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道的客运站属于始发站,由于此地偏僻,人烟稀少,乘客寥寥无几,出发时只有一截载客车厢,他们几人独占。
上杉夜与言天交谈几句,又再三嘱咐陈忧,最后跟上杉月樱抱了抱,才满含热泪地挥别。
蒸汽机车头一声“呜吔”长鸣,拖着一截煤厢,一截乘务员,一截餐厅,一截客厢,与铁轨摩擦发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开始缓缓启动。
蒸汽机车从云岭西麓的峡谷里穿过去,一路向西南进发,途径丸山道、古渡道、千叶道、秋田道、神野道,三天三夜后才会到达位于西南海岸的夕庭王国王城。
车窗外,上杉夜还站在那儿,不停挥手,就在送别之后,他也将离开这里,一路南下,去各大王国、去死亡海岛、去精灵之森、去神之遗迹、去天空之墓,去世间各个角落,感受远古神明感受先贤亡灵的力量,看有没有可能再向前踏进一步。
陈忧望着窗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如地球那样的球体,现在正处于高北纬度,一路向低纬度的南方进发。
他拿出纸和笔来,准备记录自己见到的一切,从科学角度来观察和思考这个世界。
九点四十,机车从北川道出发,大雪。
他在纸上画了一个很大的球体,从上面随机标注个大致位置,再记录各地的日出时间与气候,最后进行分析总结,到时候再去看他们这个世界的有关地理记录书籍,作对比。
上杉月樱与言天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做这一切,上杉月樱忽然想起,自己在祭司学院所有成绩都是年级第一,唯独数理逻辑课,永远超不过成绩吊车尾的陈忧,她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注意这个不起眼的陈忧,总感觉他平凡之中透露着些许不寻常。
现在看来,他成绩虽然平常,但身上谜点好像非常之多,如一次觉醒两条星脉,数理逻辑永远第一,随手设计铁路线,刚学剑就自创剑招等等,现在还随手画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来。
上杉月樱忽然笑着问道:“你成绩是不是故意拖后腿呢?”
陈忧将羽毛笔插入墨瓶,抬眼去看她,笑道:“并没有,我真是第一次走出北川道,难免对外部世界有些好奇罢了。”
蒸汽机车走得不是很快,偶尔也会在大些的站点停下,大家都挺无聊。上杉月樱拿出羊皮地图来,在桌面展开,夕庭王国像一个横斜的大鸡蛋,左侧斜斜还盖了一顶大帽子。
她在地图中指出,鸡蛋的右侧尖顶就是云顶峰,北川道就在狭长的云顶山脉环绕之中,走出云顶山麓就到了丘陵山区的丸山道。
云岭山麓积雪消融,在丸山道渐渐汇聚成河,流入古渡道,这条大河远古时期叫被称为古渡河,进入中游河面变得更加宽广起来,长年累月的改造地质,在中游与下游形成了极其辽阔丰沃的平原。
“古渡河到了下游被称为神恩河,意思就是神的恩赐。”上杉月樱说道,“如果你见到了千叶道、秋田道、神野道那极目千里的广阔平原,就会明白她对于夕庭王国的重要性。”
“神恩河最后在王城入海后注入大海,我们进入古渡道后也可以改乘船,直接顺流而下,到达王城。蒸汽机车的话,会重点往矿产资源丰富的地带行走,并不会沿着河流直下。”
上杉月樱说完后,笑着向陈忧问道:“你要不要坐船呢?如果你想坐船的话,我们到了古渡道就下车,改乘船直达王城。”
陈忧想了想,说道:“你在王城长大,船应该坐腻了吧?那我们这次就随着机车轨道,在广阔的大地轰隆隆驶过,看看大半个王国的沿途风景如何?”
坐车坐船,陈忧其实觉得无所谓,反不如投其所好。如果能乘龙从天地间飞过,那才是最美的感觉。
言天似乎一直在修炼,早就进入了冥想状态,旅途上一言不发。
18点42,日落时分,丸山道,小雪。
陈忧再次记下来。
天色渐晚,进入茫茫黑夜,大家去餐厅买来一些东西,车厢内乘客也慢慢多了起来。
陈夏偶尔醒来,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
……
5点28分,日出,神野道,10点50分,冬日暖阳高照。
时间就这样缓慢流逝着,到了第三日,上杉月樱激动地起身,伸了个懒腰,将窗户拉开小半截,让暖风吹了进来。
神野道接近王城,人口渐渐密集起来,火车穿行的地方因为浓烟滚滚,反而少人居住。
陈忧望着她眉毛耷拉,银发微皱,略显慵懒的样子,还透着几分别致的美感。
上杉月樱忽然对上他的目光,感到有些不自在,于是侧过脸去看窗外的风景,过了许久,才回过头来告诉他:“王城很快就到啦。”
不知什么时候,言天已经消失在座位上,陈忧指了指她身旁的空位问道:“你师兄呢?”
“你不就是吗?”上杉月樱笑道,“至于他,这些大魔法使能够凭借体内的星辉之力,进行短距离的空间传送,所以来去就显得很神秘咯。”
“他可能要先行去交待一些事情,说不定等下还会出现在王城机车站,来接待我们,我们行礼也挺多的吗。”
魔法使能进行空间传送?陈忧摸着下巴,感到无比羡慕,他向上杉月樱问道:“那我们学剑的可以空间传送吗?”
“王城的车站,机车太多,所以常年浓烟滚滚,咱们把帽子带上,别到时把头发脸色给熏黑了。”上杉月樱拿出一顶毡帽递给他,还有一顶紫色圆帽是给陈夏的。
听见他的询问,上杉月樱笑了笑:“你想什么呢?剑使可以用自己星辉淬体的主剑,进行御剑飞行啊。不过,空间传送,御剑飞行都要耗费巨大的星辉之力,不如传送阵法与神印法器好用。”
上杉月樱带了一领黑色帏帽,陈忧想象着,如果帽子是白色的,穿上纯白祭服搭配她的银色长发,应该看起来非常仙,再加上她的魔法使身份,就很有点神秘圣洁的味道了。
不多时,机车又是一阵贯彻云霄的长鸣,再加上拉刹的尖锐摩擦声,十分刺耳,陈忧将陈夏的耳朵捂住,等着机车缓缓停下,三天三夜,横穿半个王国的旅程,到达了终点。
上杉月樱牵着陈夏,陈忧扛起了大包小包,从安全通道,向外面的广场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