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苒闻言向前走了一步,眼眸隐藏在面具下无人能见,“陛下,此事皆因臣而起,萧家之事,臣也有责任,臣恳求皇上再给予臣三日时间,若是三日后,萧家依旧抗旨,那臣愿意同萧家一同受罚”平淡但又坚定的声音缓缓流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爱卿说笑了,此事爱卿的名声也受到了连累,爱卿一心为朕劳累,如今又受到这般欺辱,朕该补偿才是,罢了,既是爱卿执意,那就再给萧家三日时间,三日后,若是萧家依然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朕不留情面了,顺便,爱卿告诉萧凌陌,抗旨不尊与谋反同罪”
“微臣叩谢皇上恩典,”
深秋的夜里尤为冻人,穿着轻薄的囚衣,再加上潮湿的环境,让萧凌陌不由得抖了抖身子。
隔着木墙,萧凌陌看向坐在脏乱的床上,头发杂乱的父亲,眼中充满了愧疚之意,再看向柔弱的母亲和跟着自己受苦的姨娘,庶弟庶妹,眼中的愧疚之意就更甚了,隔着墙就朝着父亲跪了下去。
“父亲,是孩儿不孝,连累了家人,”
看了一眼萧凌陌,萧义天起身走开,怜惜的看了儿子一眼,萧氏连忙上去劝慰。
萧凌然连忙跑上前扶着他:“大哥,快起来,地上凉,容易染病,这不是你的错,我们都不怪你,”旁边的姨娘也附和着“是啊,大少爷,快起来吧,地牢潮湿,容易感染伤寒,”
“然儿,快将你大哥扶起来,”萧黎的生母陈姨娘轻声说道。
“不许扶!别理他,让他跪,等什么时候他知道错了再让他起来!”萧义天朝萧凌然吼道。
看到老爷发怒,一旁的姨娘想去劝解,收到萧氏无奈的眼神,只好叹了口气,走到旁边,她们只是姨娘,自然没有大让少爷跪她们的说法,就这样,一直到深夜,众人都已经睡下了,萧凌陌依旧跪在原地,腿已经麻木了。
门外传来狱卒献媚的话,然后那个他最讨厌的女人就出现在可他的视线之中。
宁姌一进牢房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他,脸上的神情被面具遮挡,没人能知道里面的情绪。
一看到宁姌出现,萧凌陌就皱起了眉头,迅速从地上起来,只是跪了太久的缘故让他迅速的又摔在了地上,不用宁姌说话,她身边一直跟随着侍卫就立刻走上前想要把萧凌陌扶起来,但还没碰到,就被萧凌陌一把甩开。
推开想要扶自己的人,萧凌陌忍着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若无其事的走到旁边的床上坐下,不过是几米路程,却硬是让萧凌陌整个后背都被汗打湿了。
看到他坐到床上后,那侍卫一言不发的又走回到了宁姌身后。
宁姌没说话,只是眼睛打量着四周,如今已经入秋,虽不至于穿棉家袄,但是夜晚终究是透着丝丝凉气,更不用说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了,摸了摸有些冰凉的手,再看了一眼一直别过头的萧凌陌一眼,身穿单衣,发丝凌乱,身子也更瘦弱了些,而一旁的萧黎早就在旁边睡下了。
宁姌转过头看向一直弓着腰跟在旁边的狱卒长“这便是牢房?”
