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萍爹叹了口气,道:“现在看来还没有出啥事,可迟早得出事……我就给你直说了吧,我听到传言,家明在乡里和……和那个管计划生育的安妮娜……有……有说法了……”
“啊……这……这不可能吧?”丽萍娘惊诧道。
“这有啥不可能的?听说那个女的早几年和男人离了婚,一个人就住在家明的隔壁,别人都看到了,他们……他们晚上经常在一起呢……”
“天哪,这……这家明咋能这样呢,他可有老婆孩子啊?丽萍……听到了,可咋……”
丽萍爹摇着头说:“哼,这丽萍听到了还是小事,主要是我担心这家明……别有了别的想法,丽萍母女俩可就惨了……”
丽萍娘这才惊慌了:“他爹,这……这可咋办呀?”
丽萍爹说:“我要是知道咋办,还用给你说呀?”
过了会,丽萍娘才说:“要不,咱们找家明他爹,叫他管教管教他儿子?”
丽萍爹瞪了丽萍娘一眼:“这事哪能咱去说呢?咱去说了,陈德根还不给咱翻脸?他现在就看着他儿子好,别人说啥他都不会听的。”
“哪咋办啊?”
“要我说呀,赶紧到城里去一趟,想法子和丽萍说说,把丽萍劝回来,别叫她那么固执地留在城里了,不然,这家明要是起了歪心,和她闹离婚,你说她带个孩子,今后可咋过呀。”
丽萍娘急切地说:“是呀是呀……他爹,那咱就赶紧去劝闺女啊?”
丽萍爹却说:“你别急,叫我再琢磨琢磨,看这事咋给家明说好,我到城里去,不能不给他说一声吧?”
“是这么个理……”丽萍娘已经愁得没有了主意。
丽萍爹想了想,还是给陈德根说了他想去城里看丽萍母子的事。
陈德根一听,就说:“你想外孙女了,我能不想孙女啊?这事,你不提起,我还寻思着想给家明说说呢,丽萍不愿意回来,可这样下去总不是个事啊,要不,把孩子先接回来?”
家明妈插话道:“孩子要上学呢,丽萍就是考虑到孩子上学的事,她才不愿意回来呢,我这晚上一想到孩子,都睡不着觉。丽萍她爹,要不,你别去了,叫我和丽萍她娘一起去吧,我想孩子都快想疯了……”家明妈还抹起了眼泪。
陈德根瞪了家明妈一眼,说:“就你们俩?没出过门,跑到城里连路都找不到。”
丽萍爹勉强笑着说:“我听家明上次回来说,丽萍那里住的不太好,去多了人,恐怕不好住呢。我都不叫丽萍她娘去了,要去,就我一个人去。”
陈德根抽了口烟说:“这样也好,按理说我也应该去,可丽萍那里不好住,我们去多了人,确实是给丽萍添麻烦呢。”
丽萍爹说:“对呀,对呀,我打算这几天就动身,动身前,我想给家明说一声……”
陈德根听出了丽萍爹的话音,看了丽萍爹一眼:“你是说,要我给家明去说?”
丽萍爹点了点头。
陈德根说:“其实你去给家明说就成了,他还能不让你去啊?”
丽萍爹笑了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寻思着看家明还有没有啥话,要捎给丽萍他们母子。”
陈德根说:“那好吧,我去给你问问。”
陈德根就来到乡里,给儿子把丽萍爹要去城里看丽萍的事说了。陈家明一听,并没有什么表示,却说:“他要去就叫他去呗,刚好,他去了可以看看他闺女住的是啥样子。”
陈德根说:“这丽萍也真是的,非要呆在城里,在城里住的条件又不好。”
陈家明说:“爹啊,这人和人的想法可不一样啊,你也知道的,丽萍太要强了,就叫她要强去吧。”
“可孩子跟着她,受了老罪了。”
“那咋办呢?丽萍要这样……我为这事,头都疼死了。”
“那你给丽萍他们母子有没有啥要捎的,叫丽萍她爹捎过去?”
