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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五十二,永宁出了樊龙和樊虎

安邦俊、陈方典早把腰刀拔在手中。

他们看见杨珠逃跑,就要追赶上去,却被安邦彦喊住:“别追了,保护郭大人和宣慰要紧。”

他们回头看时,郭子章已经被他的两个护卫扶着坐在了地上。他的乌纱帽丢在一边,红色飞鱼服里的胸脯起起伏伏,脸色惨白,嘴巴张大着,却已是气息奄奄,喉头上是一道血色的绳索印。这个朝廷大员的眼睛无力地看着安邦彦,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几下却只咳嗽了两声,没有说出话。

安疆臣也已经自己从地上爬起,让手下为他解开了绳索。

这个水西宣慰府的主人过来看了看郭子章:“哦,没事,郭大人只是有些噎着气了,一会儿就会好的,万幸邦彦来的及时,要不然非出大事不可!”

“这个杨珠实在可恶!”陈方典在一旁咒骂,“居然想出在这里设伏,只不知他跑了多远,我们回去召集人马搜山能不能搜到?”

“没有用的,”安疆臣说,“播州在水西刺杀郭大人,无非是想让水西跟着背黑锅,与他们一同造反。都说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做一次,那就是在刻意与我们为敌。他们没有杨应龙的命令不会这样做。再说凭借杨珠的功夫,我们搜也是白搜,说不定搜到了我们还会遭受损失呢,除非我们的士兵都有我邦彦兄弟的本事!”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安邦俊问,“就任凭他逃走?”

“让他逃吧!坏事做绝了,老天会收拾他的呢!我们等郭大人缓缓气后,就回宣慰府,”安疆臣下定了决心,“承蒙巡抚大人看得起,不畏风险的来到水西,我们哪里会背负叛逆的骂名?看来我得抽时间去一趟永宁,说服奢老爷子一道协助朝廷围攻杨应龙了。”

“大哥要去永宁?”安邦彦看着安疆臣,急切地说道,“奢老爷子已经年老,早就急着要把宣慰的位置让给我姐夫奢崇明去坐了呢!水西与永宁历来都是共同进退,说服他们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嗯......嗯......嗯......”这时郭子章咔了几口痰,开始慢慢地说话了,“兄......兄弟你真的能去说服奢续世吗?那又是一大功劳了!总督李化龙也有通过兄弟去说服永宁的意思!永宁不属贵州管辖,我不便与兄弟一道前往,不过李总督派去游说永宁的四川副总兵董一元却是我的拜把子兄弟。董一元说他嘴都说破了,永宁是软硬不吃。而今水西可以说服永宁,这才叫找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功夫哟!兄弟若是能去最好,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郭大人有什么只管讲,”安疆臣赶紧回答,“彝家人都是耿直脾气,只要你真心的把他当作兄弟,他就是为了你要受千刀万剐也不会推辞。我们是这样,永宁奢家也是这样!”

“那好!你们去的用度,我会上报李总督给予的,而且越快动身越好。可我想求你们的是另外一回事!”郭子章一边说话,一边在两个护卫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什么事?”安疆臣问。

“邦彦兄弟今天两次救了我的命,这个恩情我会记在心里的,不过还希望他能护送我去贵阳。”郭子章显出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不瞒你们说,杨家一个女子的行为都叫我胆寒了,只有邦彦兄弟护送,我才能放心。”

“让郭大人两次受惊,是水西的罪过,把郭大人安全护送回去,是我们水西的责任呢!”安疆臣赶紧向郭子章拱手,“那郭大人定好回贵阳的时间,我们好为大人你饯行!”

“今天本来就是我大凶的日子,不过过来今天,明天以后我就会一帆风顺的。明天我就动身了,虽然是黄道吉日,还要麻烦邦彦兄弟你小心些哟!”

“郭大人真的太客气了,正好我到贵阳也有些事呢!”安邦彦笑了笑,“还真是机缘巧合了。”

“哟!兄弟到贵阳有什么事?能给兄长我透露透露吗?”郭子章接着说,“需要帮忙的,当哥哥的一定尽力!”

“也没什么,”安邦彦说,“我姨父家有一对双胞胎的儿子,一个叫樊龙,一个叫樊虎。两个都力大无比,绝对是马上冲杀的勇士,说他们万夫不当也毫不过分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们听说石柱宣抚使马千乘未婚妻秦良玉十分了得,还听说秦良玉身边有两个姑娘也很厉害,一个叫吴怀瑜,一个叫吴怀瑾。两人商量着要去石柱看一看这吴怀瑜和吴怀瑾到底长相如何,如果满意了他们就会托人做媒娶为妻子呢!只是他们在彝地住惯了,没有汉人的衣服,说是我有机会去贵阳时,让我给他们买两套。”

“你姨父家儿子?”

“是的,我姨父就是永宁宣慰使奢续世的大将樊元啸,从前他是永宁第一勇士,曾随过去的四川总兵刘显讨伐过僰人国,立了无数战功呢!”安邦彦说,“现在永宁又出了樊龙和樊虎,可比他爹了得多了!”

“真的?我听说过樊元啸的厉害。都说将门虎子,这话不假呀!”郭子章思索着,“如果他们看中了那两个丫头也好办:秦良玉她们救过李总督的命,石柱也成了讨逆的生力军了。这次樊龙、樊虎若是立了功,我会亲自请求李化龙巡抚为他们保媒的!至于汉人的衣服嘛!我会送给他们两套。可惜樊龙和樊虎的具体身材我一无所知,做出的衣服很难合身哟!”

“这好办,他们昨天刚来慕俄格,在我的住处住着呢!”安邦彦回答,“只是让你送衣服给他们,这——”

“这什么?我也是一个爱才的人啊。”郭子章笑了笑,接着说,“邦彦啊,你看我在朝廷保举你为水西宣慰同知行不行?本来上任巡抚江东之已经推举了一个叫做宋万化的人来水西,目的是让他牵制安宣慰呢!你成了宣慰同知,什么事自己人商量着办,比让一个外人插进来好多了!”

“这当然好啊!”这次安疆臣抢在安邦彦的前头说话,“看来巡抚真的是拿我们当兄弟了!”

“这个当然!还有,樊龙樊虎既然在水西,明天就叫他俩跟着我们去贵阳好不好?你们顺便就去一趟石柱吧!能否看上吴家姐妹,那就看有没有缘分了。”郭子章说到这里,便转脸看着安疆臣,“就这样吧!我也休息好了,就打道回你的慕俄格九层衙门了如何?”

“那好吧!”安疆臣回答了,便同安邦彦一左一右地走在郭子章后面,大家一同前往九层衙来。

他们上了坡,来到了罗氏塘西面的堤岸上。

这时太阳已经在西边的山顶上把头颅碰破了,塘水里倒影着的,全是揩过创伤的云朵,整个的水面都被染成了红色。

一群孩子正赶着牛群归家,有两个孩子骑在牛背上,晃晃悠悠的,十分悠闲惬意是样子。

偏偏这时确有一头健硕的水牛突然挣断了牵着它的绳索,往罗氏塘里就跑。

罗氏塘是水西安家专用池塘,是不许有牛羊污染的,牵着牛的小姑娘大声地哭了起来。

那头牛哪里会管这些,只管摇头晃脑,身子一颠一颠冲向水里。

小姑娘跟在牛的后面跑着,一边跑一边绝望地哭喊。

那头牛哞哞地叫着,只管向着红色的水面狂奔。

看看就到了水边了,却见那边的柳树荫里飞出了一个大汉,抓住牛尾巴就往后面猛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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