱们还是……回去吧,我脑子乱急了,想静一静……”
何海年说:“丽萍,吃点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吧。”
姜丽萍摇着何海年的手,又哭了:“何大哥,我真的吃不下,你送我回去吧,我全身没有一点劲,都走不动路了……”
“那……好吧,丽萍,车在那面,我们坐车走吧。”
何海年开车,把姜丽萍送到了她家楼下。姜丽萍坚决不要何海年送她上楼,她说她想一个人静静。何海年看着姜丽萍上了楼,就开车走了。
一连见天,何海年怕姜丽萍顶不住,就车接车送地往返于姜丽萍的诊所和家之间。这天,姜丽萍和何海年走进了诊所,就对何海年说:“何大哥,你忙你的去吧,已经够麻烦你了……”
何海年说:“看你,说啥话呢?麻烦我啥了?丽萍,你要这样说,可就见外了,自从我到你这来治病,我给你添过多少麻烦呢?现在你沾上这种倒霉事,是旁人都会帮你的,更何况是我呢。”
姜丽萍感激地说:“何大哥,我……”
何海年打断了姜丽萍的话:“行了,行了,丽萍,你别再扯了,赶紧找到药方,咱们还得找证据呢。”
这一说,提醒了姜丽萍,她走到桌子前,翻开了那一堆处方。不一会,姜丽萍就找到了那张处方:“找到了,找到了……”她紧张地看着处方,看完后说,“这处方上没啥问题啊……这些药都是治痢疾的常用药,剂量我都写的清清楚楚,难道……病人还有其它病症……”
何海年安慰道:“这个,法院会对病人的死因做调查的,如果病人还有其它病,引发死亡,这就与你没有多大关系了。不过……丽萍,现在人死了,说啥,也与咱们脱不了干系的,你……心理上还是得有点准备啊……”
姜丽萍点了点头。
“丽萍,当时药不是你亲自配的吧?”
姜丽萍回忆着道:“不是我配的,一般都是小柳配的药。”
何海年说:“我有点怀疑,病人服用的药,不是你药方上开的药。因为小柳这时候突然不见了……到现在都找不到小柳的人……”
姜丽萍瞪大了双眼,惊诧道:“你是说……这事是小柳……”
何海年点了点头:“这很有可能,不然,小柳到现在咋都不见人呢?”
姜丽萍愣怔道:“柳如怡……她不可能害……害我吧?她与我又没有啥仇恨……”
何海年说:“现在只是怀疑,我也没有说就是她搞的事,咱们赶紧去通知法院,找出病人服用过的药,一查不就知道了?再有,现在得想法找到柳如怡,这也是一个线索。丽萍,我这就去托人想法找柳如怡。”
姜丽萍点了点头。
何海年走后,姜丽萍傻呆呆地坐了一会,想着该给陈家明打个电话,说说这面的情况,陈家明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出了这么大的事,得听听他的看法。
可电话一打通,姜丽萍还没有把情况说完,陈家明就在电话上埋怨了起来。姜丽萍一听陈家明埋怨她,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和陈家明吵,没想到陈家明却在电话上说起了乡政府这帮人整他的事来,姜丽萍更生气了,还没等陈家明说完,就摔了电话,然后伤心地哭了起来。
法院通知,叫姜丽萍到法院去,要问一些情况。姜丽萍一个人不敢上法院,她一听“法院”这两个字,心里就慌了。何海年就陪他一起去了法院。
法院的工作人员听完姜丽萍的讲述后,说:“你们提供的情况,我们会重视的,就是你们不说,我们的法医也会做这方面检查的。但是,就是查出病人服用的药与处方上的药不相符,当事人也难逃责任。”
姜丽萍紧张地问:“如果病人服用的药不是我处方上开的,那这药不是我配的,配药的是一个帮工,我当时不在场啊?”
何海年赶紧说:“我可以为她做当时不在场的证人。”
工作人员说:“这个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当时配药的人,为啥要配错药?”
姜丽萍急切地说:“配药的人不见了,到现在找不到她的人!”
工作人员说:“这可就难办了,找不到配药的人,那只有你自己承担法律责任了。”
姜丽萍沮丧地说不出话来了:“我……我……”
何海年看着姜丽萍的这个样子,咬着牙说:“那我们一定找到配药的人!”
从法院出来,上到车上,何海年对姜丽萍说:“丽萍,看来这事一定是有人想陷害你,说不定,小柳就是合伙人呢?”
姜丽萍说:“没道理呀,小柳到诊所这么长时间,我待她不薄啊,最近我还准备给她长工资呢,她害我干啥呢,她又得不到啥好处……”
何海年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有可能小柳叫人收买了,人家给她一大笔钱呢?”
“没道理啊。”姜丽萍说,“我平时除过看病,和人接触很少,又没有和谁有啥仇恨,谁会这样害我呢?”
何海年冷笑道:“那也说不定,一起行医的同行,看你生意好,影响了他的生意,想把你整垮,这在生意场上,是常有的事。再说,现在的人害别人,也不一定要有啥仇恨。”
姜丽萍一听慌了,一把抓住了何海年的手说:“何大哥,哪我可咋办呀?”
何海年说:“现在惟一的法子,只有找到小柳,找到她,就好办了。”
姜丽萍泄气了:“可……到哪儿去找她呢,给她打传呼又不回……”
何海年松开姜丽萍的手,打方向盘拐了个弯,才说:“我已经托人去找了,你知道不知道她家在哪儿?”
姜丽萍摇了摇头道:“她只告我她是从农村来的,我心一软,就收下她了,至于她家在哪儿,我……我都没有问,也没有见她回过家……”
“找不到小柳,这可就麻烦了……”
“哪可咋办呢?”
“丽萍,你别紧慌,我想法子,找最好的律师帮你打这场官司。另外,我托的人会四处去找小柳的。”
“何大哥,我……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姜丽萍说不下去了。
何海年在姜丽萍的手上拍了拍。
93
就在姜丽萍为医疗事故东奔西走的时候,陈家明也遇到了很多不顺心的事。自从曲书记给乡长们重新分工后,乡上的财政收入和支出有时候连陈家明这个乡长都不知道。这天,为取消各村干部工资补助费的事,陈家明叫来财政所长,非要问个明白。
财政所长装做为难地说:“陈乡长,取消给各村干部的工资补助费,是关乡长批准的,我哪有这个权啊。”
陈家明说:“关乡长批准的,我咋不知道呢?”
财政所长笑了笑说:“关乡长分管着财政,可能想着就这么点小事,不用惊动陈乡长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