听到她问话,那狱卒长脸上满是讨好,想要凑到她耳边说话,宁姌身边的侍卫单手执剑,挡住了他的动作,顺势一抖手,剑柄与剑身脱开,锋利的白刃展现在哪狱卒长眼中,那狱卒长立马被吓得脸色苍白,大步后退。
连忙跪地求饶,“小人该死!还望大人恕罪,望大人恕罪”,
“无妨,”朝着手下挥了挥手,那侍卫立马收了手中的剑,站回原地,脸上的神色从未有过一丝变化。
看到国师大人没有怪罪,那狱卒脸上闪过惊喜,看来自己是赌对了,新任国师性子冷淡,脾气古怪,手段阴辣,朝中众人惧她但是又想讨好她,要知道这可是皇上面前真正的红人,但面前的人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示过兴趣,更没有要结交的打算,那些先要讨好的人每日都在抓紧挠腮,苦苦思寻。
而就在这儿关头这萧家竟然公然拒绝与国师的婚约,这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国师的脸吗?这可是天赐给他的机会呀,只要讨好了国师,替国师出了这口气,加官进爵什么的还会远吗?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窃喜,为此,这萧家的东西还是他亲自打理的呢,发霉的被子,馊掉的饭菜,浸湿的铺草,,还想着怎么才能让国师知道呢,没想到,国师夜晚就来教训他们了,看到萧家的家眷这个样子,要夸奖自己了吧。
果然,“这牢房都是你打理的?”清冷的声音在头顶想起。
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平步青云了,那狱卒长脸上的笑更加的灿烂了,快速的从地上爬起,凑到她旁边:“回禀国师,这些都是小的特意为萧家亲自准备的,这萧家仗着是开国老臣就敢与您对着干,所以小的就就想给他们点....”教训儿子还未出口,就在宁姌看过来的眼神中有些艰难的咽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也由不忿慢慢的转为了恐慌。
在对方越来越抖的身躯中,宁姌开口了,“如此说来,本官还要谢谢你了,”言罢,抬手示意,后面一直跟从的侍卫立刻就走到那狱卒长面前。
原本以为哪里说得不对,惹怒了面前人的狱卒长听到这话连忙大舒了一口气。看向宁姌的眼神充满了欣喜与激动,“谢国师,谢国师”
宁姌看了那侍卫一眼,又转过头看向整齐站在旁边的狱卒,眼神一一扫过,被她目光扫到的狱卒心中都不由的打着寒噤。
那侍卫收到命令就带着手舞足蹈的狱卒长走出牢房,片刻后,一声惨叫响彻整个牢房,随后就是无限的寂静。
萧家人也在惨叫声中惊醒了过来,看到站在萧凌陌房中的国师,连忙行礼。
宁姌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又看向他们的睡榻和被子,没有说话,此时,侍卫也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沉默的站回原位。
狱卒中的小侍卫看她盯着他们自己,又想着老大的下场,连忙就知道了这国师是在护着萧家呢,心中鼓了鼓起,大着胆子走上前,“大人,小的见这天儿有些冷了,突然想起库房中还有些未用过的棉被,不如小的去拿些来给萧丞相换上?”虽然在心中叫着自己不要怕,但是身子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发抖。
死水般的眸子扫了跪在地上的人一眼,“这是你们牢房的事,该如何就如何,不用问本官,”说完,就走到牢房牢房外狱卒们坐守的凳子上坐下。
看她这样,那小狱卒立马领会,回了一声是,就立马叫起还在发着抖的狱卒们奔向库房,打扫的打扫,铺草的铺草,拿东西的拿东西,一时间,好不热闹。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整个牢房就像换了个样子一般,萧凌陌扫了一眼,除了没有摆设,其他的竟都与家中自己的房间中一眼华丽,看到此景,不由得深深看了牢房外的宁姌,嘴角发出一声冷嗤。
“禀国师大人,小的们已经都收拾完了,”小狱卒恭敬的朝她行礼。
点到这话,宁姌颔首,狱卒们也不敢多留,说了句在门外候着就迅速的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尽了,宁姌这才从坐上站了起来,朝着萧凌陌的牢房走去,萧义天朝她行了礼,就带着家眷去休息了,其他人也跟着躺下了,除了萧凌陌。
走到萧凌陌面前,宁姌从头到脚看了萧凌陌一遍,然后开口:“腿如何了?”萧凌陌没理她。
没有回复,宁姌也不生气,继续开口:“牢中饭食如何?”半晌后,对面依旧是沉默。
看了对方一眼,宁姌让身后的侍卫退下,待房中只剩下两人,再次开口:“问你话,就答,现在能保住萧家的人可不多了,”听到这话对面的人明显一愣,然后宁姌听到了咬牙的声音。
随后屈辱的点了点头,
听到回答,宁姌点了点头,“若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狱卒,”对面依旧是点头。
看他这样,宁姌也没说什么,只是环顾了一眼他的床,床下狱卒们给他换了干草做铺垫,随后又加上了棉絮,被子也是上好的绸缎,看着就很舒适,她不说话,对面的人就更不说话,直到打更声响起,宁姌这才知道已经三更了,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后看了一眼已经坐在床上的男人,男人显然是困了,脑袋一摇一摆的,眼中闪过无奈。
然后才说出来的目的,“你还有三日时间可以思考,”清冷的声音一处,萧凌陌就立马清醒,抬头看着她,但因为困的原因,眼中带着一丝朦胧。
避过他的眼睛,宁姌又说了一遍,果然看到对方立马就从温顺的猫变成了被惹怒了狮子,眼中全是恨意。
“三日后,我会来此,”说罢,不再看身后的人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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