陈家明想了想,说:“这捎啥呢?城里啥都有?只有给她捎点钱去,可丽萍她……唉,算了,啥也别捎了,捎去了,丽萍也不一定高兴。”
陈德根听着儿子的话,一脸的茫然。回到始原村,陈德根就含含糊糊地对丽萍爹编了些问好的话。丽萍爹听着,心里更加不是个味,急匆匆地就去城里看女儿了。
来到城里,东打听西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丽萍的诊所。姜丽萍一见她爹来了,高兴极了,看着她爹坐了一路的火车也累了,就把诊所的事给柳如怡交待了一下,带着她爹来到了新房子里,想先叫她爹休息。
父女俩走进屋子里,丽萍爹左看右看着,一脸惊奇地问道:“丽萍,这……这房子是你……你的?那家明回去说你住的可是地下室啊……”
姜丽萍笑着道:“爹,你不信啊?那是以前,现在有钱了,这房子我……我买下了。爹,你说我现在房子也有了,还回去干啥呢?”
丽萍爹在沙发上坐下说:“丽萍,房子是有了,可你和家明……这样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我来看你的意思,就是想叫你回去,不然,你们夫妻今后可能就……”
姜丽萍急切地问道:“就咋了?”
“就……唉,丽萍。”丽萍爹叹息道,“到了现在,我也不瞒着你了,家明他……他有传言了……”
“他和谁有……传言了?”姜丽萍一听,急了。
“人家都说他和乡计划生育办的那个啥安妮娜……有了关系……”
“啊?陈家明他……他咋能这样子呢……他这样对得起我吗?我带着女儿,他管过吗……”姜丽萍气得哭了起来。
丽萍爹慌了:“丽萍,你别哭,这都是别人说的,他们到底有没有事,还不一定呢……你跟爹回去,看他陈家明咋说,啊……”
姜丽萍决然道:“我不回去!我不想见他这样的人,他要是和那个女人没有啥事……别人咋会说呢……”说着又哭了起来。这一哭,把父女俩的心情全哭坏了。
丽萍爹摇着头道:“唉,这事弄的……我还不如不来呢……”
姜丽萍的情绪一落千丈,摔盆子摔碗地发着脾气,丽萍爹一看,心里乱急了,一个劲地在心里骂自己多事,惹得女儿这样不高兴,自己也没法呆下去了,只住了两天,就买了车票,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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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政府这面可热闹了。乡长和计生办主任有一腿的事,已经在全乡传得有鼻子有眼了。本来,陈家明是打算不理这个茬的,可是,丽萍爹去了一趟城里,把这个传闻告诉给姜丽萍,姜丽萍当即给陈家明打来电话,就在电话上大闹了一场,搞得陈家明生了一肚子的气,当时扣了电话,就差点去找财政所长等人去问个明白,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陈家明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他生气的时候,曲副乡长和财政所长正坐在屋子里说他的事呢。
一听曲副乡突然变卦,要为陈家明避谣,财政所长急了:“曲乡长,这……咋能给他姓陈的避谣呢?真有这事呀,我是亲眼看到安妮娜在他屋子里喝酒呢……”
曲副乡长老谋深算地说:“老江啊,不管他们有没有一腿,现在,就是要想法给姓陈的避谣,啊,你不想想,何书记马上就要走了,他一走,腾开位子,县委就会下姓陈的代书记的令,这不明摆着,要把姓陈的扶正啊,那这乡长的位子,上面可得听姓陈的意见呢……”
财政所长说:“咱们趁现在把姓陈的搞臭,不就……”
曲副乡长打断了财政所长的话:“傻了不是?姓陈的那么聪明,他还能不知道这事是咱们传播的?再说,你又碰上了他和安妮娜在一起,他谁都不用怀疑,就瞅准了你我……这阵子要是在窝里斗,到头来竹篮打水会是一场空的,咱们现在啊,只有巴结姓陈的,等我扶正了,再那个啥吧。”
财政所长这才明白了曲副乡长的意思,一个劲地竖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被姜丽萍在电话上闹了一通后,陈家明气还没消下来,突然接到了县委的一个可靠消息:何书记要上调了。这个消息来得太快了,叫陈家明一下子不知该咋办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回始原村,去找丽萍爹商量对策。他已经听说丽萍爹回来了。于是,陈家明就坐车回到了始原村,也没有顾上回自己的家,直接把车开到了姜丽萍家门前。
这时,丽萍爹坐在炕上正闷闷地抽着烟。丽萍娘一脸愁苦地坐在炕沿上发着呆。
丽萍爹听到了汽车声,爬到窗前,掀开窗扇,往外一看。他看到陈家明从车上下来,向屋里走来。丽萍爹慌忙从炕上往地下跳:“快,是家明来了。”
正说着,陈家明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丽萍娘惊奇道:“哎,家明,你今儿有空呀?”
