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阿七寅（yín）时（北京时间03时至05时）便起了。
早晨的慕容府倒是有些冷清，只是偶尔会看到三两个晨起的丫头路过。
她提着轻快的步子划过走廊，循着路边的雪走完慕容府的每一个角落，不禁想起初来乍到时的情景，那时的八九就像三岁孩童一般，虽然奇怪了点儿，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每天忙忙碌碌。
袖口的玉佩滑落下来，掉在雪堆里。
她低头将其拾起，才发现到了厨房的院子里，院子里的井口依旧被大石头压着的，不禁想起八九落井时，她在井里疯狂找寻八九时，小泥鳅那着急的样子。
可是那又怎样，他还是离开了她。
她收好玉佩，悄悄离开了这里……
和上那扇紫檀木的大门，她紧了紧那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望了最后一眼慕容府的大门，一咬牙关忍心的迈出第一步离开的脚步。
走了，这人间美好的旅程……
她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第二步离开的脚步。
走了，那陪她一同走来的八九……
她忍住泪水，迈出了第三步离开的脚步。
走了，虽然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她抹干眼角的湿润，疾步离开，竟然决定走了，便不要太过于留恋……
“阿七……”
谁叫住了她？
她抱有希望的转身望去，是八九，他还是裹着那件棕色狐裘，一双黑色靴子。
他小跑着过来，脸上还有些红晕，喘着粗气像是急匆匆赶来的模样。
“你……怎么来了？”她在窃喜，同时也有些不舍。
“你不是说带我去个地方？”
她忽然恍然大悟，诧异的点点头，是呀，她昨日刚说的话，怎么现在就给忘了呢？
“我备了两批马，路上准备了些干粮，昨天准备的有些匆忙，也没有问问你的意见……”
“够了，路边还有野味。”她笑笑，反倒有些小窃喜，她跟他好像很久都没有单独在一起过了，除了昨晚吧。
他怔住，他只想提醒她是否要带些什么东西，她倒是误以为他带的干粮不够，她的思维倒是让他无法猜透呀！
这个冬季的太阳不懂情，以至于至今还未眷恋过大地。
他搂着她一同骑行在田野，肆意的风儿如刀割般划过脸颊，扬起她的斗篷，她也第一次感受到了冬季的寒意。
她不会骑马，无奈之下才想了这个法子。
她搂着八九，望着这一路的风景，是那么的安逸。
多希望一直都这样下去，没有纷扰，没有忧愁，也没有界法……
“吁——”他一拉缰绳，让马儿停下来慢行。
耳边肆意的风也离开了，那股迎面的寒流也消失不见，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被马儿驮着，望着那被白雪覆盖的高山和冰封的河流，享受着这自然的风景。
“八九，你的心跳的好快。”
她倚在他的背上，轻轻拂过他胸前的衣袍。
他怔住，面颊顿时像烤熟的地瓜一般通红，胸口被她划得痒的，不禁想起昨夜她的话，瞬间有些难为情的低声闷哼了一声。
他猛的一夹马肚子，一拉缰绳，让马儿跑了起来。
“唔！”阿七险些载了下去，好在一把抱住了他。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所以他是想报复自己？想罢，她嘟了嘟嘴，将他勒的死死的，若是栽下去，她定将他也一同带去！
八九意识到身后人儿的力道，莫不是吓到她了？想着便稍稍拉了下缰绳，让马儿慢些。
“前面有个寺庙，我们进去住一晚吧。”
八九指了指山下一座破庙，拉着缰绳一把骑上了马儿，阿七倒是不缓不慢的吃完最后一口干粮，才慢悠悠的上了马。
两人骑着马儿一同去了山下的破庙。
这是一座荒废的寺庙，绕过门口的废墟步入大门，可以看见院子里被积雪填满的水池。
池子后面便是大厅了，除了一尊佛像完好无损以外，便是些零零碎碎的杂草和蜘蛛网。
“这地方，倒是清的干净，就连木头都舍不得留下一块！”阿七紧了紧那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往里走了走，望着那尊佛像道，“这便是……佛？”
八九拴好马，缓缓走来拜了几拜，“我去生火。”
阿七歪着脑袋，抬头望着那尊佛像，学着他的样子也拜了拜。
也不知是她花了眼，还是路途太过劳累，她似乎看到那尊佛像在给她还礼！
她揉揉眸子，定睛一看，只见佛祖立在前方，闭着眸子轻轻摇摇头离开。
这是何意？她愣在原地，据说佛有无数个，每个佛都有各自的佛土，传闻阿弥陀佛住在极乐世界，释迦牟尼住在华藏世界，药师佛住在琉璃世界……他们无处不在又哪里都在，他们不属于六界，却又六界皆有。
她拍拍脸颊，倒是不知道刚刚那位是哪位佛祖，若是有幸她定将好好去讨教讨教一番。
“怎么了？”八九的话将她拉入现实，她怔了怔，“我生了火。”
阿七会意，挪着步子在火堆便坐下。
“八九，为何你是从哪来的？”她退去斗篷，放在地上化成一张床，取了一团火化成被子。
他在她身侧坐下，“从林子来。”
“我是说……在那之前，在你还没有去林子的时候，在你还是襁褓婴儿的时候……你是从哪里来？”她思索着，忆起在他记忆里曾见过，她的母亲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从母亲的肚子里来。”
“哦……”她点点头，“那她得多痛呀……”她加了一点柴火，“那……为什么是在母亲的肚子里，而不是父亲的肚子里呢？”
他听罢，噗嗤笑出了声，这倒是一个奇妙的问题，仔细想来，也是这么个理儿。
“那八九……你……”她小心的挪到他的身侧，轻轻摸摸他的肚子，“你这里是不是有小宝宝呀！”
他摇摇头，“自古便是女子生育，男子耕耘养家，如此分工合作。”
听罢，她低头捂了捂肚子，“那我的肚子里是不是有一个小宝宝？”
他摇摇头，不厌其烦的解释着，“女子只有和男子共度良宵之后才会怀孕。”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