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宁姌再次来到牢房,同来的还有双手捧着圣旨的朱公公。
“圣旨到!”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牢房。
萧凌陌看了远处没有表情的父亲一眼和似乎老了十岁的母亲,终是匍匐在地。
宁姌站在门外,看着那个收起了满身的刺,弓着背双膝跪地的男人,眼中尽是波澜。
虽然国师的夫君人选已经定了,但是喜轿铺(古代婚庆店,主要提供成亲时的轿子,轿夫,锣鼓手、执事等)门口依然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尤其是国师府与萧府的伙计,每日都能看到往这儿跑。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更,彼时,萧凌陌房中....
只见他身穿轻薄长衫,坐在房中,右手紧紧的握住脖子上的东西,因为用力,指尖都有些泛白,一个时辰后,终是慢慢软下了手,放开了那物,也是此时才知道那是一个三角护身符,一看就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外面的一层因为时间的缘故已经有些老旧,原本黄色护身符也褪了色,让人一眼就忍不住想要皱眉。
萧凌陌从脖子上取下拿到手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看,眼中带着痛苦,又带着思念,更多的是不舍。
半晌后,将护身符送到嘴边,轻轻一吻,眼中的不舍让人都人不用看就能感觉得到。
三日后,相府一大早上就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街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而此时的国师府,宁姌坐在房中,看着桌上的喜服,有些失神,因为自己不喜欢过艳的颜色,管家在采办的时候为她选的是玄色的布料,看起来喜庆又不会太显眼,而且是男装。
“叩叩叩,”传来的敲门声将宁姌从失神中拉了回来,“进来”声音一贯的清冷。
“一个身着绿衣的小丫鬟恭敬的走了进来,”大人,快到午时了,奴婢伺候您换衣服吧,”
抬头从门缝中忘了一眼太阳,时间过得真快,“嗯”了一声,就起了身。
然后就是上马,接人,哭嫁什么的自然不会有,最后就是回府,这一路看热闹的人倒是不少,宁姌维持着一贯的冷清脾气,倒是让很多人有些怯步。
宁姌没有高堂,所以就只能是拜萧氏夫妇了,萧氏夫妇上座,宁姌与萧凌陌站在堂前,跟着司仪的话一步一步的进行。
“一拜天地,拜!”
“二拜高堂!拜!”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话音刚落,一道爽朗的笑声就从门外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恭喜国师大人啊,老夫来迟了一步,大人可不要介意呀”人群自动让道,高元明走到宁姌跟前。
摇了摇头,宁姌开口道:“不敢,高丞相能来时宁姌的福气,高大人上座,且高大人还是萧凌陌的老师,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丞相大人该受这一拜”随后朝着家丁说道“给高大人上座,”
“国师大热不必客气,今日你是新人,老夫只是来凑个热闹的,不用理会,”说罢,又转过头看向一旁全程无表情的萧凌陌,脸上尽是温柔,“如今成了亲,可不能向以前那般使小性子了,以后若有了烦恼,也可到相府来,若有谁阻拦或者欺负你,跟师傅说,师傅给你训他”此话说者有意听着也有心,宁姌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站在一旁等二人说话,
“师傅此话可当真?”萧凌陌看张师傅,脸上全是认真。
“陌儿!”坐上的萧丞相低吼,示意他别太过分
但萧凌陌却是充耳不闻,发红的眼睛盯着面前的人,看着眼前像个孩儿的徒儿,高元明眼中尽是心疼与无奈,轻声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说出的话,那就定当要竭力而为,师傅可与你说过此话?”
“说过”萧凌陌低沉着头,无力的说道。
看着他的模样,高元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细声说道“你要切记,一切的姻缘都是有一定的因才会有这样的果,你中下了因才有这样的果,”
萧凌陌只是依旧低着头,攥紧了手指。
看了他一眼他捏紧的拳头,宁姌侧过头,朝下人问道:“酒席可准备好了”
那下人听到宁姌问话,立刻就上前答话,“禀国师,已经都准备好了,只等拜了堂便可开席”
“嗯,那便开吧,”
“是!小的这就去”
这短短的一个小插曲也让大堂中没了先前的低迷,知子莫若父,看了一脸倔强的儿子一眼,萧义天从坐上起了身,脸上也迅速扬起了笑,双手作揖:“罢了,既是大喜之日,那便不言其他了,今日是小儿的婚礼,若是招待不周,还望各位见谅,”
这话一出,下面便响起一大串的让他不要客气,岂敢岂敢,哪里哪里的声音,等一系列的恭维声完后哪里还有两位新人的影子,看此情况,高元明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轻叹了声气。
回到房中,自然又是一系列的礼节,宁姌随着不太喜欢繁琐,但只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蹙起的眉头被面具挡住,司仪自然是看不见的,见她不说话,也就慢慢的将那繁琐的礼节一步一步的进行着。
一个时辰后,终是完了,宁姌忍不住捏了捏抽痛的眉心,看到司仪拿出合卺酒,宁姌冲她摆了摆手,“这里不用伺候了,先出去吧,”
“可是。这,,,,”那司仪想说这合卺酒耽误不得,但是对上她的眼睛,立马就收了回去,恭敬的退了出去。
司仪走后,房中就剩下两人,萧凌陌也松了一口子,拿过桌上的水就是一顿猛喝,片刻后,看着宁姌开口道:“喂!丑女,我饿了”
丑女——,宁姌在心中念了一遍这话,他是这样认为的吗?不由得有些想笑,但却忍住了。
转过头看向房门,“来人,”
一听她的话,外面伺候的丫鬟就立马推门迈着小步子进来。
“大人,”
“去厨房让他们做些热菜上来,动作快些”
“是!”那小丫鬟乖巧的应着。
宁姌低过头看了衣服一眼,又想起脸上的面具又说道”先去打些两盆水来洗漱,一盆送打这儿,另外的送到我房中,去吧“
“是!”
那丫鬟退下后,宁姌也起身出了门,等她再回来时,斗篷已经卸下,乌黑又亮丽的秀发用一根细绳束在耳面,脸上的面具也不再是前几日萧凌见过的遮得严实的样子,银色的面具只遮住了脸的上部,嘴唇和下巴倒是都显露了出来,身穿绛紫色的长衫,如此,倒显得整个人更为纤细。
房中萧凌陌已经洗漱完了,也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看到宁姌进来,一时间倒是有些愕然,她换了一张面具,面具下是小巧的唇,只是唇不仅有些苍白还有些干裂,下巴处的皮肤也是很苍白,就像是营养不良的人一般,病态的白。随意看了一眼萧凌陌就移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