陈家明看了丽萍爹一眼,说:“我听说爹回来了,就来看看。”
丽萍爹已下到了地上:“我昨天才回来,还没顾得上去看你呢……”
陈家明话里有话地说:“我应该来看你才对,噢,对了,丽萍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见丽萍爹不吭气了,陈家明也不再绕弯子了,“爹啊,你这次到城里去看丽萍,可把事弄坏了……”
丽萍爹一下子就惊张了:“咋了?出啥事了?”
陈家明说:“你别紧慌,丽萍在电话上问我和安妮娜的事,我咋给她说,她都不信。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和安妮娜啥事也没有,还是同志关系。并且,我从来没有打算过要和丽萍咋样,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干啥呀?啊,过去,我和丽萍在婚姻上,受了多少痛苦,这些你都是知道的。爹啊,你精明了一辈子,现在咋就犯糊涂了呢?你也不想想,为啥要有我的传言呢?”
丽萍爹一听,张大嘴道:“啊……啊……家明,你是说……”
陈家明点了点头:“你现在知道是姓曲的他们在捣鬼了?”
丽萍爹狠劲地点了下头:“嘿,我咋没想到这一层呢?”又挥拳砸了一下自己的头,埋怨了起来,“我真浑啊……我……”
丽萍娘惊张地看看这个,又看那个:“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陈家明说:“好了,你们也别紧张,有空给丽萍打个电话,先把丽萍稳住,不要叫他添乱。爹,我今天来,还有一件要事对你说。”
丽萍爹也顾不上说自己女儿在城里的情况了,凑了过来问:“啥事,你快说?”
陈家明在炕沿上坐了下来,才说:“我刚得到准确的消息,何书记调到了县里,到监察局当局长了,乡里的书记暂时还没有配……”
丽萍爹一下子来劲了:“家明,你没看县上是啥意思?”
陈家明说:“县委下的文件上,明确了叫我代书记呢。”
丽萍爹高兴了:“好,只要代着,就没啥问题了。家明,只要你弄上一把手,这乡里的事,就好办了……”
陈家明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另外,爹,姓曲的,已经明显向我妥协了,别的不说,就拿我和安妮娜的传闻这件事来说,他已经站出来,给我避谣呢。”
丽萍爹一听,不好意思了:“这事……我给想歪了,我马上给丽萍打电话说说这事,你别分心,啊。不过,家明,姓曲的这个人是啥心思,你心里要有个底啊?”
陈家明说:“我知道,再看看他的表现吧……”
陈家明一走,丽萍爹就骑上自己车,赶到乡邮电所给姜丽萍打了个电话。但是,任凭他在电话上给女儿咋说,女儿就是不信陈家明和安妮娜没有啥事。
丽萍爹急得快跳起来了,但他还是强忍着,劝女儿道:“丽萍,你别再固执了,啊,爹在邮电所打电话呢,有些话不好说,回头,爹给你写信过去,信中,我再给你具体说这件事。总之啊,爹上次给你说的那件事,是有人要害他呢,是爹一时糊涂,没有想到那么多,你就信爹的话,啊……我挂了……”
挂了电话,丽萍爹在自己脸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骂了句:“唉,谁叫我犯混,多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