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就有首饰情结,喜欢用些草啊叶的,编织出耳环、戒指,甚至项链,然后佩上,有想象中的环佩丁当。感觉很美。
稍大些,喜欢上逛首饰店,一款一款地看过去,看它们光彩夺目在柜台里面,自己的心,也跟着光彩夺目起来。也喜欢看女人们指上一点光亮闪过,那是钻戒的光芒。那样的光芒,极亮,极柔媚,极女人味。
一段时期,我爱追着古装片看,看里面的女子。无论汉唐,还是明清时期的。我以为那是首饰鼎盛的年代。你看哪怕是一个小丫鬟出场,也一定头插珠花,颈佩项链的。稍稍一移步,就是环珮丁当玉动珠摇啊。“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女人的可爱与万种风情,尽在首饰的随意摆动之中了。
我的一个女友,特喜欢银饰,每遇必买。出得门来,总是满身银饰,极尽光亮,走哪儿,都吸足人的眼球。这样的女子,可爱,极得人缘。
而我,更喜欢玉跟玛瑙的首饰,喜欢玉的滑润和玛瑙的不事张扬。如果是项链或手链,它们必由细细的珠穿成,不透明,却含了无限风光在里头。温暖,隽永,很含蓄地婉约。如山间布衣女子。
去年夏季去珠海,我就意外得到这样的一款玛瑙手链。乳白之中,洒落一点点绛色,很绵长的样子。它彼时正躺在一个地摊上,在一堆珠珠玉玉之中,我认定,它是流落民间的公主呢。也不还价,一把抓过它,说,我要定了。喜得小商贩一个劲地夸我眼光好。
回来,就一直戴在腕上,一抬手,就有细细的珠子,柔柔滑过。我的学生说喜欢,喜欢我在课上抬手时,珠子们在我腕上滑动的样子。他们说,老师,你真可爱。听着,暗暗得意。
常常新得一款首饰,我喜欢做这样的遥想:清冷的月光下,一群裹着兽皮的女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很认真地磨着一枚枚贝壳,把它们磨得圆而亮。月光泠泠地射在里头,女人们用兽毛或别的坚韧一点的草,把贝壳穿上,挂在脖上,套在腕上。风吹过,贝壳在脖间腕间丁当作响。女人们因此美不胜收。这应是最早的首饰了,刀耕火种时代,它是女人们了不得的发现和创造。
一代一代,最初的贝壳鱼骨之类的装饰物,被更多的金啊银啊玉啊代替了,女人们因此而璀璨而丰富。一个女人,一生若没有首饰点缀,那么其一生,必是苍白的。所以女人们,或多或少都有首饰情结,甚至把它与爱情紧密联系起来。你真爱我吗?那么给我买戒指啊,给我买项链呀。女人修长的指上,若能套上一枚钻戒,多半也把爱情套在手上了。常见爱情中的小女人,很炫耀地晃动指上的戒指,口角含笑,告诉他人,哦,是他买的。然后独自甜蜜了去。
我母亲盼了一辈子,盼着父亲给她买枚戒指。以前家穷,这个愿望便总是落空。母亲极委屈地唠叨父亲,说,跟你有什么好处呀,一辈子连枚戒指也没买给我。说着说着,还会掉下几滴泪来。后在她六十岁生日那天,父亲终给她买了枚金戒指。母亲兴奋得一整天嘴就没合拢过,不时把手指放到大太阳底下晃,脸上是一塌糊涂的幸福。
美丽只是一眨眼的事啊,春去春回,青春弹落,昭阳路断,再得不到宠幸。扇上流年,谁是谁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